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1/1)
裴长意不是第一次见徐瑶夜。 七岁未曾逢难之前,他也见过几次,只是记忆不够深刻,只记得是个略有些娇蛮的小女儿。 后来逢难,命途多舛,也曾偶尔对月怀想过,不知是否这位小妻子会毁弃婚约,另嫁他人。 却未曾想,这样娇蛮的小女儿,竟耐的了十数年寂寞,当真为他守了望门寡。 裴长意想起那日回侯府后上沈家送聘雁,再一次于人群里见过徐瑶夜。 双十年华,头上插满了金钗绒花,高髻步摇,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好像是众星捧月那一个,摇曳生姿。 虽打扮有些累赘,但世家贵女皆如此,他也挑不出错出来。 只是单单觉得此女太过明艳张扬,与印象中愿意守着数十年望门寡的人,无法联系在一起。 或许,看人不当看表面。 裴长意回身关上了门,正准备拨弄烛火,让屋子里亮一些。 就听一道声音缩在角落里,有些怯懦道:“郎君可否……可否不要燃灯?” 徐望月害怕极了,她虽然同长姐徐瑶夜身形几乎一致,声音也很相似,但面容却完全不一样。 徐瑶夜是按照徐家长女养大的,面上自带高傲气质不说,整张脸明艳万分,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而徐望月却不同,自小寄人篱下万事都要忍让,性子被千锤百炼磨平了棱角。一如她自己的名字,带个月牙儿,整个人如同月光一样柔和,哪里都软糯可欺。 裴长意倒是没想过,这样怯怯的声音带着些许期待和害怕,会出现在那样一张明艳脸上。 倒是有几分别样的意趣。 刚才进来带着几分醉意的烦躁,被如水的月光驱散不少。 或许,是徐家姑娘娇羞了。 裴长意停下了点烛的动作,将最后一根蜡烛也吹灭。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然后才上前两步坐在榻上。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徐望月整个人紧紧绷直身体,脑子里乱糟糟的,别说去回想春宫图上画的什么画册了,就是连带着接下来要做什么,她都忘了。 是该给裴长意解衣衫呢,还是该给他脱皂靴? 又或者,又或者要先解开腰带 裴长意淡淡的目光落在一双绞来绞去的手指上,纤细如白玉,因为过于用力而呈现微微粉红色。 很是动人。 “刚才掀盖头的时候,你倒是不曾怕。” 清润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徐望月愣了一愣。 这,这裴长意的声音,可真好听啊,就像玉石敲击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徐望月怕得紧,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伸手,决定还是先替裴长意解开腰带。 可惜那双稚嫩的手没有摸对地方,往下摸了两寸,引得对方呼吸也跟着起来。 徐望月意识到自己摸黑摸到了哪里,登时脸就红了,忽的收回手来,嘴里还嚷嚷着对不起。 实在是生嫩的很。 裴长意见她这副生涩模样,也便不再逗她,自己解了腰带,合衣躺在床榻上,语气淡淡地:“歇息吧。” 这下换徐望月愣了:“郎君,郎君今晚,不要吗” 这三个字实在是难以启齿。 可徐望月一想到长姐和夫人的托付,还是硬着头皮问出来,脸上跟火烧云似的滚烫。 “你既不愿,我不勉强。”裴长意侧身往里,给拔步床留下了很大一块足够徐望月翻身的空位。 徐望月定在原地。 即使她的动作已经很努力在往裴长意身上靠,但内心里的拒绝,还是被对方看见了端倪。 裴长意好敏锐的洞察力!难怪圣人会让他掌管典狱司。 想到典狱司,想到还关在典狱司受苦的那人。 徐望月咬了咬牙,心一横便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都褪去,本就没有穿肚兜,这会儿忽然暴露在空气中。 冷得倒缩了了一口气。 她生的白皙,即使没有烛火,在黑暗的屋子里也可以白到发光那种。 颤颤巍巍的身躯从背后生涩贴过来。 带着几分软糯,几分哽咽。 “郎君,我愿意的” 这时候,饶是裴长意心如顽石,也不禁变得滚烫。 这时候,一墙之隔的侧室,徐瑶夜手中端着一碗药,怔怔地落下泪来。 徐夫人派来的嬷嬷好言好语劝着:“娘子还是别听动静了,早些把安胎药服下去,左右也就这一个月,等娘子胎像稳固了,何愁以后不和世子爷琴瑟和鸣。” 徐瑶夜怔怔盯着手中那碗药,还没喝下去就觉得口中苦涩无比。 多么讽刺,分明今晚应该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却偏偏要将这样好的夫婿拱手让给别人。 她的手落在自己小腹上,这里现在还有个麻烦的小生命。 这个孩子,不是裴长意的。 都怪她之前太想要同定远侯府退婚,不愿意去做那个望门寡的寡妇凄凉一生,结果一个没注意却怀了孩子。 本来怀了就怀了。明媒正娶没多大事。 谁知道就在大夫刚刚诊出喜脉的时候那日,定远侯府通知说裴长意回来了! 这一下打得徐瑶夜措手不及,定远侯府为了给裴长意冲喜,直接就将婚期定在了半月之后。 徐瑶夜哪有时间处理这个麻烦的孩子。 况她自小娇贵,身娇体弱,大夫诊断发现,若是贸然打掉这个孩子,恐怕以后再难受孕,连带母体都会有死亡的风险。 徐瑶夜胆子小,当然怕死。 可他们也怕定远侯府。 好在母亲决策果断,让她就带着身子嫁过去,一个月后谎称怀了裴家孩子,等生的时候再伪造个意外假装早产,一切就不知不觉遮掩过去了。 只是胎像不稳,若是怀着孩子冒冒然同房的话,很可能当场血流不止,闹出事端来。 最后出此下策,让徐望月替了洞房花烛。 待徐望月代替一个月之后,她就可以谎称自己有孕,到时候自然裴长意不会继续同房,处理了徐望月,一切就能回到正轨。 想到这里,徐瑶夜神色狠厉,一口一口抿下安胎药。 这安胎药药性极其强烈,明明困的不行, 可她却不肯去躺着休息,还是关注着隔壁的动静。 “嬷嬷。你说他们这么一点儿声都没有?”徐瑶夜自己经历过的,知道做这种事的时候,很多女子会受不住叫出声来。 可旁边洞房静悄悄的。 是裴长意不,莫非裴长意压根就没有碰徐望月? 这不争气的东西,若是今晚没有和裴长意洞房,她们的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 徐瑶夜既心急,却又有些莫名的高兴。 果然,裴长意是看不上徐望月那乡野丫头么! 那丫头一直关在院子里,什么都未曾学过,也无人教授,哪有自己这大家闺秀来得讨喜。 肯定是没有让裴长意欢喜! 徐瑶夜心情不佳,腹中牵连着情绪,隐隐作痛起来, 她面色惨白,却又因此事暗自生出些欣喜来。 明明应该担忧自己计划失败的,可偏偏就是忍不住欢喜。 一时间脸上又哭又笑,让一旁服侍的婆子有些难以揣测。 就在她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时候,隔着两道纱帘一道木门,里屋里传来一声隐隐的声音。 像是压抑难耐,又像是小声的嘬泣。 这边徐瑶夜已经历人事,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瞬间白了脸色。 那头屋子里,裴长意也有些面色微红。 他未曾想,只是简单这样就将人弄得哭起来。 身下的人儿看不清表情,却一直呜呜咽咽,微阖双眼止不住,一会儿竟然又哭了起来。 裴长意淡漠的眸子里染着一缕无法自持的悸动情欲,却还是硬生生止住了。 他不太清楚,该不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