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舅公舅婆(1/1)

最终,苏言背着我回了客栈,又住了几日,我的腿伤好了,便回了京州。 但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这次回京州的事,还是瞒不了张恒之,他一脸阴郁地站在未央宫的门口,摆出的架势似乎要逼宫似的。接到苏言,进宫的路上一直都很沉默,直到我们回到了苏言的御书房,张恒之才开始训斥起来。 我本以为他会之乎者也,君子者也说一大堆东西。却不曾他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我时,只是说了句:“回来便好。” 回来便好? 是采药回来。 还是从越国回来? 我问苏言会不会收到张恒之的责怪,苏言只是笑笑让我别担心。从他的御书房中走出来,小疏站在门口等着我,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回家啦?” 林忆疏伸出手牵着我,我们一大一小,漫步在夕阳的余光下,说说笑笑地走回小竹苑。 难得一次,我们俩心平气和地躺在一起,林忆疏缩在我的怀里,像个普通的小孩似的。或许他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如此惬意过吧。 “娘亲,我爹爹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林忆疏的眼神里充满憧憬,似乎对孩子来说,娘亲和爹地都是同时出现的。只要我来了,他的爹爹也会来了。我小心翼翼地抱住他,道:“你爹爹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一直都陪着你的。” 林忆疏年纪虽小,但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我这么说,他明白是什么意思。擦了擦我眼角的泪光,笑着问:“那娘亲给我讲讲爹爹的事吧。” “你爹爹——他叫林殊,嗯——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他酷爱紫棠色的衣服,身如修竹,眉如远山,说话的时候,像音乐一般好听。”说起林殊,我的眼睛里似乎有了光:“他爱国家,也爱自己的家,他护着你娘亲,一直——一直——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去” 这个晚上,我给林忆疏讲了很多很多林殊的故事,他那样优秀美好的一个人,会成为一代一代的回忆,记在每个人的心里。说着说着,林忆疏睡着了,我看着怀中的小团子,小心翼翼地盖好被子,轻身下床,走到窗台前。 不多时,金鹏从屋檐上跳下来,道:“夫人,已经解决了。” 我点点头,道:“做的干净吧。” “干净,淹死在江里,身上绑了沉石,现在估计已经被鱼吃得骨头都不剩了。”金鹏试探地往屋内看了看,问道:“小侯爷已经睡了吗。” “嗯。”我道。 金鹏道:“白日,属下在暗处看到小侯爷,当真是犹如侯爷在世,我和兄弟们都很激动。这么多年的等待和潜伏都是有意义的。” 我点点头,道:“金鹏,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金鹏诧异地看着我,忽地想到了什么,跪下,道:“夫人千万不要赶兄弟们离开。兄弟们看到小侯爷,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侯爷,想起侯爷的种种,往往悲痛不能自己,兄弟们已经商量好了,若是有想离开的,就卸甲归田回到家乡,剩下的,都想护着小侯爷长大。” “金鹏,你们你们已经做了太多了。” 我看着这张忠义坚强的面庞,不忍道:“这些年,你们为我,为了林殊,都做了太多了。” 金鹏道:“属下们做的这些,都不及侯爷对我们恩情的万分之一,还请夫人莫要再劝。”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们母子俩,就要拜托弟兄们了。” 金鹏点点头,消失在黑夜中,恍若他从来没有来过。 第二日,苏言安排好我们一起去承福寺祈福。林忆疏算是认祖归宗,我们也希望他能受到他父亲在天之灵的庇佑。 我也告诉了林忆疏夜小马与林殊的关系,他去城中寻夜小马时,夜小马只留下一张纸条便远走高飞了。纸条内容似乎是一副药方,林忆疏看不懂,看到予苏言的字样后,交给了苏言。夜小马的不告而别,对林忆疏的打击很大,但我告诉他,他的师父本就是一个云游四方的神医,此刻离开,才真正算是告别了束缚,过自己的人生去了。 林忆疏这才明白,他一直隐姓埋名的师父,这么多年,是为了守着他,才甘心呆在京州的。正如当年守着林殊,一守,就是几十年。承福寺,当年我也来过这里,不过这次来,发现寺庙里里外外都被翻新了。 但唯一不变的,还是寺里的那棵挂满红绸的许愿树。 只不过似乎长得更茂盛了,巨大的树盖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清儿留在了宫中,三叔和歌儿倒是一起跟来了。三叔说,他和歌儿最近在商定婚期,希望来承福寺求个吉祥。他们先行一步,我们到承福寺时,三叔已经从院子里走出来接我们了。 看到林忆疏的那刻,一只手将他提起来,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听说,你让你娘亲差点断了腿是不是啊。你可要知道,这可是我唯一的侄女了,你若是对你娘亲不好,你信不信舅公打你的屁屁。” “你——你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林毅笑了笑,对我说道:“丫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打孩子要趁早,这孩子的爹那么厉害。现在不收拾,以后指不定就打不过了。你说是不是。” “好了好了。”我笑着抱起林忆疏将他放到地上,道:“三叔,你这是以大欺小啊。” 林忆疏虽然被气得小脸涨红,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舅公”。 林毅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后面赶来的歌儿,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这是你舅婆。” “舅婆。”林忆疏道。 歌儿蹲下来,捏了捏林忆疏的脸蛋,看向我道:“怎么,母子和好了。突然这么亲了,从别人家的孩子变成自家的了。” “你倒是别说,他长着一张和林殊那么像的脸喊我舅公,我还挺有一番滋味的。”三叔道:“他爹在世时,我就没打过他,现在欺负欺负这小子,还挺有成就感。” “这是什么恶趣味啊。”我扶额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