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32)揭秘(1/1)
马龙探案卷一 之 三点的谜案 揭秘 在他身后,是灯火通明的房子。他隐约能听到混乱中的声音和呼喊声。他前面是湖岸和悬崖,那悬崖陡峭险峻,下面是尖锐的岩石。在他和悬崖之间,是那个奔跑的身影。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边跑边想。 那个身影越来越近,他快要追上了。他深吸一口气,跑得更快了一点。 只要能在那个身影到达悬崖之前追上他。 那个傻瓜到底想干什么?逃跑?还是自杀? 他几乎已经跑到悬崖边了。他能听到水浪拍打着石头和冰块破碎的声音,冰块在岩石上碰撞着。 他并没有越过悬崖,他沿着悬崖边缘跑,向树林的方向跑。那边很可能藏着一辆车,他可能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为什么不让他走呢?也许他能安全逃脱,免得海伦经受审判的痛苦,免得整个事情被无休止地拖延下去。 但他还是继续追着。 让他逃走吧。也许海伦真的在乎他。没人能说清她对任何事情的真实想法或感受。让他逃走吧,然后某一天海伦会在某个地方遇到他,嫁给他。 那个奔跑的身影几乎就在他的眼前了。 他几乎用尽了最后一口气,猛地一跃,将那个身影扑倒在地。 一两分钟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无限久,他们在雪地里奋力挣扎。格伦拼命地、疯狂地想要逃脱。杰克用手臂,突然变得像铁一样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他。 他们越滚越靠近悬崖的边缘。 为什么他们不从房子里下来?难道他们没看到他朝这边来了?海伦难道不知道他会走这条路吗?还是海伦知道,但她故意保持沉默? 雪打在他的脸上,进入他的眼睛,让他几乎失明,几乎窒息。 让这个傻瓜走吧!反正他也跑不了多远。 啊,他们来了。房子那边传来了声音,越来越近。只要他能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格伦也听到了声音,挣扎得更加剧烈。杰克突然感到来自格伦膝盖的重重一击,让他瞬间喘不过气来。 但杰克还是坚持着。他们紧贴着悬崖边,格伦几乎已经悬在边缘,喘息着,挣扎着……杰克用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他。石头割破了他的手臂,他的脸探出了悬崖边,他可以看到下面黑色的水浪拍打着灰色的石头。如果没有人来帮忙,他们随时都会掉下去。 让他走吧!也许那样更好!不……可能海伦不希望这样。可能海伦爱着这个男人。没人知道海伦想要什么或不想要什么。抓住他。为了她救他。也许马龙能帮他洗清罪名。 现在救援就在附近。他能听到他们在呼喊他,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格伦做出了最后的垂死挣扎。悬崖边缘在他们的重量下开始崩塌。为了自救,杰克只是稍微放松了手,就在那一刻,格伦在最后的挣扎中挣脱了束缚。 杰克看到那个扭曲、尖叫的身影猛地扑向黑暗的水面,撞在一块岩石上,使他向另一个方向旋转,最后倒在了下面的冰和碎石上。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暗、扭曲的身影,看到血开始蔓延在冰和雪覆盖的石头上。最后那声痛苦和恐惧的尖叫仍在他耳边回响。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把他从崩塌的悬崖边缘拉开。他抬头一看,看见海伦的脸正俯视着他,脸色苍白如纸。他试着说话,却说不出声,试着动一下,却感到一阵剧痛。然后,一切都消失了,变成一片空白。 他在英格哈特的书房睁开了眼睛。马龙正关切地俯身看着他。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他的肩膀仍然疼痛。 霍莉坐在一旁,脸色苍白,正注视着他。海伦在房间的另一边,看着窗外。 “别动,”马龙说,“你的肩膀脱臼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请给我一杯酒。”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陌生。 “当然。” 马龙给他灌了一口白兰地。 他可以看到迪克苍白的脸,上面满是担忧的皱纹。 “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 “有足够的力气听点事情吗?”安迪·阿赫恩问道,“马龙有些事要解释。但他一直坚持要等你醒来才说。” “谢谢。” 霍莉突然开口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海伦仍然盯着窗外。 “因为他知道游戏结束了,”马龙温柔地说,“你看,亲爱的,格伦不是你的兄弟,也不是亚历克斯·英格哈特的侄子。” “你之前说过。但是……” “你是双胞胎中的一个,”马龙说道,“你有一个双胞胎的哥哥。你出生时,你母亲就去世了,你姨妈向你的父亲米勒提出,如果他愿意放弃对你和你哥哥的所有权利,她就会给他一大笔钱。她写道,她主要对那个男孩感兴趣,但她会同时收养你们两个。然而,在最终安排完成之前,你的双胞胎哥哥去世了。” “哦,”霍莉说道,然后又说了一遍,“哦。” “你父亲找到了一个和你和你哥哥同时出生的孤儿。那个母亲很高兴她的孩子能在富裕的环境中长大。那个男孩就是格伦·英格哈特。” 他停下来擦了擦脸。 “但是内莉·帕金斯,”杰克虚弱地开口。 “她是格伦的母亲,”马龙平静地说。 现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现在明白了,”霍莉说得很慢,“她作为我们的护士来到这里。她留下来照顾我们。她嫁给了帕金斯,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而且她一直知道格伦是她的孩子。” 马龙点了点头。 “继续,”安迪·阿赫恩说道。 “最近,”马龙说,“米勒发现自己没钱了。他来到这里,告诉格伦整个故事,并拿出了证据。有一段时间,他满足于勒索格伦。然后,他意识到亚历克斯·英格哈特是个老太太,活不了多久了,他决定找回双胞胎出生时签的那份协议。一旦那份协议被销毁,他就可以在她死后要求继承一部分遗产。或者更好的是,他可以直接告诉亚历克斯·英格哈特真相,然后勒索她。以她的自尊心和对丑闻的恐惧,她会给他任何东西,也不愿让人知道格伦·英格哈特是英格哈特家管家的私生子。所以亚历克斯·英格哈特必须死。” “但是为什么是亚历克斯姨妈?为什么不是我父亲?”霍莉问道。 “因为,”马龙说,“你的父亲已经向亚历山大里亚·英格哈特讲述了整个故事。格伦知道,内莉·帕金斯也知道。内莉知道那个老太太已经派人去找了律师,要修改遗嘱。她打算把格伦从遗产中剔除。内莉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格伦。” 霍莉沉默了。 “但幸运的是,路易斯·米勒选择在那个特定的夜晚闯入房子,想找回那份协议。他是从窗户进去的。我们只能猜测其中大部分的细节,但已经很接近了。房子里很黑。他爬上窗户下面的小屋顶,往里看,发现那个老太太已经死了。然后他打开了窗户,从外面可以很容易地打开它,他走了进去,翻遍了保险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然后又走了出去。但是虽然窗户可以从外面打开,却不能从外面关上。我知道是因为我试过。所以它就一直开着。” “保险箱,”杰克突然说道,“它是开着的,还是——” “我看到时它是开着的,”霍莉说。 马龙点了点头。“确实。米勒在匆忙中显然没有关上它。我猜第一个进入房间的内莉看到了,感觉到了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把它关上了。等她清醒过来,她会告诉我们的。” “那米勒还在继续勒索格伦吗?”杰克问道。他希望他能和海伦说一句话,希望她能不再盯着窗外,而是看着他。 “很有可能。但也许他对自己的女儿怀有一定的感情。他知道他的证据可能会让她洗清嫌疑。但他并不想让自己陷入法律的麻烦。而且,他可能也看到了利用他所知道的事情获利的方法。路易斯·米勒,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机会主义者。所以他联系了迪克·戴顿,并提出出售他所知道的信息。不知怎的,格伦得知了这个消息,在米勒有机会告诉戴顿任何事情之前,格伦进入了老屋,把戴顿打昏了。他当时没有杀死米勒,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但他为那个晚上构建了一个不在场证明,然后返回老屋杀死了米勒。 “我这么推理,”马龙说,“是建立在一个薄弱的证据上的。因为根据我的假设构建的犯罪的手法,只有格伦可能是罪犯。但是格伦没有任何我能发现的动机。然后是米勒对杰克·贾斯特和海伦·布兰德说的那句话,‘我就是动机’。这是什么意思?后来当我得知他是谁,找到了他签署的那份协议时,我就知道这个动机与格伦、霍莉和米勒之间的关系有关系。霍莉和格伦是在圣路易斯出生的。所以这就是我去圣路易斯,查阅旧档案,并找到犯罪动机的原因。其实霍莉和格伦在外貌、性格和其他方面的巨大差异,本该从一开始我就可以发现一些线索的。” “这告诉了我们为什么,”海姆·门德尔慢慢地说。“但我仍然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时钟,”杰克突然说,“还有那些床,还有霍莉。” “是的,”霍莉说,“当时我在哪里?” 马龙对她笑了笑。 “你当时在床上。” “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你当时感觉有些奇怪就上床了,醒来时感觉身体很不舒服。你被下药了。我从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一点,我想杰克也是。” 杰克点了点头。“我确实也猜到了。但我想不通原因。” “原因是……这样她就不会醒过来,在,格伦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把她放到她房间的衣柜,用晾衣杆绑住以保持站立姿势,然后关上门离开,的时候。” “我的梦,”霍莉缓缓说道,“棺材竖立着。还有黑暗。还有不断滑落的绳子。还有我胳膊下的淤青。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是以防万一帕金斯突然想到要进你的房间。然后当帕金斯去取车的时候,格伦就进来把你放回了床上。” “我一直知道霍莉的梦是解开她当时所在位置的关键,”杰克说,“但我无法用它解开任何谜团。” “你只是在试图打开别的门,”马龙告诉他。 “但是时钟呢?” “除了帕金斯的时钟外,格伦在叫醒帕金斯之前,就把其他所有的时钟都弄停了。格伦的床和你的床是在同一时间被整理的。当格伦和帕金斯回来时,他们很容易就能溜进你的房间,在没人看到的情况下再次整理你的床——那是那个晚上第二次整理你的床。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格伦弄停了时钟,整理好他和你的床,然后把你藏在衣柜。接着他叫醒帕金斯,告诉他关于那个电话的事情。帕金斯穿好衣服去车库。格伦则上楼到他姨妈的房间——我想那时他已经杀了她——布置好她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像是坐在窗户旁边。然后他把你放回床上,并弄停了帕金斯的时钟。” “那么,几个小时后,他和帕金斯夫妇一起回来时,他又进来再次整理了我的床?”霍莉说道。 “是的。” “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格伦料到你会有和现在一样的反应。” “为什么?” “这样你就会被指控谋杀了亚历克斯·英格哈特。” “哦!” “但是,”马龙说,“虽然格伦实际上不是你的亲兄弟,但他也几乎是你的兄弟。他作为你的兄弟被抚养长大。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耍。他想让你被指控犯下这起罪行,但他并不想让你为此受苦。所以他为你策划了一个精神失常的辩护。”他转向阿赫恩。“你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那女孩疯了,”安迪·阿赫恩说道。 贾斯珀·弗莱克挠了挠一只耳朵。“在我看来,她肯定是做了,但我肯定她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是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马龙说,“陪审团也会这么想。听着,霍莉。你大概是三点左右醒来的。格伦知道药物的药效会在那个时候消退,他已经在他的房间里,紧挨着你的房间,藏了一个闹钟,以确保你醒来。他知道你醒来后,会发现家里只剩下你和被谋杀的女人。他想让你去她的房间。所以这就是时钟的作用。 “当有人晚上醒来时,看到时钟停了,他会怎么做?他会焦急地弄清现在是几点了。格伦知道你会担心时间,会注意把你吵醒的闹钟,然后你会起床去他的房间。你会发现他不在,他的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你会担心,会心烦意乱。然后你会听到帕金斯房间里的闹钟响起。你会去帕金斯的房间,发现他们也不在了,他们的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你看到的每个时钟,都停在了三点。最后,另一个闹钟在你姨妈亚历克斯的房间里响起。他知道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让你在半夜走进那个房间,但他估计这样可以。而且确实成功了。 “他知道你会因为药物的作用而感到虚弱,当你走进那个房间,发现老妇人已经死了时,你会接近崩溃。而你也确实如此。他计划好了一切,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精神错乱的结果。这就是为什么要造成三处伤口而不是一处——与时钟相呼应。他计划得如此周密,甚至让你怀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确实这么做了。他计划好让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你疯了。而我们所有人也确实这么认为。” “除了一个人,”杰克·贾斯特说道。 她感激地向他笑了笑。 “当他回来发现窗户开着时,这对他来说一定是个打击,”马龙补充道,“这不符合他的计划。当内莉告诉他保险柜的事情时,他又遭受了一次打击。但他还是执行了他的计划,在警察到来之前整理了你的床,把他藏起来的闹钟拿走并销毁了,可能是扔进了湖里。当你从监狱里莫名其妙地消失时,这对他来说又是一次打击。” 海姆·门德尔尴尬地脸红了。 “但是,”安迪·阿赫恩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 马龙朝他笑了笑。“我没有。我编的。” “什么?” 马龙点了点头。“我给你们提供了一个推论,这个推论是基于某些不可避免的事实。你们可以看到,根据这些事实,这个理论不可能不正确。当内莉一旦能够说话,她就可以证实这一点。 “首先我脑海中浮现的嫌疑人很少。霍莉、格伦、帕金斯夫妇、布兰德小姐。在他们之中,只有霍莉有动机。格伦,他没有理由希望他的姨妈消失,反而有最好的理由希望她活着——如果我们都相信她会剥夺霍莉的继承权的话。 “这个案子里的一切都与三有关。所有的时钟都停在了三点。每起谋杀案都有三处伤口。最后,有三个人死亡。而且——我想知道这是否纯属巧合——有三个关键点解开了事件的真相。” “第一个关键点是霍莉的梦。我知道它很重要,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霍莉梦见自己被吊着,梦见自己站在棺材里。这个梦,以及她房间旁边那个狭窄的、有晾衣杆的衣柜,都暗示着她在那段神秘失踪的时间里可能就在衣柜里。当她今晚告诉我,她被绳子勒住的地方确实有淤青时,我就知道这个理论是正确的。 “第二个关键点是电话。我们都假设电话确实响过,格伦和帕金斯两人都听到了。事实上,我们还假设了帕金斯可能接了电话,并叫了格伦——这是家里通常的程序。没有人明确这么说,但这被暗示了。暗示往往比事实更具有说服力,门德尔先生,作为法律界人士的你应该了解这一点。同样,因为强烈地暗示帕金斯离开房子时以为老妇人还活着,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假设她还活着。当我了解到我已经怀疑的事情,即房子里二楼听不到电话铃声,尽管格伦声称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你明白了吧?” “你说过,”杰克打断道,“唯一能模仿霍莉声音的人是霍莉自己。但是为什么——” “我的意思是,”马龙解释道,“没有人试图模仿她的声音。因此,根本没有人打过电话。”他继续说道。 “在案件一开始的时候,我试图建立一个假设,即当格伦和帕金斯离开房子时,亚历克斯·英格哈特已经死了。但这个假设只有在格伦是凶手的情况下才成立,而我找不到格伦谋杀他姨妈的充分动机。这就是第三个关键点——也就是解开谜题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出现在它该在的地方:路易斯·米勒,他就是犯罪的动机,也因此他成了牺牲品。”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但是,”海姆·门德尔不安地说,“第二起谋杀。为什么,格伦那时和我在这个房间里。米勒不可能在九点前被杀。他在九点一刻时在枫树公园的一家药店被看到。格伦·英格哈特不可能杀了他。从九点到将近三点,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你的整个理论完全站不住脚。” “你真的和他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他从未离开过房间。” “那么,你怎么知道你到这里时是什么时间?” “我看了时钟。房间里有三个时钟。” “不是看你的手表,而是看钟?” “当然。房间里有三个时钟的时候,谁会费心去看手表呢。” “没错,”马龙说。“格伦知道这一点。他还知道,当一个人看着时钟——三个钟——并且它们都显示在九点时,他不会费心去检查这些钟是否跑慢了。格伦知道你会来这里,因为他打电话邀请了你。他有时间下到老屋再回来——因为帕金斯已经被支出去修理邻居家的燃油炉——然后他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些钟拨慢——” 杰克瞥了海姆·门德尔一眼。他又脸红了。 杰克想起了什么。“但是马龙,第二天我们来的时候——这个房间里的时钟都停在了三点。” 马龙点了点头。“在海姆离开后,格伦把钟调到三点,然后再次弄停。他希望我们——或者说某个人——发现这些钟是被故意停下来的——这样人们就会相信是霍莉做的。” “但是为什么她要停掉这些钟?她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海姆·门德尔笨拙地说。“为什么——除非是疯了。” “正是如此,”马龙轻声说。“你知道,”他在思考片刻后说,“我仍然认为你可以用你掌握的证据将她送上法庭,而我可以用精神失常的辩护在一审中让她无罪释放……” 随后立即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职业辩论。 杰克对此并不感兴趣。他痛苦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望向窗户。 海伦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