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光兮曜暄（三）（2/2）

凡人用一生向苍生道赎罪，苍生道至死未曾给予恕罪。</p>

他们的不甘、疯狂与哀哭，最终凝聚起了神通鬼王。</p>

神通鬼王问曜暄：“他们真的有罪吗？”</p>

想要活下去，难道是罪？</p>

弱小，难道是罪？</p>

曜暄诚恳地回答：“我不知道。”</p>

神通鬼王的鬼面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所以你们这群自诩不凡的修士，也未曾得到祂的宽恕。”</p>

曜暄仍是诚恳：“正是如此。”</p>

“你知不知道我在讽刺你？”曜暄的油盐不进让神通鬼王一阵发懵，就连江荼都觉得好笑。</p>

“你想起了你的母族，”江荼对着自己说道，“你以为自己入世是为了弥补内心的罪恶，直到这一刻，你才发现...”</p>

不是的，你是来寻找答案的。</p>

凡人懂得如何运用灵气修行以来，所有修士，只修同一种无情道。</p>

它要人们轻名利，淡物欲，绝情欲，为了无情，修士们归隐山林，抛妻弃子，斩情证道，更有甚者以药物断绝五感。</p>

修士们受尽折磨，却仍难以逃脱一个“情”字。</p>

从没有人向苍生道发出质问，亦没有人低头审视自己。</p>

——何谓无情？</p>

——何谓道？</p>

过去的江荼，此刻的曜暄，是第一个敢于叩问的人。</p>

他曾经叩问，却因愚昧和偏信而与正确答案失之交臂。</p>

而此时此刻，他看着这群在颠沛流离中殒命，死后仍不得安宁的亡魂身上，找到了答案。</p>

或许并不仅仅是这一眼。</p>

白衣公子已在人间看到太多死亡。</p>

过去，他一心只向上看，而从来没有想到低下头去。</p>

他在山中一心求道，却没有再低下头，看看养育他的人间。</p>

他已经忘记。</p>

他逼迫自己忘记。</p>

他们逼迫自己忘记。</p>

忘记自己的来处，去妄图寻觅虚无缥缈的归处。</p>

不，那里不是归处，而是一场盛大的、华美的谎言。</p>

“这对凡人并不公平，”曜暄说，“我想要找到解决的方法。神通鬼王，你是如何做到的？”</p>

神通鬼王无语凝噎，凝视着曜暄良久：“你真是个怪人。我诞生于亡魂的执念，自诞生那一刻起，我就应该庇护它们，不需要任何理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