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过去的故事（1/1）

晚饭过后，已是9点少许，如果是在学校的话，他们的第二节自习已经下课，这个时候应该在回家的路上。 乡村的夜晚比较安静，外面漆黑一片，放眼望去，只有那些住着人家的房子里才闪耀着星星灯火。 游宇洋吃完晚饭后便走出了堂屋，站在院坝之中，眺望漆黑远空。林千寻和叶依诺则一起帮着奶奶收拾碗筷。陆爷爷今晚非常高兴，陆远便陪爷爷喝了一点小酒，然后两人就一直聊着爷孙俩比较感兴趣的话题。 “在看什么呢？今晚似乎没有星星！”林千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游宇洋的身旁。 “没看什么。今天是非常愉悦的一天，我见到了一些以前没有见到的风景，经历了一些以前未曾经历的事，突然有些感触罢了。”游宇洋不知怎的，脱口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心事的人，而且那所谓的心事或许已经变成了心结。我没有要开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星空虽然很美，但是没有星星的夜空才是夜晚最本真的状态。其实大可不必留恋美丽的星空，也不必畏惧漆黑的夜晚，因为不管是星夜还是黑夜，都只是一个平常夜晚而已，而黎明的曙光终将划破这片寂寥的夜空。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又是崭新的一天，一个全新的开始。” 林千寻刚才所讲的这些话，也是曾经的一个老师告诉她的，今天，她只是将之转述给了游宇洋。 游宇洋回过头来，此时林千寻的眼睛正如星光一般闪烁。林千寻见游宇洋直直地盯着自己，一时间将头埋了下来。 “在聊些什么小秘密呢？呵呵……”叶依诺从背后突然窜了出来，将游宇洋和林千寻两人惊了一跳。 “你能不能先打声招呼，在这漆黑的夜晚，很吓人的呢。”林千寻假装生气地吼了一声。 “是你心里有鬼吧，才会被我吓着，哈哈……”叶依诺嬉笑一声，调侃地说道。 “你就是那只鬼呀！”说完林千寻立马转身，奔向叶依诺，欲抓住她“戏谑”一番。 叶依诺眼疾手快，立马后退了两步，躲开了林千寻的魔爪。林千寻继续追了上去，叶依诺也是左右闪躲，就这样，林千寻和叶依诺在这灯火阑珊的宽大的院坝里，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刚才的那些话真是从林千寻的口中说出来的吗？看着满院奔跑的两个小女生，游宇洋嘴角上扬，这也许才是她们这个年龄该有的生活形式吧。 夜渐渐深了，疯玩了一阵的两个女生上楼洗漱去了。陆远因为刚才喝了点酒，似乎睡意来得较早，晚饭过后跟她们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消失了。 源子弟弟在陆爷爷的威压下不得不上床睡觉，陆奶奶还在厨房收拾着什么。只有游宇洋没有一点睡意，坐在阶檐下的一把椅子上，玩着自己的手机。 “怎么还没去睡呢？远子没给你把床铺好吗？”陆爷爷从屋里走出，在游宇洋身边坐了下来。 “他已经弄好了，我一会儿就上去。”游宇洋简短地回答道。 “今天就你说话最少，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陆爷爷试探地问道。 游宇洋没有回答，头稍稍低了一点。 “远子小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外面打工，一年几乎只能回家一次，有时候甚至两年才回来一次。那时候的他只要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喜欢一个人坐在屋檐角落里一声不吭。没办法，为了让他开心起来，我就会跟他讲一些好听的故事。很多个晚上，他都是听着听着就睡下了。你喜欢听什么故事呀？”陆爷爷眼神光亮，脸带笑意。 “我……”游宇洋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开不了口，就不用说出来，每个人都有难以释怀的过去和不敢直面的自己。但是，人这一生，时间是不能回调的，所以不能总是活在过去，需要着眼现在，展望未来。”此时的陆爷爷似乎化身为一个历经世事的学者，说着人生大道。 “我有个非常要好朋友，因为我的一些缘故，离开了人世。”游宇洋把头埋得很低，最终忍痛说了出来。 “你的朋友离开了人世，而你在他离开之后以这样低沉的方式去怀念他，似乎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其实不是远子的亲爷爷！”陆爷爷说完，停顿了一下。 游宇洋抬起了头，对于刚才的话既有点震惊又有点奇怪！ “陆远的亲爷爷很早就离开了人世，我其实是陆远的二叔公，也就是陆远亲爷爷的弟弟。那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临边镇马家田坝有一个巨大的水库，里面的蓄了很多的水，每次开闸放水后能浇灌附近几个村的庄稼。而在我们下西村有一条小河沟，里面很多的螃蟹，小的时候，我和我哥总喜欢在河沟里找螃蟹。有一年春夏相交，我十四岁，我的哥哥，也就是远子的亲爷爷比我大8岁。那天下午他带着我在小河沟旁边开垦荒地。挖地的事都是哥哥的，而我那时贪玩，依然是在小河沟找螃蟹。可是，意外发生了，马家田坝的水库决堤了，整个水库的像瀑布一样呼啸而下。我们当时所处的地理位置较低，水流没过多久就冲到小河沟。当大水冲来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大水冲走。水势越来越大，我根本抓不到东西让自己停下来。这个时候，在地里干活的哥哥跟着水沟边坎一路追赶，我被大水冲到了一个大深坑里，这里的水至少有3米的深度，而且上面还有不知道多少流水冲下。哥哥在岸上看到时而露出脑袋不断挣扎的我，毅然选择跳了进来。哥哥是会游泳的，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地跳下来救我。可是我不会游泳，就在哥哥跳下来后，游到了我的身边，而我误以为他是一个可以让我离开水面的阶梯，死死抓住哥哥的脖子不放。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恐惧会占据你的整个大脑，哥哥被我挂住脖子几乎不能呼吸，多次被我压到了水下。可是，哥哥依旧没有推开我，将我慢慢托到了浅水处。等到我可以正常呼吸后，哥哥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说到这里，陆爷爷抬头望向头顶的这片黑色天幕，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哥哥在那天永远地离开了我，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导致哥哥的死亡。后来，我也是非常内疚自责，晚上经常梦到哥哥离开的场景，心里总是难以平静下来，甚至一度有过轻生的念头。就在我活得极度挣扎的时候，我们村的村长给我说了一些话，讲了很多当时我不明白的道理，我按照他给我讲的话慢慢尝试改变，终于从那段日子中走了出来。” “哥哥走的那年是22岁，他刚结婚不久，嫂嫂当时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后来嫂嫂生了个男孩儿，那个男孩就是远子的爸爸。嫂嫂将孩子带到了两岁，就改嫁离开了，但孩子留下来了。后来，孩子慢慢渐渐长大，我也结婚成家了，就将孩子落入了我的户口名下。” “对于我的哥哥，我一直心存愧疚，每当看到远子的爸爸，我就会想到哥哥。我把远子爸爸照顾得好好的，想以此来回报哥哥的恩情，可后来我还是觉得过得不快乐。直到后来远子爸爸懂事了，他让我放下心里的负担，任何事情不能一味停留在以前。看着那懂事的孩子，我终于卸下了负担。” “所以，远子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子，但对于我而言，远子、源子都是一样的。我告诉你这个故事呢，主要就是让你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亲人和朋友虽然远去，但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地过好每一天，好好地珍惜身边的人，这样才不负死者的期许。”陆爷爷语重心长地讲了一大段自己的人生经历，意在引导游宇洋要过好现在的生活。 游宇洋听完了陆爷爷的故事，陷入了沉默之中，心境似乎也有了些变化。 “快去睡吧，孩子，时间不早了。”陆爷爷看着若有所思的游宇洋，催促道。 “嗯，爷爷，我知道了。”宇洋站起身来，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沉重的心思，不知道今晚的故事，对他有没有帮助。如果不行的话，那明天再换一个故事，哈哈，孩子们都是喜欢听故事的。” 陆爷爷嘴角上扬，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