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归宿(1/1)
“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匀净利道:“今晚还请在我府上留宿,我们来共赏陈新大师的字画。” “诺。” “收下吧。”匀净利说道。身边的小厮上前,将字幅卷起。我点点头,又落落大方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四周的人也是纷纷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面对这些目光,我只是微微一笑。向他们点头。 这些贵族王胄,见我如此识大体,也是纷纷朝我点头。其实这些个礼仪我是完全不晓得的。只不过是夜小马坐在我旁边掐我的手臂,我一看下来,不知道要红成什么样子了。 过后,宾客们纷纷散去。有小厮将我和夜小马领到一处院落。小厮道:“姑娘,公子。这里是我尚书府的汀香园,隔壁的华运园就是大人的屋子。大人现在正在招待来客。等他忙完了,我再来通知姑娘。” “劳烦了。” “姑娘如此落落大方,款款有礼,定是出尘谷的小姐吧。”小厮问我。 其实什么小姐……我能告诉他我其实是个乞丐出身吗。但为了维持夜小马替我塑造的完美形象。我也只是点头,道:“劳烦了。” 小厮走后。夜小马与我一道进了屋。夜小马揉了揉眉头,道:“一会匀净利招你过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我跟你说过很多遍。” “我知道。” “你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吧。”夜小马道。我坐在桌边,闭目养神。估摸着一个时辰后,小厮再次敲响了汀香园的门。我去开门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因此便直接离开去了匀净利的华运园。小厮将我领到华运园的门口就离开了。 我带着面纱, 处变不惊地推开了华运园的门。匀净利坐在桌边喝着茶,桌上摆着的是我献上去的“寿比南山”。 “寿比南山”四字没有展开,匀净利喝着茶,看着我。又看了看“寿比南山”。无言。我道:“不知大人有何指教。”我手上攥着的是夜小马给我的药丸。我将它牢牢攥在手中,望着匀净利,眉眼笑得动人心魄。 “姑娘为何不摘下面纱。”匀净利道。 “小女子相貌粗鄙,人厌鬼泣怕惊扰了大人。”我礼貌地回答。 “无碍。”匀净利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望着四周的婢女,匀净利明白我的意思:“你们都下去吧。” “是。” 婢女们纷纷退下,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与匀净利两人,我这才将面纱取下。露出林殊的脸。匀净利本在喝茶,见到我的面容,更是连茶杯都掉在了地上。眼前的少女不施粉黛,眉眼间如春花烂漫,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我微微一笑,更是撩动了匀净利的心弦。 匀净利口齿不清,甚至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知……不知……不知姑娘如此倾国倾城,老夫……老夫还真是……” “大人谬赞了。”我温言:“不知可否让烟火坐在大人的身边,共同讨论这陈新大师的‘寿比南山’呢?” “姑娘愿与我这个老头子共赏这种雅字,老夫求之不得。只不过……”匀净利说道:“你先坐下。” 我顺理成章地坐在匀净利的身边,匀净利将字慢慢打开,看着我耗费了几天几夜才写出的“寿比南山”,我真有种无愧公子一年多的教导的舒畅之感。匀净利饶有兴趣地看着“寿比南山”,说道:“姑娘可莫要再骗老夫,外面那群宾客不识,老夫可是这方面的高手,陈新大师的字画虽百般不同,可有一处却是相同的,那边是这丿,陈新大师的丿都是苍劲有力,宛如破岩之松,野心勃勃,而这幅字画中‘寿’的丿,却飘飘然如遗世独立,倒像是世外高人。 如此,便不是大师的作品了。但我之所以在众宾客的面前不揭穿姑娘,只是因为这幅字写得的确不错,完全不亚于陈新大师。半夜叫姑娘来,就是想问问姑娘,这幅字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我微挑眉,赞许:“大人果然是行家,这幅字不是出自大师之手,乃是小女子亲手为大人所作。”我微微松眉,眉下移,八字形,楚楚可怜,惹人心疼:“只可惜小女子并无什么名声,若是这般,连大人的府门都入不了。大人莫不是要责怪小女子吧。” 匀净利问道:“烟火姑娘真是出尘谷的人吗。” “正是。只因谷主不让我们随意外出,烟火偷溜出来,遇上大人的寿宴,早就听说大晋的匀大人队书法颇有一番见解,小女子也甚爱书法,这才出此下策。”我虽然不是出尘谷的人,但是夜小马可是出尘谷响当当的谷主啊,由是我这么说也没错。因此我说得信誓旦旦,面不改色。 匀净利听到美人的一番夸赞,自是眉开眼笑,再加上他的确喜欢我这幅字,这样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姑娘能写出如此好字,乃是我匀某人的红颜知己啊。不知姑娘芳龄?” “双十年华。”我笑道。 “双十年华还生得如此年轻。出尘谷的人真真是……” 出尘谷威名远扬,许多求长生之人皆向往的地方。匀净利先开始与我讨论书法,紧接着就讨论起了出尘谷的事情,还好平时小殊对我说的颇多,不然可就露馅了。从他的话中之意看来,这个匀净利见自己也是年过半百,想谋个长生。有野心自然是好事情。我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于是到匀净利问起我养生的法子时,我道:“我们出尘谷有一套养生的按摩,不知道大人可否一试啊?若是大人喜欢,烟火多在府上待几日,教教贵府的婢子们也未尝不可。” “那便劳烦姑娘了。” “哎……可别这么说,千金易求,知音难觅。还请大人躺在床上,褪去上衣,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我拉着匀净利道袖子,就把他往床上拽,匀净利跟着我晕乎晕乎地倒在床上。我一个不留神,被匀净利压在身下,好啊。老头子起色心了。 匀净利笑道:“姑娘帮我褪衣可好。”我自是却之不恭,笑吟吟地帮他褪衣,软绵绵地说道:“匀大人虽年过半百,这身体确实不错呢,是个长命百岁的面相。” 不一会儿,匀净利的上衣褪去,其实剩下的是老年人的赘肉和褶皱,我强忍着自己胃中的不适,说着表里不一的话。 紧接着,匀净利才放开我,在床上躺得端正了。我开始为他按摩,按摩的手法是夜小马给我的紧急培训,这一套按摩可以让人的身体麻痹,无法动弹,但是因我我是初学者,无法动弹这种境界肯定是达不到,因此只能让匀净利行动变得缓慢。 但这也足够我把药丸塞进他嘴里了。我以自己十分不熟练的手法替他按摩,再配上我酥软酥软的语调,匀净利倒有些如痴如醉了。 匀净利抓住我正在动的手腕,含情脉脉地问道:“烟火姑娘说我是你的知己,这话还可算数?”这家伙现在跟我说话都不用“老夫”,而改用“我”了。由此可见,此人心态…… “自然。”我道:“大人的一番见解让小女子豁然开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 “烟火。” 好啊,现在连姑娘都懒得说了。我看这老头子的色心包天啊。我也只能是娇酥酥地应着:“奴家在这呢。” “烟火,我至今只有三房夫人,你若愿意,我给你一个名分,从今以后,荣华富贵取之不尽,权利地位却之不恭,只要你愿意……”匀净利突然坐起来,抓住我的双手,说道:“我这一生都未曾找到真心所爱之人,可我今日见你,方才可知什么是一见钟情,如果你愿意,如果你愿意,我会将我的余生都交于你,你我知音,高山流水。烟火……你现在的一举一动,不正是有此意吗?” “……”其实我真的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赶紧把你喂了。好让你把小殊救出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只得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反握住他的手:“大人可是真心待我?” “那是自然。” 有三房夫人了,还想要我?想得美。况且要是他知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是一个男人,他该不会气死在床上吧。其实我当初也是颇受打击,完全不相信,这张让人一见钟情的面庞,确确实实是属于一个男人。这张脸,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逃不了。 听到我的肯定回答,这位大叔也是一个感激涕零啊,只见他将我抱住,我强颜欢笑,将药丸攥在手里。我道:“大人,你切好好睡着,烟火这就帮你褪去一日的疲劳。” “好好好。烟火在这里,我自是……”匀净利松开我,躺回去。 我帮他按摩,没想到这人竟在享受中睡着了,睡着了也好。我多叫了他几声,确定他睡熟之后,将药丸塞进他嘴里。而后端起桌上的水,给他灌了下去,确定这货吞下药丸后,我忙跑去汀香园找夜小马。 出华运园时,婢子们还在门口候着。见我这么久才出来,估摸着也是猜中了什么,纷纷朝我施礼,我摆摆手:“大人已经睡着了。吩咐我去叫我兄长过来替他养生,你们好好守着,我去汀香园叫我的兄长。” “是。” 夜小马得知我的任务顺利完成,也是早料到,对此他的评价是,林殊这张纯良绝色的脸真真是非常好用。我与夜小马毫无障碍地进了华运园,夜小马拿出银针,刺向匀净利道几个要穴。我问道:“药效什么时候起作用。” “等他醒过来。”夜小马收好银针,又喂了匀净利一颗药丸,解释道:“这颗药丸可以帮助他迅速醒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一会,等他醒来,立马去天牢将小殊接出来。” “好。” 半柱香后。匀净利慢慢睁开眼,在此之前我和夜小马已经帮他把衣服穿好了。匀净利醒来时,吓一大跳,看着夜小马坐在自己的床边,质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匀净利。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话。”夜小马不慌不忙地重复着:“从现在开始,我的话你都不能拒绝。听到吗?匀净利……匀净利……”夜小马道话像魔音一样围绕着匀净利,匀净利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会却变成温顺的小绵羊了。 匀净利道:“是,主人。” 夜小马点头:“你可知几日前你们抓来的那个前朝余孽在哪里。” “回主人,每天都抓了好多前朝余孽。我不知道主人说的是谁。” “就是从星月湖医馆那里抓的,叫林殊的男人。” “回主人的话,他是朝廷要犯,现在被关在水牢里。” “水牢?” “就是在地牢的下一层,还有一层水牢。他已经被关进去好几日了,主人需要我带路吗。”被控制的匀净利倒是和声和气。夜小马问道:“现在就可以去吗。” 匀净利道:“自是可以的。” 匀净利接到林殊前往水牢的命令,从一个密匣中拿出一块令牌:“主人请随我来。”匀净利在前面带路,纵使一路上有人看见了我们,也不会引起怀疑。我道:“你这个摄魂药丸真的好厉害,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什么妖怪所化的。” 夜小马道:“只是干扰他的大脑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这枚摄魂药丸炼制时间太短,因此控制时间也不长,我们要赶紧找到林殊才是。” 我们一路通常无阻地来到天牢。天牢两边守门的官兵见到匀净利,也是毕恭毕敬。匀净利带着我们走进天牢。这天牢里湿漉漉的,还有一股恶臭。每间牢房里都占满了人,见到匀净利走进。一个个像是看到了希望,纷纷扑倒栏杆上,大喊着“冤枉冤枉。”他们蓬头垢面,脸上和身上的伤疤显示了他们遭受过的酷刑,我见有些人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只是在呜呜呜啊啊啊地叫,细看才发现被人割掉了舌头。 有些人双目空洞,是被挖掉了眼睛,还有的少胳膊少腿,甚至少半个脑袋还没死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