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长戈天明（一）（2/2）

偏偏江荼的冷静胜过生理本能，看见苍生道的刹那, 他的肌肉紧绷到极致，身体却一动不动，立刻屏住呼吸。</p>

空气似乎静止，江荼将自己融入黑暗中。</p>

金眸似乎在注视着他，但江荼赌祂没有看见他。</p>

否则岂会如此安宁。</p>

况且，哪怕面对面的距离，江荼也未在苍生道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p>

目盲心盲。</p>

江荼与苍生道就这样僵持着。</p>

苍生道没有离开的打算，江荼就无法重新开始呼吸。</p>

他的肺部已发出不堪重负的警告，咽喉宛如被灼烧般疼痛。</p>

但他们仍在对视。</p>

千年的宿敌，在一片漆黑中，注视着彼此。</p>

绝不能被苍生道发现！</p>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江荼眼前已因缺氧而模糊。</p>

他死死咬着牙，用理智压制着求生的本能——</p>

千年来积累的战斗经验，让江荼意识到，倘若在这里被苍生道发现，必当万劫不复。</p>

终于，金眸动了。</p>

祂向前、向前、宛如逼近江荼，然后——</p>

从江荼身上穿透过去。</p>

苍生道卸去伪装的躁狂大喊将耳膜震得隆隆作响：“曜暄！！曜暄，你在哪里？”</p>

“你藏到哪里去了？”</p>

“没有！为什么哪里都没有？！你究竟——藏到哪里去了？！”</p>

苍生道的声音自耳畔远去，祂只要一回头，便会发现，歇斯底里寻找的男人，就在自己眼后。</p>

但江荼不会给祂发现的机会。</p>

他的背已被冷汗浸湿，克制着让一缕空气从唇缝间滑入喉腔，缺氧让他的大脑生理性混沌，但意识却依旧清明。</p>

甚至更加清明。</p>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江荼的思绪反而更加清晰。</p>

他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被拽入了苍生道的识海。</p>

而苍生道，竟然在识海中，也发疯一般地寻找着他。</p>

江荼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p>

这片识海，足以证明苍生道确实察觉到他依然存活于世，却无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p>

祂依旧敏锐、狡猾、多疑，江荼的处境岌岌可危，一个不慎被祂察觉，就是满盘皆输。</p>

但同时，江荼从苍生道震耳欲聋的咆哮中，听出了颤抖。</p>

祂想要找到江荼，但倘若江荼真的出现在祂面前，祂大约会发出尖利的嚎叫。</p>

祂在恐惧。</p>

过去苍生道绝不会将江荼放在眼里，这样看来，祂的情况确实很糟糕，糟糕到江荼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祂的生存。</p>

很好，江荼想，你很快就会找到我了，到那时，我会给予你最惊喜的重逢。</p>

伴随着苍生道忽远忽近的尖啸，江荼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即将从识海中脱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