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问天（三）（2/2）

他本身就是叶麟切割出的一部分，现世的黑袍人几乎继承了叶麟的一切，可叶淮——</p>

他只是一根傻兮兮的骨头。</p>

过去的已经过去，江荼因叶麟一剑而魂飞魄散、壮志未酬，叶麟为江荼剔骨剥魂，存于世间的部分，化身黑袍人唤醒他前世记忆。</p>

江荼与叶麟之间，无怨无悔，唯有遗憾。</p>

而叶淮，不应该成为弥补遗憾的棋子。</p>

曜暄深爱叶麟，而让千年后的江荼动心的，是叶淮。</p>

他想让叶淮拥有完整的人格，不必囿于过去而迷茫，甚至忘记自己是谁。</p>

可现在，江荼没有选择。</p>

比起让叶淮彻底失去自我成为苍生道的傀儡，他只能放手一搏，赌魂魄融合能够助叶淮渡过难关。</p>

苍生道也能看懂，却是冷笑：“愚蠢！你又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曜暄，竟然让两个灵魂为一具身体厮杀，…看着吧，江荼，看着勾陈的魂魄如何因你而彻底粉碎！他回不来了，你救不了任何人！”</p>

“…”江荼一脚踏上虚空，原地腾飞而起，掌中无相鞭一甩而出，“闭嘴。”</p>

苍生道很能把握住他的痛点，言语最能动摇人心，而江荼绝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动摇。</p>

“曜暄，别再伪装了，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恐惧。世人皆畏死，你又岂能免俗？”苍生道一边狞笑，一边有无数煞气，若流星坠落，砸向江荼，“我待你不薄！昆仑虚，灵气之盛地，我将之托付给你，供你修行！我甚至许你神君之位，打算将整个人间交给你掌管！”</p>

煞气围剿中，江荼的灵力如一朵幽微的火苗，在漆黑的深夜里、漫天的雨幕里，人们捧着这一朵火苗前行。</p>

但风雨的摧折让它闪烁不明，夜幕则吞噬着它的光辉。</p>

苍生道眼看着火苗消失在黑暗里：“你难道以为，千年后，你还能与我逐鹿？”</p>

改弦更张，苍生道的地位无人撼动，人们向祂献上的信仰，最终都成为祂吞噬人间的力量。</p>

这是一千年啊。</p>

凡人的一生不过数十年，修士的寿元也难以跨越千年。</p>

苍生道有恃无恐，确信江荼无再战之力：</p>

“太愚蠢了，曜暄，江荼，但凡你回头，便会发现，你的身后无论何时都空无一人。”</p>

无人与你同行！</p>

无人支持你！</p>

无人承认你！</p>

“曜暄，若你愿意，我仍可将人间交给你…我已如此宅心仁厚，你可不要不识好歹。”</p>

祂沉浸在为自己创设的“仁君”角色中，似乎能看见史书工笔如何称赞他以德报怨，竟然愉悦地笑出了声。</p>

嗬嗬、嗬嗬、嗬嗬…</p>

嘶哑的笑，如乌鸦的啼哭，冷眼旁观着众生疾苦，嘲弄取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