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干脆改名阎王殿得了(1/1)
“什么事,这般吵闹?” 暖阁里传来一道雍容华贵的声音,旋即有两个俏生生的宫装少女一左一右的打起了暖帘,其中一个少女伸出脑袋来朝着申嬷嬷笑道: “嬷嬷,快进来说罢!外面冷着呢!” 申嬷嬷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绣鞋和玉块,拽起江姝静的胳膊就把她扯进了暖阁里。 一位盛装打扮的美妇人听见动静,自梳妆镜前扭过头来,水盈盈的眸子扫了过来: “怎么了?” 申嬷嬷恶狠狠的将江姝静撂在了地上,而后捧着绣鞋快步走到了那位美妇人面前,弯腰低声道: “娘娘” 想来这就是皇后娘娘了,江姝静跪在地上,垂眸盯着那被擦得水光滑亮的砖石上皇后娘娘的倒影。 与此同时,皇后也在暗暗打量着江姝静。 听说姜荷绮从宫外把人带回来直接安置成芙蓉宫的掌事宫女,皇后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女子十分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回娘娘的话,奴婢叫江雪,是” 江姝静恭恭敬敬的伏身行礼,缓缓地将自己与姜荷绮编纂好的身世说了一遍。 “嗯。” 对此,皇后倒是没什么反应,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目光转到申嬷嬷手中的碎玉,声音倏然转冷: “你是绮儿带进宫的,本该给她一个面子不与你为难,只是你损毁的是御赐之物,本宫也不好包庇你,那便赐你死后哀荣吧!” 江姝静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后,没想到她这一下手竟就要置她于死地! “大胆,竟然直视皇后娘娘凤颜!” 申嬷嬷上前一步,“啪”的一巴掌扇在江姝静白玉一样的脸颊上,扇得她偏过了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 那一眼,江姝静清楚的看到了皇后眼中的冰冷和高高在上,充满对她这种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的蔑视。 “娘娘,娘娘饶命啊!”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一定小心办事!” 江姝静没有犹豫立刻俯身下去磕头认错,浑身因为惊恐而控制不住地颤抖,口中不断地求情告饶。 皇后和申嬷嬷对视一眼,唇角忽地勾起一个不过如此的轻蔑笑容,樱唇微启正要说话。 “母后这里好生热闹,叫了我的人来怎的却不告诉我呢?”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姜荷绮披着石灰青的披风不顾门口宫女的阻拦径直掀开暖帘走了进来。 目光落在江姝静已经红肿渗出血丝的脸上,姜荷绮面上神色变了变: “怎么了?我这个小丫头犯了什么错,怎么跪在地上这样狼狈?” 皇后抿了唇不再言语,申嬷嬷将手中碎玉捧到了姜荷绮面前,眼睛朝着江姝静的方向努了努: “殿下,她摔坏了娘娘的绣鞋。” “这是父皇赏给母后的中秋节礼?” 姜荷绮惊讶出声: “这绣鞋摔一下倒不打紧,只是这其中的暖玉珍贵,竟然叫我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摔碎了吗?” 竟,不是来求情的? 皇后这才施施然抬起了眸子,诧异的看向姜荷绮,这般风风火火的闯进来,难不成是来火上浇油的? 皇后心念急转间,只见姜荷绮勾唇一笑,凑到了她的身边: “不过说来也是儿臣和这丫头有几分默契呢!她怎么知道我前些日子游历在外得了一大块上好的暖玉,要献给母后的?” “什么?” 皇后被她绕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只听见她扭头朝着门外扬声唤了一句“抬进来”,便有她宫里的桔角和菱角两位宫女弯腰抬着一块手臂高的红色暖玉走了进来。 “自然了,儿臣这块玉比不上父皇所赐,但胜在足够大,补上母后这绣鞋之后还够打上一整套的首饰。母后身子弱,每逢冬日里总是畏冷怕寒,这暖玉是卯着劲要替儿臣给母后尽尽孝心呢!” “你倒有心了!” 皇后阴沉的面色缓和了不少,伸手在姜荷绮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庞上划过,柔声道: “瞧你,在外游历都憔悴了,竟还想着母后的身子!回到宫中可要好好调养调养了!” “是,都听母后的。” 姜荷绮扬起了一个乖巧的笑脸,转眸瞧着还跪在地上的江姝静,轻声道: “那母后,我这丫头” “你都为她求情了,也弥补上了她的过失,母后自然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姜荷绮刚舒了一口气,却听见皇后话中的温度急转直下: “只是你父皇那里恐怕也不好交待,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上二十大板吧!” 打板子是宫中惩罚犯错宫女的常用手段,只不过这板子的轻重都掌握在行刑之人的手中,轻了能只伤皮肉,重了却是要人性命。 这是在凤仪宫,皇后刚刚还下了处死的命令,这打板子的人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真打出了人命来,一句江姝静本就体弱就能推脱了去。 姜荷绮面色一变,还要再求情。 “奴婢谢娘娘开恩!” 江姝静谢恩的声音阻止了姜荷绮,她抬眸给了姜荷绮一个坚定的眼神,便任由皇后宫中的嬷嬷将她塞住了嘴巴拖下去。 砰—— 砰—— 板子重重砸在皮肉上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进暖阁内,却没有听见江姝静的丁点儿声响,姜荷绮手指不安的扣着袖口的花纹。 皇后瞥着姜荷绮的样子,淡淡道: “绮儿,你对这些伺候人的奴才们也太宽和了,你瞧瞧你宫里的几个人,哪一个不是常常犯错,你却时时来我这里求情的?你太好性子了,这才纵得她们一个个的都行事无状,到处惹祸!” “是,儿臣日后一定好好约束宫中人,不敢再叫母后烦心!” “这都是小事!” 皇后摆了摆手,转而面色严肃的冲着姜荷绮嘱咐道: “你最应该花心思的该是在深儿身上,他日后有了好的前途,你将来靠着他才能有好日子过,你知不知道?” “儿臣明白。” 姜荷绮垂首应了,可却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板子落下的声音。 皇后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的说着: “过些日子,宫里就要举办年前的宴会了,到时候会有许多青年才俊随着家中长辈出席。本宫想着就让你来操办,到时候也好向各家夫人介绍介绍,你年纪也不小了,亲事也该有个着落。” 姜荷绮皱紧了眉头,推脱道: “母后,儿臣暂时还不想这些。” “荒唐!儿大当娶,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你现在不想什么时候再想?”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况且,你本宫所处的嫡长公主,你不嫁人,叫你下头的弟弟妹妹们又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去!” 恰好此时,门外的声音停了,有小宫女在门口脆生生的回道: “娘娘,江掌事晕过去了!” 皇后瞥了一眼面色不好的姜荷绮,淡声道: “好了,带着你的人回宫好好调教调教吧!你亲事的事情,你不想上心也就罢了,母后自然会为你做主!” 姜荷绮拗不过皇后,心里又记挂着江姝静,只得低眉顺眼,应声告退下去。 “快!你先回去,叫宋莲过来!” 一出了凤仪宫的大门,姜荷绮便顶替了菱角的位置扶着江姝静,吩咐她先一步往芙蓉宫赶。 晕厥不醒的江姝静被抬回了芙蓉宫,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面色也渐渐灰白了起来,只剩下右脸上那蒲扇般的巴掌印,渗着血丝。 “这一天天的,不是主子受伤,就是奴婢遭罪!殿下,我看您这地方也别叫芙蓉宫了,干脆改名阎王殿得了!” 宋莲拎着药箱一跨进门来便嫌弃的用手在鼻下扇了扇,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你快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姜荷绮并不计较宋莲的口出狂言,只是着急的握着江姝静的手,满目担忧。 宋莲虽然抱怨,手下的动作却很快,扒了扒江姝静的眼皮和嘴,手搭上她的手腕,片刻面色就沉了下来,低声道: “这是真下了死手啊!” “那” 姜荷绮还没从宋莲的口中听过这样的论断,不由得慌了起来,面色也煞白了下来,和躺着的江姝静不相上下。 “殿下放心,若是换了旁人或许就说没办法了,但我宋莲不一样。殿下若是信我,信这位姑娘,那我就下猛药灌下去,是生是死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宋莲收了手,掏出纸笔来飞快的写着,连头也没抬,举到了姜荷绮眼下: “殿下,信我吗?” 姜荷绮粗粗扫了一遍,果然都是些虎狼之药,她的目光落在江姝静纤细的几乎能折断的腰肢上,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外走: “我亲自去开库房!” 宋莲扯了扯嘴角,一边从药箱里往外掏治疗伤口的药,一边嘀嘀咕咕小声道: “看来殿下很看重你啊,你可不能辜负殿下的信任啊!” 一碗热腾腾的,几乎烫口的药汁灌下去,姜荷绮紧张的盯着床上人的面色,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几分。 原本在给江姝静上药的宋莲似有所感的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浑身绷紧的样子,忍不住埋怨道: “殿下你自己身上还有伤呢!这里有我看着,殿下先回去等消息吧!” 姜荷绮摇了摇头,立在原地不肯走: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我等着就好。” 宋莲叹了一口气,有心再劝,却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就算要守着我,殿下也该坐下啊!” 忽然,一道极虚弱的声音响起,姜荷绮和宋莲闻声望去,只见江姝静眼皮缓缓掀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 “你醒了,可感觉好些了?” 宋莲打断了姜荷绮的话,代替她把话问了出口。 江姝静扯着苍白的唇点了点头: “有点疼,但还好” 随即目光落在宋莲身上,疑惑的问道: “这位姑娘是?我好像不曾在芙蓉宫内见过。” “我叫宋莲,是宋清文的孙女!哦,宋清文就是昨天大半夜来给殿下看诊的那个老头!” 宋莲的声音脆生生的: “对了,忘记告诉你!我爷爷是陛下的人,我是殿下的人!” 江姝静被宋莲一连串劈里啪啦的话砸得有些晕,拿询问的目光看向姜荷绮。 姜荷绮点了点头,示意她所言为真。 等到宋莲离开后,一直沉默着的江姝静终于试探的开口道。 “殿下,皇后娘娘为什么这么对你?还有陛下” 见姜荷绮面上闪过难堪之色,江姝静连忙道: “殿下若是不想说也无妨,只要告诉我,殿下对陛下和娘娘究竟抱有何种态度。”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迟早你也会看出来的。” 姜荷绮寻了凳子坐在江姝静的床榻边,双手紧紧的捏在一处,目光和语调一样悲凉。 “其实,我并不是皇后亲生女儿,只是顶了她当年生下来的死胎名分,我的生母另有其人。” 原来,姜荷绮的母亲是皇帝年轻时下江南强抢回宫的,连个名分都没有的藏在御书房几个月,荒唐度日。 直到她的母亲拼死生下了她,怀胎生女的辛苦和被欺压折辱的痛苦彻底抽走了母亲的精神和美貌,让皇帝厌弃。 同行的皇后自觉受到了屈辱,将所有的怒火和不甘都撒在了她母亲身上,奉了皇命不得不将她养在膝下,却在一朝之间弄走了她的母亲,至今音讯全无。 “这些,都是皇帝有意透露给我的。因为他还要用我替他掌管皇家暗卫替他行事,却又让我与皇后离心,不会全心全意的帮助皇后亲生的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