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情愫(1/1)
这几日,杨桦尚一直都陪伴在柳乐轻身边。细心照顾,日夜私语。若是柳乐轻能够醒来,看到这一幕,欣然欢喜吧。可是……可是她也可能永远醒不来了。 离夜小马清醒的日子还有三天。可是柳乐轻道气息越来越微弱,无论什么药草用在她的身上都没有作用。杨桦尚倒是像中了失心疯,每日与她说话,俩人好像交谈甚欢似的。可是我们都知道,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刘棒倒是安分,小殊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如此,刘棒果真是个武学高手,能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得如此绝妙。 清晨时,我打了一盆水正要端去给柳乐轻洗脸,却看到林殊站在院落里。盯着树上的两只鸟儿发神。她日常的紫色襦裙,高贵清冷。 “早,小殊。”我从她身边路过。 “林小隅。” “嗯?”林殊喊我全名的次数不多,我倒是不记得今日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开心。 “你怎么看。” 我看了看盆子里的水,道:“今日的水清澈干净,温凉温凉的,还不错。” “我说的是柳乐轻和杨桦尚的事。”林殊道:“杨桦尚不曾向她袒露心意,导致现在的一出惨剧。柳乐轻默默的守护和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伤心欲绝。现在一个死灰复燃,一个心灰意冷。一个日日思苦,一个生死不明。这便是他们的结局吗。” “不会啦,小马回来,定能治好柳小姐。”我道:“我先去把水端给他们。” “林小隅!” 林殊突然又一次大声喊我的名字,她的语气颤抖着,“我真的害怕……害怕一切都来不及。” “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我见今日柳小姐的气色好了许多,后日小马就能回来了。一切都来得及。”我想她是担心柳乐轻的安危,毕竟柳乐轻这种温柔讨人喜欢的女孩,除了杨桦尚那个二百五之前盲目排斥以外还有谁不喜欢。 林殊转过身,眼睛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被她锁得死死的,寸步难移。林殊严肃地问:“林小隅,你可曾,你可曾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就一点点……可曾……可曾有过。” 我一脸茫然,小殊是不是被这俩人悲惨的爱情故事打击了。认为世界上没爱了?我只好也严肃地看着她,说道:“一点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很喜欢小殊,很喜欢小殊,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很多!就跟……就跟……” 我恐言语不能表达我心中欢喜,立即用手比了个大的姿势。以至于忘记还拿着水盆。水盆掉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林殊终于笑了。 我呆头呆脑地捡起盆子。悻悻地回去接水了。 三日后。 我正在收拾行囊与林殊一道去接夜小马。我们四人日盼夜盼,终于是盼来了这一天。柳乐轻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不过好在还有气息。 “你要去哪儿。” 刘棒从梁上跳下。吓了我一跳。 “去接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时候。” “就现在。”我转身打开门。 “不行。”刘棒侧身挡在门前。 我推开他:“怎么不行。” 刘棒道:“今日你要帮俺去拿回信。” 我摇头:“明日再去。我今日真的有事。” 刘棒道:“俺这信也是今天拿,俺这封信可是关乎着整个大晋的生死存亡,关乎的太子殿下的运筹帷幄,关乎着每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更何况。还关乎着数万条将士的性命。你若不把握时机,贻误战机,那死的可是千千万万条鲜活的人命!” 我瞪了他一眼:“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那战场上的卖命鬼,我一个都不认识,我不是圣母,轮不到我去救。我只想救我的朋友。借过,借过。” 刘棒冷笑:“那好,你也别想去四方城,你也别想去见他了。” “你威胁我?” “你不是最怕的就是这个吗。” “刘棒你!” “俺话到此,还望小娘子,多多斟酌。”说罢,刘棒又坐回梁上。闭目养神。我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心中硌得慌。走下楼时,林殊已在门口等着我。 我心中有愧,走到她身边时,遗憾地说道:“我今日有事,恐怕不能与你一起去接小马了。” “何事?”林殊下意识问道。突然又想起他之前问我过好几遍,我也有所隐瞒,半晌,林殊笑道:“罢了罢了。你去吧。” 林殊如此善解人意,我也不好赖着不走。匆忙带披上外袍就出门。找往日一般,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官兵来回巡逻。我到朱雀街,同上次一般敲开了门。 小孩童也是左右顾盼,确定无人跟来后将信递给了我,小孩童还是彬彬有礼地向我鞠躬:“多谢姑娘。” “没什么好谢的。各有所得。”我将信放在袖口里。 小孩童道:“姑娘帮了刘将军的大忙,若太子殿下拿下大晋,姑娘可依仗刘将军去太子殿下跟前邀功,太子殿下赏罚分明,定然不会亏待姑娘。” “不必了。”我道:“我本就不是为了邀功帮你们的。还望事成之后,刘大将军可以兑现对我的承诺。” “虽然小生不知姑娘与将军之间有何承诺,不过刘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望姑娘放心。” “希望如此。” 我揣着信。离开朱雀街时,被一群官兵拦了下来。我全身上下直冒冷汗,官兵绕着我转了好几圈,我始终是低着头,怯怯诺诺地说道:“官爷,有什么事吗。” “前几日我见你出来过。”一位官兵说道:“怎么今日又出来了,还是一个地方去一个地方来?你可知这几日逆贼猖狂,你一介女流,就不害怕吗。” “怕……怕……小女子自是害怕的。可是我们开医馆的,寻着哪里有生病的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我眼泪汪汪地说道:“这家茶铺的老板得了心悸,我们大夫好心让我开药送去,逆贼固然该死,小女子若是发现了逆贼的行踪,一定如实相告各位官爷。” “哦?”一位官兵轻浮地勾起我的小巴,色眯眯地看着我:“虽说长得普普通通,可这身材却是不错。你确定你不是逆贼?小姑娘,欺骗我们几个兄弟的话,我们就会让你尝一尝醉生梦死的滋味哦。” 我连忙跪倒在地上,头低得不敢抬起来:“承蒙官爷们厚爱,可惜小女子已为人妇,实在是承受不起,还请各位官爷行行好。” “别人家的婆娘?”几个官爷听罢,都一哄而散:“你这小娘子好不知趣,快走快走,残花败柳,就别再让哥几个看见了。” “是是是。”我连忙起身。一路小跑回医馆。林殊的速度很快,在我到医馆之前,夜小马就已经平安地接回来了。我到医馆时,夜小马正在为柳乐轻扎针。我腿开门,林殊站在门口,端正地凝视我:“这次出去这么久?”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我道。 林殊看着我沾满泥土和污水的衣裳,道:“怎么搞的。” 我不在意地说道:“跑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我先去楼上换衣服。” “好。” 上了楼,刘棒从梁上跳下来问我要信,我将信丢给他,说道:“你别再让我去了,我今日回来的时候差点被人抓包。” 刘棒拆开信,匆匆扫过几眼,将信拿到蜡烛边用火烧掉。 我道:“你闭着眼睛,我换衣服。” 换好衣裳,我又将门锁好,反复确认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才下楼去看柳乐轻。夜小马坐在柳乐轻身边,杨桦尚则在一边忧心忡忡地等着。林殊坐在一边喝茶,见我来了,夜小马施针的手颤了一下。 直到我走到柳乐轻身边,夜小马才缓缓说道:“对不起。”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但因为此刻医馆里没什么杂音,我们还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左右顾盼,林殊和杨桦尚都没有反应,才知晓这话是对我说的。我觉得他可能是因为自己生病没有及时救柳乐轻而向我道歉,我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柳小姐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你那时候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我不是说这个……罢了。”夜小马不再接话,转向柳乐轻的病情:“她的病的确药石无医。可是可以续命,经我医治,只要细心调养,可以多活一二十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其期间莫要动气,莫要受寒。” “还好,还好。”我长吁一口气。 “我先写着药方,每七日照这个药房给她配药,如此养下去,可与正常人无异。我现在先给她内力调血。你们将她抬到我房里去。” 后来。夜小马与柳乐轻在房中估摸十三个时辰后,夜小马走出房门,他面容憔悴,走路轻浮,林殊扶住他。夜小马道:“杨桦尚,你将她放到二楼的房间里去,细心照顾,这几日估摸着就可以醒过来了。我有些累,要休息了。” “多谢小马兄。” “你们走吧。” 又过了三日,柳乐轻醒过来。她醒的那一刹那,被杨桦尚熊抱进怀里。当时的她不知所云,无比震惊,甚至摸了摸杨桦尚道额头,问我:“杨郎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病。” 杨桦尚喜极而泣,握住她的手就是一阵阵哭诉衷肠。柳乐轻也是范进中举后梦想成真有些不可思议,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清。我只道是笑着对柳乐轻说:“恭喜柳小姐和杨公子修成正果,百年好合。” 柳乐轻却怕了,一个劲儿推开杨桦尚:“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我有……我……不行……就是不行……” “乐轻小姐想说你的心悸吧。” “你……你怎会得知。”柳乐轻扑朔迷离。 “柳小姐这一次睡了半月之久。期间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们神医夜小马说,照着他的方子好好调养,可以与常人无异,多活个二十年呢。二十年还不够你们郎情妾意,私相授受啊。”我笑道:“你看看你那德行。” 柳乐轻又是震惊,眼泪水那叫一个不住地流啊。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梨花带水。柳乐轻连忙从床上走下来,跪在地上,哽咽地说:“小隅姑娘的大恩大德,乐轻没齿难忘。” “不是我不是我,要谢就该谢夜小马。他可是医者仁心超级超级超级好的大好人哦。”我比了个巨大的手势。杨桦尚见状,也是跪下来对我说了同一番话,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这俩人商量着什么时候成亲,杨桦尚也得先告知父母,这恐怕又是一窝子的人高兴的时候。柳乐轻和杨桦尚走后,夜小马终日呆在房中,林殊闷闷不言,医馆里的气氛倒是尴尬下来。若不是有刘棒这个二百五时不时地气煞我也,我怕是真的要无聊至死了。 所以,半月后,杨桦尚和柳乐轻便回医馆解救我来了。 他们说要去泰山寺赏梅花, 邀我们一同前去。这半月京州的气氛松懈了不少,听说是苏凌太子被苏豫王寄予重任,击退敌军。导致京州才能祥和。几家欢喜几家愁,刘棒可就不高兴了。不过自那日我说差点被官兵抓包后,他便再没有叫我送过什么信。 自己终日呆在那梁上,也不知道无不无聊。 夜小马最近对毒术有了进一步的理解,便拒绝了杨桦尚和柳乐轻的邀请。我倒是乐意得很,本来林殊也不想去。可是自从柳乐轻醒来和杨桦尚在一起之后,林殊对我的态度就是冷冷淡淡的。虽然我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趁着个机会与她拉进一下感情,自然是连拖带拽也要拉着她去了。 泰山寺是京州的名寺,京州有四大名寺。泰山寺,钟鼓寺,气帘寺与武鸣寺。但泰山寺方丈喜爱腊梅,便在寺周种满了漫山遍野的腊梅。每到这个时候,腊梅迎风独立,在风中别有一番风味。那白雪皑皑,覆盖在梅枝上,枝头有艳丽的梅红。香味徐徐迎风四溢。 所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便是此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