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苏兄可要瞧好了别认错才是(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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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看见,自进入大殿便一言不发的许菁菁,平淡的杏眸中极快的划过什么,又很快消失不见。 江夏皇脸色铁青,重重一拍桌子。 “太子,你还要继续胡闹到什么时候?” 这逆子,之前他就应该狠下心,送他去和苏锦遥做伴。 也省得今日他对亲妹妹下杀手。 真是气的他心口疼。 苏锦逸的攻击堪堪停在半空,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察觉到手臂上的力度,他愣愣低头。 就看到一只雪白的小手,正紧紧握着他的手臂。 便是两人过招了这么多次,她也执拗的没有松开。 青葱玉指紧绷如弦,昭示着她在用力。 一小截白皙如玉的皓腕,自华贵宽大的广袖中滑出,若隐若现。 顺着那绣满了吉祥纹饰的衣袖往上,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惊世绝美的小脸。 她的唇角不同于往日般微翘,是紧紧抿着的。 昭示着她的不悦。 那双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眸深处,更是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她在生气。 苏文渊此刻也冲到场中,及时护卫在了苏倾暖身边。 往日宛若小太阳般明朗火热的少年,此刻盯着他的目光中,却充满了警惕。 仿佛生怕他再度出手伤人。 那明晃晃而不加掩饰的戒备,霎时让苏锦逸苍白了脸。 “我——” 一旁的顾怿趁机拉下他僵在半空中的动作,压低声音提醒,“表兄,不要再错下去了。” 事未发生,尚可挽回,一旦他同许菁菁有了什么亲昵的举动,那就不是御前失仪这么简单了。 虽然许准不曾明说,但谁都知道,她是许家觐献给皇上的女人。 除非皇上开金口,明确拒绝了她。 否则,任何人都不能动沾染她的念头。 尤其还是当着皇上,当着众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面。 否则,就是在打皇上的脸。 他身为人子,身为储君,就更敏感了。 苏锦逸只觉脑袋有一瞬间的钝痛。 他勉力按了按眉心,尽快让自己从这样混乱的局面中清醒过来。 想起今日是阿暖的及笄礼,想起自己方才过激的行为,他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懊恼与后怕。 他竟然对阿暖动了手。 还差一点杀了她。 怎么会,这样?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父皇那一声呵斥惊醒了他。 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苏倾暖冷笑一声,反手将扣在掌心,蓄势待发的银针摊开在他眼前。 “皇兄想要胜我,可不是那么容易。” “你信不信,这针上面的迷药,足够让你睡足七天七夜。” 她说的是胜,而不是杀。 如此一来,他们的交手就变成了普通的切磋,而不是生死决斗。 顾怿的心再一次受到强烈的震动,墨眸管不住的怔怔看向了她。 旁人也许没注意,可他离得近,瞧的非常清楚。 方才表兄分明没有任何收手之意。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可是她,却轻描淡写的帮他遮掩过去了。 那样明显的杀招,他都看出来了,就更瞒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她了。 他微微动容,也终于明白了,表兄这般冷心冷清之人,为何独独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会如此推崇,如此看重。 她真的是个至诚至性的好姑娘,值得被偏爱。 苏锦逸眸中自责愧疚愈甚,恨不得立即当场给自己两刀。 她的话虽充满了不服之意,但他如何听不出来,那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维护? 他这个做皇兄的,当真是混账的可以。 “阿暖,今日是我对你不住,待事一了,不论你要怎样,皇兄都任你处置。” “但现在——” 他语气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恳求,“请你别阻止我。” 动手是他不对,可阿诺就在眼前,他不可能放任她作为许家之女,为父皇献舞,然后顺理成章入宫成为父皇的妃子。 想到此,他精致如星辰的眼眸,霎时又染上了赤红之色。 今日若是旁人,他大可不必在意。 谁阻挠他,就是他的敌人。 而对于敌人,他从不会手软。 可阿暖不行。 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在他心里,是与阿诺同样重要的存在。 他不能伤她。 更何况,阿诺也是她的朋友,她会理解他今日之举动的。 不就是同父皇,同朝廷,同天下为敌? 他不惧,也有能力处理好一切。 “那可不行。” 苏倾暖却不接他的茬,冷哼一声,傲娇的抬起下巴。 “我们可是事先约好了的,谁先找到它,它就归谁。” “更何况,如今它已有了主,你若再造次,会让人许小姐害怕的。” 言罢,她向许菁菁歉然的弯了下唇,眸光深邃难测。 “许小姐对不住,你手上这把宝剑,我皇兄曾寻了许久,今日乍然看到,不免失了分寸,让你见笑了。” 旁人或许没留心,可她注意到了。 就在刚才,皇兄对她下杀手的那一瞬间,许菁菁脸上的情绪隐约有些不对。 就好像是在——紧张? 而且,她的脚还小幅度的向前迈了一小微步。 只是在皇兄的动作停下后,她又不着痕迹的退了回去。 因着宽大裙摆的遮挡,所以这个动作并不明显。 可她除了同皇兄交手,其余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自然不会错过她这些细小的变化。 好在皇兄这一刻也是心神不定,出手没什么章法,否则,她这样心不在焉的,还真在他手上过不了几招。 至于皇兄方才的举动,就更让她奇怪了。 诚然,因为许菁菁的突然出现,更因为她如今不合时宜的身份,他方寸大乱,冲动了些,容易作出一些过激的举动。 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无差别的贸然攻击他人吧? 而且还不惜下了杀手。 浮躁,凉薄,暴戾,理智全无。 这些从来都跟皇兄不沾边的词汇,就在方才那一刻,竟然全部在他身上出现了。 就很不对。 她知道,皇兄不是想杀她,而是想杀阻止他的那个人。 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阻止他的人,绝不会是在害他。 纵是他无暇去细想,顾怿、渊儿包括她接连的提醒,都不能让他哪怕保持一丝一毫的清醒吗? 当然,这只是她的怀疑。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保住他的名声再说。 毕竟众目睽睽,若真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对他的太子之位,是会造成很大影响的。 苏锦逸倏然一愣。 他的行为,会吓着阿诺? 想到此,他顿时紧张不已,下意识就看向了她。 她,不认识他了吗? 众人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许菁菁的手上,还拿着一柄约莫四尺出头的长剑。 单看那厚重华丽的剑鞘,就绝非凡品。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 云顼俊颜有些冷,但到底还是接下苏倾暖的话,帮苏锦逸解了围。 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透着浓浓的警告。 “这承影剑乃天下至宝,苏兄可要瞧好了,别认错才是。” 虽然理解他乍然见到自己心上人时的失态,但他差点伤了暖儿,就不值得原谅。 待今日事了,总得将他拎到暖儿面前,让她揍两顿解气才是。 许菁菁手上拿着的,竟是承影剑? 不同于江湖三大名器断痕、残雪、红颜锦,这承影剑乃出自上古帝王之手,除了本身的价值,更是身份和权力的象征,在历朝历代,都颇受权贵追捧。 所以在场之皇亲贵族,不约而同都露出了贪恋的眼神。 至于那些对承影剑并不了解的官员,脸上则溢满了不可思议。 敢情这兄妹俩当场打个你死我活的,竟只是为了争夺一把剑?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 虽然一些心思细腻的女眷,隐约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但这到底属于皇家秘闻,她们如何敢提出异议?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只不过—— 他们倒是有些好奇。 除了宫内侍卫,任何人都不得携兵器入宫,否则,将被视为刺客,按谋逆罪论处。 那么,这许菁菁又是怎么将剑带进来的? 这时,自入殿以来,一直不曾说话的许菁菁,忽而大大方方跪了下去。 “两位殿下喜爱此剑,是臣女之荣幸。” 清澈灵动的嗓音宛若袅袅琴声,婉转而又不失力量。 让人听着,便知是一个爽利之人,未曾相交,就不自觉多了几分好感。 苏锦逸原本痴愣的眼神,在听到她的话,鼻子一酸,几乎差点落下泪来。 连声音和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真的是她,他的阿诺。 苏倾暖心弦微动,不自觉有些恍神。 根本就不是像不像的问题。 而是,她本就是她。 许菁菁浓密的睫羽垂下,掩去了眸底的情绪。 “臣女身份低微、行为粗鄙、才学疏浅,原不敢在御前卖弄。” 虽是自谦的话,但自她口中说出,却没有一丝卑微之感。 “然祖父为今日之献舞,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操劳数日,作为孙女,臣女不忍,亦不敢违抗祖父之命,虽惶恐,也只得勉为其难入得殿来。” “只是不曾想还未表演,却惹出这样一场风波,令两位殿下不快,实是臣女之过。” 说完这些,她顿了一下,又恭声解释。 “皇上明鉴,两位殿下明鉴,臣女携此剑入殿,无作它想,只为表演之用,因之这鞘中之剑乃是木制,非承影真剑。” “待今日过后,臣女自当亲自将原剑取来,敬献给两位殿下,以作赔罪之礼。” 字字恳切,句句真诚。 让人很难不感受到她的用心。 众人:…… 原来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还能这么用。 真是活久见。 他们这还是头一次遇到,将自家的谋算明明白白摊开说给皇上听的。 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这许菁菁,怕不是和许家有仇吧? 苏倾暖唇边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深了许多。 “既是许小姐的东西,我又怎好夺人所爱?” 眼见一旁的苏锦逸沉不住气就要上前,她连忙快走两步越过他,率先将许菁菁扶起。 “更何况,皇兄也并非要夺人所好,他只是想借过来,观摩一番罢了,许小姐不必多心。” 说着,她似是刚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顿时意味深长的看向许准。 “敢情这进宫献舞的想法,不是出自许小姐,而是你许大人的意思呀。” 她恶劣的勾了下唇,半是揶揄半是玩味道,“还说什么仰慕本公主,当着父皇的面,你这可是在欺君哦!” 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 若没有许菁菁这番话,谁又有那个闲情去追究许准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许菁菁自己的意愿,就更没人愿意去过问了。 只是这许准都利用到她的头上了,她怎么也得礼尚往来一番。 至于父皇对他是个什么态度,是继续宠信,还是要趁机削弱,就不关她的事了。 对于朝廷局势的走向,她可没什么兴趣参与。 当然,许菁菁他是万万不能纳回去的。 最起码在她确定真相之前,这个人,她截胡了。 如此一顶大帽子砸下来,许准顿时慌了。 “皇上,微臣冤枉!” 他急急忙忙跪下辩解,“微臣只是想向皇上敬献自己的一份心意,绝无欺瞒之意啊!” 他承认,自己是想保住如今的荣华富贵,若是条件允许,多谋划一些私利,也不是不可以。 可这并没有错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凭什么别人能送女儿进宫,他就不行? 古家这些年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不就是因为宫中有一个古贵妃吗? 她能抓住皇上的心,许菁菁模样不差,自然也可以。 甚至说不准还能长盛不衰。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他心里又气又恨,恨不得立即将这个吃里扒外的孙女儿给大卸八块。 她这是要置许家于死地啊! “是么?” 苏倾暖好整以暇的瞧着她,悠悠启唇,“本公主还以为,许大人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具体有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以父皇多疑的性子,只怕是不会再考虑让许菁菁进宫了吧? 除非,他不想要他的江山了。 许准心头一跳,更是吓得头也不敢抬。 “皇上明鉴,微臣忠心耿耿,绝没有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啊!”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位德庆公主是多么的可怕。 他心里后悔不迭。 好不好的,干嘛非要利用她啊! 在场官员大多都是寒族出身,对权势滔天、盘根错节的门阀世家早就深恶痛绝,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为许家出头。 至于一些皇亲和其他勋贵,虽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但到底事不关己,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而顾怿就更不会了。 虽然之前他也觉得献女进宫这样的小事无伤大雅,只要拒了就是了,不必夸大处理,但今日表兄的表现,让他深刻认识到了许家潜在的危害。 更何况连许菁菁都在对许家落井下石,他一个外人,就更没有为其求情的必要了。 所以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内静悄悄的,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散落在各处侍奉的宫人内侍,更是屏声静气,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落针可闻。 江夏皇深吸一口气,不住在心里说服自己,今日是阿暖的及笄宴,即便要清算,也不是现在。 许准这个老贼,就先让他蹦哒两天好了。 倒是这许菁菁,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瞧着年纪也不大,却是个聪明的。 提早同许家划清了界限,也省的以后被许家牵连。 打定主意,他轻咳一声,刚要开口,脊背忽然莫名泛起一股寒战。 紧接着,一丝不好的预感,突兀的自心底升起。 强烈而明显。 他怔了怔,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下一瞬,异变突生。 凌厉的杀意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忽而毫无预兆的、极快的逼近了他的身后。 任是他不曾回头,都能感受到那毫不留情的、狠辣的风声。 耳边响起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他心底一颤,认命的闭上了眼。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