第212章 太监不能行人事(1/1)
闻言,五福跪了下来,伏地说道,“王爷恕罪。” 未言先请恕罪。 肖言琅意外之余也有了些许预料,“你且说。” 五福仍伏地,额头紧紧贴地,“现今,楚河将军是这世上最想救救王氏小郡王的人。” 停顿片刻,见肖言琅未作任何表态,五福才继续说道,“也是现今世上,唯一一位,无论如何都会去救小郡王的人。” 话音未落,八宝手中拂尘狠狠敲在五福背上,“放肆。” 八宝跳脚,勃然大怒,“掌嘴!给咱家掌嘴!” 第二个掌字,说得尖利又声长,殿外的奴才都听得一清二楚,仿是要掀了东宫长仪殿的屋顶。可见八宝当真是气极了。 五福稍稍起身,仍深深低着头,左右手掌狠了劲地往自己脸上扇。 肖言琅没拦着。 青冥置若罔闻。 但五福说得没错,肖言琅不拦也并非气度不容,有意惩治。 他只是失神了一瞬。 无论如何。 “你就这般笃定。” 直到肖言琅说出这一句,五福才停止了掌嘴。 此时十四岁五福稍显稚嫩的脸,已被自己的手掌扇得通红,嘴角溢出浅浅一丝血迹。他恭敬地再次伏地,答道,“是。” 肖言琅原以为五福会答个来龙去脉,却只听得这样一个字。五福既能说出“无论如何”,想来,对璟阳之乱,不仅仅是知晓他“亲手斩下王尉风的项上人头”这般肤浅表面。 八宝听得这样一个字,瞧了眼肖言琅,又要跳脚。 肖言琅笑道,“行了,生怕本王严惩了你这宝贝儿子。” 八宝这才嘿嘿两声赔了笑,“逃不过主子法眼。” “本王知你是担心本王收了这人,却仍隔心,本王是派了要紧事给他,你也不是忧心本王不信任你给的人,而是想叫本王瞧瞧这奴才真真是个能贴己,能给本王解一解这多年孤单的。” 八宝脸上的笑,缓缓地落了。他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这种感触奇妙得很。觉得奇妙之后,是惊觉原来这许多年,他当真是孤单着过的。更有,也从未有人这样替他着想过。 青冥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在这时,偏头看向肖言琅,然后伸过手来,手背还敲了敲书案: “葡萄。” 这点子上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肖言琅心中刚刚生起一丝自嘲与悲凉,当即就散去。 他垂眼剥起葡萄皮,说道,“想来赤怜已将人放回了宁王府。” 五福道,“虽不曾亲耳听闻襄王如何与楚将军商议,但二人目的不外乎是,楚将军要救出王氏小郡王,襄王意图打压主子与宁王。 襄王兵攻宁王府,必能将此事闹大,就算皇上如襄王以为的偏袒主子或是宁王,皇上想偏袒也偏袒不得了。 而襄王兵攻宁王府,即使没有羽林军来,楚将军也会设法通知督卫营前来制止,其效与羽林军前来几乎无异。而楚将军能救出小郡王的唯一机会便是襄王被请送宫中,而搜查宁王府的旨意尚未抵达的这段时间。 但,楚将军是找不到的。” “赤怜大可以将元风交给楚河,只需以此为条件,楚河同样会去怂恿襄王兵攻宁王府,寻衅滋事。楚河也不必真的潜入宁王府救人。” “楚将军与恒南王勾结对主子不利,奴才绝不会让其破坏主子计策。奴才回宫时,已告知羽林军。此时辰——” 五福瞧了眼滴漏,“羽林军该是押送王氏余孽回宫了。” 五福与八宝退下,果盘里的葡萄又剥得快要见底。 肖言琅道,“真能吃,一会不用晚膳了。” “怕你孤单。” “……” 肖言琅愣住,反应了好一会,才隐隐嗅出葡萄皮般的酸。 “让我一直剥葡萄皮就不孤单了?” “陪你睡觉。” “……” 肖言琅连腮带耳又一顿红,“吃你的葡萄。” “太监不能行人事。” “闭嘴!” 这是吃的什么飞来横醋。 如五福所说,楚河的确率着几名亲信潜入了宁王府,悄无声息地于宁王府各处搜寻“王氏余孽”。前院里,宁王府亲兵与襄王亲兵皆被收缴了兵器,跪在地上,由羽林军看管,等候宫中旨意。 最后一个亲信答复楚河,没有找到时,楚河已是又气又急,双眼充血。 赤怜亲口说,那人就藏在宁王府后院的书房密室——赤怜心高气傲,绝不屑于欺骗他。 除了无法前往的前院,别说是书房密室。宁王府可能藏人的,或是可能造出暗道密室的墙边柜背床底,楚河一行都搜了个遍。 正当此时,有探查前院的亲信来报,几名羽林军押着从宁王府搜捕到的王氏余孽回宫了。 楚河脸色瞬如死灰,身形一颤,往后退去一步。 是他来晚了。 楚河匆匆退出宁王府,于隐蔽处上得来时藏下的马匹,刚提缰绳,却被一名紧随而来的亲信扯住。 “将军不可!” “一旦入宫,怕是再无生机!” “光天化日,皇城之中,还有督卫营四处巡视。要从羽林军手中劫人,恐难矣。且将军此举无异于昭告天下与叛党勾结,类同谋逆啊!” 楚河紧握缰绳,因太过用力,手背青筋暴起,“那是尉风平生所憾。” 亲信亦不松手,其后赶来的几名,也围在四周。 大有“绝不能任由将军送命”的意味。 “让开!” 其中一名亲信劝道,“既是叛党余孽,又因襄王闹得满城风雨,定是要处示众问斩之刑。将军,我们还有时间!” 劫法场还是此刻闹市劫人,有何区别。 亲信似察觉楚河心事,说道,“小郡王是夫人骨肉,与那位大人也是血亲。将军不如——” 话音未落,楚河竟扯紧缰绳,马匹惊抬前蹄。 亲信撤手,楚河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扶光阁中,羽林军将士来报:已于宁王府缉获王氏余孽,正在押解入宫的路上。 原本还觉得自己棋高一招,谋事周全的宁王,无法置信地瞠大了眼睛。闻言便惊吼,“不可能!” 而方才急吼吼指着宁王骂其窝藏叛党,大逆不道的襄王,此刻已有了整理衣冠的闲心。 襄王垂眼,颇是闲适地齐整着右手的袖边。 宁王意识到自己失态,即刻伏地请罪,“儿臣府上绝不可能有什么叛党余孽,还请父王明察。” “明察?人是从你府中搜到的,你还想如何明察?!” “随便抓到一个人就说是儿臣窝藏的叛党,儿臣冤枉。” “将殿外那名,随宁王一同入宫的奴婢带进来。”谨德公公扬声道。 宁王心头一紧。 锦琴入阁,叩拜皇上。 “宁王称,你有物证呈上?”谨德问道。 宁王忽觉事态有异,虽不确定,心中已然不安。 但他又无法明目张胆地制止锦琴,或示意锦琴情况有变。 锦琴按之前谋划,呈上从行远处得来的密信。 谨德接过,递呈皇上。 这正是当初行远以证元风是王璟澈的那封信。 皇上看过其上关于王璟澈胎记的描述,看向谨德。 谨德会意,于皇上耳边低言,”昔年定国公府那名婴孩身上的胎记,正如信中所述。” 这一句话的低语时间,宁王伏地反复想着,人是由温良亲自送进督察院的,定然不会有错。那这一个由羽林军从自己府上搜着的,是谁。 昨日温良刚回禀过他,督察院死狱无异样。 是襄王假意兵攻他的王府,趁乱偷藏进去的人? 宁王渐生焦急。 谨德已从父王身边离开,正耳语,吩咐着方才那名羽林军。 又等了片刻,皇上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看向襄王说,“还跪着做什么?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