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四章 一山塌诸山起（1/1）

儒门是一座大山，而世家与读书人正是这座大山上的尘土草木，他们固摄着空气里的物质，既有生长也有腐烂，增加大山的体积质量的同时，也改变着大山，侵蚀着大山，让大地的脊梁、立地而顶天的大山腐烂恶臭。 而今日，孙毅将这大山尽数掀翻，凿空了其存在的根基，大山倒塌，草木如何还能留存？！ 一座新的顶天立地的大山，矗立大乾国土之上！或许有朝一日它也要腐朽，但至少不是今日。 孙毅此次讲学，只讲了一个时辰，按常理来说，一个时辰，不过是两个小时，如何将浩瀚文华播撒？ 但孙毅确实将文华传下，虽然只是约摸三分之一，毕竟以孙毅近乎阳神的实力与近乎世界十境的世界身份，扭曲时间都不过等闲。 当然，孙毅不会轻易玩弄时间，但孙毅讲法时，近乎比拟神识交流以念感念，效率提升万千倍，一个时辰，相当于成千上万个时辰，而且还是真正的全神贯注的学习！ 因而孙毅不只是传播先秦的儒墨道法兵等等学说，更是将后世流派例如理学心学等讲述评点优劣，乃至更后世的中外思想典籍也穿插其中，作为佐证与引申，更别说还有孙毅十万年轮回悟人道的感悟尝试成文。 “今日讲学，暂止于此，杨盘。”孙毅停下讲经，开口直呼乾帝之名说道。 “弟子在。”杨盘也不做色，低眉顺眼的上前，口称弟子，却是要占下身份。 “弟子之说，不必再提，你还没资格为我弟子，此界有资格的，唯有盘一人，哦，盘的师父生，算半个，勉强可以在我门下记个名字。”孙毅直接道，生，便是长生大帝。 被孙毅拉了面子，杨盘也不做怒，毕竟拿来做比较的，可是长生大帝与盘！ 换而言之，除了盘与长生大帝以外的历代阳神粉碎真空都不入其眼，杨盘连圣皇都不是，有什么好怒的？ “是，圣人。”杨盘躬身道：“圣人唤小王，可是有何吩咐？”自称小王，态度可谓谦卑至极了。 “你大乾如今禁武禁道？”孙毅问道。 “回圣人，是，不过小王今日听学，深感此策不足，愿弃此弊政。”杨盘道。 “善，武术道术乃强身强族之法，人之所以胜诸，结束统治，便在于此，怎可废除？”孙毅告诫道。 “是。”杨盘垂首：“小王知错，必废此弊政，还请圣人指点。” “禁武已久，差距已成，平民百姓三餐尚且难以为继，如何练武修道？寻常法无用。”孙毅平淡道：“但事无绝对，我近些时日神游大千，取得盘误杀始龙后因内疚封存于龙族的龙牙米，加以改良并种植，今日，分发天下。” 孙毅说完，数百亿龙牙米浮现高空，每一根都长三尺三寸三厘，数百亿聚在一起，宛如一片云海大陆。 整个大千世界的人口，准确的说是整个盘洲约四十亿（十二荒神章），其中大乾便有十六亿（六道梵轮章），当然，明面上的不足十亿（先下手为强章：大乾天州人口十亿，这只是户籍，如果全部清查，只怕能够到达十五亿二十亿，而西域七亿，云蒙草原五亿左右，加上元突，神风，海外百国，草原工柔然，铁拂等等国家，满打满三四十亿人口）。 龙牙米功效显着，普通人一粒可饱一月，便是武圣一日也仅需一粒，而龙牙米正常种植，半年足以长一季，数百亿龙牙米，足以供给大千世界所有人。 但，孙毅说是分发天下，终归要有所取舍，文明，可以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但不能各立山头各自为战，必须要一个核心主体。 这个核心主题，自然是大乾，哪怕孙毅讲学传法大千咸闻，但终归还是有一定基础的大乾更能理解，像是崇拜元气神、认为神权至高人是神的牲畜仆从的西域生灵，去理解以人为本思想、神不重要的文化，完全就是冲突的！ 随后，孙毅又讲述龙牙心祭米的种植之法以及功效，同时将龙牙米的故事讲述，顺带着将诸子的地位彻底推翻打倒——圣皇苦心维持的人道平衡人人平等，随着诸子削圣皇尊号毁灭，后来诸子更是以礼法为名，强分阶级垄断灵食，维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 自己之所以生活困苦三餐不继，全是因为诸子？这一披露，怎么不让百姓生灵气愤？ 孙毅讲述完毕，一挥手，龙牙米精准分发给大乾每一个人，一人十粒米，一视同仁。 “今日讲学到此为止，一月之后，再开此坛。”孙毅语毕，麒麟心领神会，迈步登天，杨盘躬身：“恭送圣人。” 这一日，可以说天下震动，乃是划分时代的一日。 诸子世家彻底跌入谷底深渊，杨盘当场下令废除诸子学说，废诸子后人一切爵位，贬为庶人，历朝历代一切封赏出身文字尽数追回罚没！土地无论嫡庶每人仅可留下一亩，其余尽数充公！科举内容也将诸子学说删除，更改为真圣所传。 不过，天下人的第一件事，却是吃。 这可是龙牙米啊！天下第一灵米！一时间，天下尽是米香。 孙毅没有再理会，而是摩挲着身前的一把剑，盘皇生灵剑。 孙毅显法身于大千世界，法力通天彻地，无意间打破了不朽神王施加在盘皇生灵剑上的禁制联系，盘皇生灵剑于是不在必须保护冠军侯杨安，脱身而出，前来朝拜孙毅。 此时乃是大乾六十年初春，杨安刚17，准确的说16，还没过17岁生日。其14岁参军，15岁接近16岁突破武圣并且封侯，但如今势力并不如原着那般巨大，刚刚处于起步阶段。 因为有孙毅这个本不该出现的变数在，杨盘将注意力都放在孙毅身上，对于杨安的关注就低了许多——杨安的来历杨盘不甚清楚，但不妨碍杨盘利用杨安。 本来杨盘会将造化葫芦赐给杨安，杨安借此彻底打响纵横异域十万里，军中第一冠军侯的名声，并且借此荣升十州兵马大元帅，真正封疆大吏权利稳固，而后才能乘势而上，收服许多女子及其背后势力，并将来自中央世界的东西向外放出。 但如今，杨安虽然凭借不朽神王暗中影响气运加身，但实力初创一切未成，寒月神鹰王凰焰焰等都没有收服，更别说涉足金兮兮墨小洁等有着庞大根基底蕴的势力之女。 毕竟少年侯爷虽然少有，但其实也就那样，看似荣耀，但骤然取得高位，终究根基不稳，那些大商会，背后哪一个没有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靠山？ 如今不朽神王施加的暗手被孙毅无意之下破解，杨安气运不在，只剩下其所知的中央世界的各种技术为依仗，但孙毅未来讲学，会公布科学技术与道术炼器法门，远胜中央世界之法。 杨安气运不在，如今16岁的洪易也是气运消散，因为洪易科举别想了，杨盘已经下令科举延后一年，且将以孙毅所讲学问为主。 某种意义上来说，孙毅此次法身显现大千，已经将天下气运夺取了个干净，管他什么太上道造化道长生大帝不朽神王九十九诸子，都别想再对大千世界施加影响，联系彻底中断。 孙毅此次讲经，对大乾来说，冲击不可谓不大，天下大局也就是整治层面上，诸子世家彻底完了，一切爵位封赏尽数剥夺，且罚没家产，土地近乎全部充公。 当然，这看起来伤筋动骨，其实不然，历朝历代封赏才多少东西？连诸子世家几千年巧取豪夺盘剥百姓而积累的财富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另外，诸子世家，尤其是封为圣公的二十四世家，可是有着中千世界的，虽然没有太古龙之墓地那么大，但也至少相当于数州之地。 就算没被封为圣公的较弱的诸子世家，也各有神器镇压，开辟稳定的空间小千世界，价值财富皆不可估量。 但，大千世界终究才是根基，因为只有大千世界才拥有雷霆，才蕴养智慧！退出大千世界，就意味着舍弃道术长生的可能，尤其是如今有龙牙米可以种植食用，修道习武更加容易，而龙牙米，只能在拥有雷霆的大千世界才能种植！因此诸子世家怎么可能放弃大千世界？！ 这也是乾帝杨盘为何只是将诸子世家爵位废除贬为庶人，历朝历代追赏罚没，而不是趁此将之彻底赶尽杀绝，一来是实力不允许，二来就算实力允许，如果真的如此，最终也会留个残暴不仁的名声。 既然不能做，那只能占着大义，攫取最大的利益了！那就是土地！诸子世家的土地被收回，朝廷顿时吃饱！土地兼并问题，也几乎被解决！ 另外虽然收了土地，但还是按照人头一人留了一亩的！而一亩地，龙牙米足够种三十多粒了！以一粒最少成长三十粒来算，那也得900粒，这还是最少，而人仙也不过一日一粒龙牙米就够了，哪怕巅峰人仙，依旧够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还只是诸子世家本身，要知道诸子世家一倒，基本上地方势力也就崩盘了，皇权不出中州的隐形局面，也被打破。 另外，除了整治以外，文化层面，以洪玄机为首的理学崩溃，李神光为首的心学壮大，因为孙毅讲学时对程朱理学与陆王心学也有所讲述，将优劣点评，腐朽束缚人的理学自然崩溃，心学壮大，心学中的新学派亦萌芽。 学派兴衰，可以说关乎儒学未来发展，可文化上，儒门的变化依旧是最小的，不说别的，起于老庄的道家学说可以说使得道术修行界大变，易经、道德经、阴符经、庄子等等流行于世。 大乾如今的道教执牛耳者，为高高在上的太上道，烧汞炼丹邀宠的方仙道，持戒守律无益真修行的正一道。 但如今，太上道不提别的，只太上之名，就饱受质疑，你也配称太上？方仙正一也教义动荡。 有的时候，时间带来的，并不一定就是发展与进步，也可能是腐朽与固化。 道门如此，兵家更不必说，九十九诸子起源于圣皇末年，说是末年，但九十九州依旧一统，唯一的战争不过是对外，且并不多，因而没有兵家学说诞生的土壤，虽然随着诸子削圣皇尊号，开启改朝换代的封建时代，内部战争开始频繁，但真正的兵家学说仍几近于无，有技少法无道。 还有墨家，青州有个天工墨家，但这个墨，是姓氏之墨，非学说之墨，纯纯的匠人而已，而且虽说不少能工巧匠，但真正的内在机理，并没有研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没插手思想学说而是专心于机械，青州天工墨家不肖子孙相对梵家、姬家、王家、孙家等等一门心思钻儒门牛角尖，并越钻越歪越变态固化的家族，少的多。 墨家学说一出，青州天工墨家乘势而起，专攻此学说，并付诸实践，兼爱非攻，很快便赢得民众爱戴，隐隐为此学说继承者。 一朝天子一朝臣，旧学说的崩塌带走一批腐朽者追随者，但新的学说依旧会带起一批人，这是不可避免的，而曾经的旧势力，在这方面优势极大——如果他们真的接收并转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