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8)格伦(1/1)

马龙探案卷一 之 三点的谜案 格伦 杰克·贾斯特靠在走廊的墙上,琢磨着为什么明明布莱克县到处都是富人区,法院的天花板却连漆都刷不起。还有,这堵墙干嘛非得涂成这种阴沉沉、病秧秧的绿色。 他深深叹了口气。他直接灌了一杯安迪·阿赫恩喝的杜松子酒,这给他嘴里留下了一股奇怪的防腐味道。他琢磨着安迪怎么能受得了,他琢磨着约翰·马龙会在霍莉的牢房里待多久,他还琢磨着海伦去海姆·门德尔的办公室里干嘛。办公室的门时不时地会打开,文员和打字员进进出出,他能看到她坐在桌边,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着。可以看到地区检察官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副傻乎乎、乐呵呵的神态。 有时门开的时间稍长一些,他还能听到几句对话。 “做你们这种工作一定很刺激吧——”“在布莱克县这样的地方当地区检察官,这工作一定很责任重大吧——”“那一定非常有趣——”“一想到真有人能学会当律师要学的所有东西,我就觉得不可思议。” 偶尔,杰克能听到海姆·门德尔轻声细语地回答。 格伦在长长的走廊上来回踱步,杰克估算了一下距离,试图猜测这孩子在马龙回来前能走多远。 有一次,格伦经过时,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听着,孩子。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 年轻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说得对。真实的事情没什么能糟糕成这样了。” “大概是这个意思,”杰克回复他。 但过了一会儿,男孩又开始来回踱步。杰克再次叹了口气,开始琢磨起安迪·阿赫恩那里还有没有杜松子酒,不管有没有味道。 海姆·门德尔的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比平常多开得久了一些。 “门德尔先生,你对人心了解得真多,我真高兴您有这样的能力,这更像是心理学家的工作,而不是警察的。” “真是巧了,”他听到海姆·门德尔高兴地说,“你这么说真是太巧了,心理学就是我的爱好,如果我没学法律的话,我会专攻心理学的。” “真有意思,”海伦说。“我刚好也这么想的。” 门又关上了。 格伦在走廊里的踱步停了下来。“海伦到底在干嘛?” “可能是在写谋杀案的供词吧,”杰克疲惫地说,这时马龙出现了,正擦着脸。 “她的故事听起来挺真的,”马龙报告说,“但不合情理。”他把领带从耳朵附近往下拉了拉。“那个金发女孩呢?” 就在这时,那金发女子从海姆·门德尔的办公室里出来,挥着手,嘴里说着一会儿见之类的话。 “门德尔先生说我可以去见霍莉一会儿。他是不是很好?” “再过五分钟,他可能就要把整个法院都送给你了,”杰克低声抱怨道,“再过十分钟,他就有理由告你毁约了,你知道去监狱的路吗?” 她摇了摇头。 “那我带你去。”杰克说。 她对马龙点了点头,“一会儿见。” 他带着她穿过迷宫般的走廊,来到作为布莱克县监狱部分的建筑,来到了那一排收押女囚的小牢房前。透过远处的铁栅栏门,他能看到红发女孩坐在铺位的边缘。 他看着女看守用钥匙哗啦哗啦地打开牢门,让海伦进去,然后两个女孩开始交谈。他想知道她们在女看守面前能说些什么。几分钟后,海伦亲昵地拍了拍另一个女孩,准备离开,但又突然停了下来。她在钱包里找东西,似乎找不到她要找的东西,于是转向霍莉。霍莉点了点头,在钢桌上的一堆个人物品中翻找,然后递给海伦一个化妆盒。 杰克皱起眉头,他记得在海伦还在马龙的办公室里的时候,见过她用自己的化妆盒,然后他想知道是他真的看到,还是安迪的杜松子酒的作用,海伦竟然背对着女看守,在借来的化妆盒里塞了一张纸条。 当海伦在走廊里和他汇合时,她灿烂地对他笑了笑。“是的,我做了,”她回答了他未说出口的问题。“我会告诉你原因的。但不是现在。” 他还没来得及多问什么,就已经到了法院门口,遇到了等候马龙和格伦。然后不知怎的,他们在前往海伦汽车的路上自觉地避开了记者们。 “现在,”海伦说,“我们得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她的车慢慢地开着。“每当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聊天时,”她最后说道,“我总是推荐……”她猛地刹车,车子在一个狭窄的建筑前颤抖着停了下来,建筑的窗户上简洁地写着“阿尔”。 “霍莉被关进监狱了?”格伦还在确认。 “回家哀悼对霍莉不会有任何帮助,”她告诉他,然后领路进入了阿尔,穿过酒吧区,来到一个偏僻的包厢。 “四杯黑麦威士忌。”她喊道。 “来了,布兰德小姐。” “所有的调酒师都叫你布兰德小姐吗?”杰克问道。 “当然不是,”她的声音中带着愤慨。“他们中的一些。熟悉我的,会叫我海伦。” 调酒师端来了黑麦威士忌,慈父般地朝海伦笑了笑。 “布兰德小姐,发生这种事真是太可怕了。” “嗯,至少,这会让枫林公园热闹一点,”她告诉他。 他摇了摇头,走开了。 “你能把霍莉救出来吗?”格伦焦急地问马龙。 马龙慢慢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如果其他方法都不行,那就用精神错乱作为辩护吧。” 格伦呻吟了一声。“想到霍莉要经历这一切,被关在监狱里,还要接受审判——太可怕了,这一切都是。”他把头埋在双臂之间。 “别把头放在桌子上,”海伦建议道,“黑麦威士忌会洒到你头发上的。” “我宁愿黑麦威士忌洒到头发上,也不愿跟你在一起。”杰克低声嘀咕。 “照这样发展下去,你可能两者都逃不掉。”马龙对他说,随手把帽子扔在地上。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格伦说,“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做过。”杰克厉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 “又是他的直觉。”海伦说。 “这样下去解决不了问题。”马龙重重地放下杯子说,“格伦,你确定昨晚电话响,你和帕金斯去医院的时候,霍莉不在房间里吗?你确定吗?” 格伦抬起头,有些惊讶。“嗯,我是这么认为的。我自己没进她的房间看,但是帕金斯看了,他说她不在那里,床上也没睡过人。如果她真的在那里,帕金斯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不知道。”马龙耐心地说,“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答案可能是他并没有撒谎。”杰克说。 “那在你们白忙一场之后回到家里,你做了什么?”马龙无视杰克问道。 “嗯……帕金斯去停车……我直接上楼去了霍莉的房间,看她是否回来。内莉去放她的帽子和大衣,然后去了亚历克斯姨妈的房间。我到霍莉的房间时听到了她的尖叫声。” “霍莉的床呢?”马龙催促道。 “她的床?哦,她没有睡过。” “那你后来做了什么?” “我去看看内莉为什么尖叫,结果发现亚历克斯姨妈和霍莉都躺在地板上。我把霍莉抱到床上,内莉帮她恢复了意识,然后我下楼报了警。” “告诉我,”马龙懒洋洋地说,“你姨妈房间里的保险箱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是关着的。” “你确定?” “确定。你看,我刚进去的时候,立刻就想到可能有小偷来过,小偷杀了亚历克斯姨妈,把霍莉吓晕了过去,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保险箱。所以我确定它是关着的。” “能有人从窗户爬进来吗?”杰克问道,同时向调酒师挥手示意再来一杯黑麦威士忌。 “我想如果有人想的话,是可以的。外面有一个花架。但为什么会有人爬窗户进来呢?” “为了谋杀亚历克斯姨妈,”海伦说道。 “但是为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海伦,这不是小偷干的。我们知道这一点,因为什么都没丢。”男孩无助地看着马龙。“虽然没人喜欢亚历克斯姨妈,但我也想不出谁会想要杀她。” “你和霍莉是唯一的继承人吗?”马龙问道。 “是的。我们是家族中仅存的成员了。” “她去世后,真正受益的只有你和霍莉,”马龙若有所思地说。 “没错。” “是你谋杀了她吗,格伦?”杰克问道。 “我怎么可能?”格伦狂怒地反问道。“那时候,我和帕金斯夫妇在从芝加哥回来的路上。” “可能是帕金斯干的,”杰克说。“这些狡猾的小个子男人总是出人意料。” “你忘了,”格伦说,“帕金斯也在从芝加哥回来的路上。” “家里的四个人,”马龙沉思道,“三个人在谋杀发生时都不在场。除非帕金斯夫妇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否则这三个人都没有真正的动机。” “等等!”杰克突然说道,想起了内莉·帕金斯的眼神。 “什么?” “没什么,”杰克过了一会儿说道。 “那就别说了。不过,如果霍莉的姨妈真的打算取消她的继承权,那么霍莉就是唯一既有机会,又有动机的人了。” “她会取消的,一旦她听说婚事,她就会这么做的,”海伦说道。 “你知道霍莉要嫁给迪克·戴顿吗?”马龙问格伦。 “我知道她打算这么做,但我不知道她真的这么做了,直到今天早上。她本来可以告诉我的!毕竟,我是她哥哥。而且我也很喜欢迪克,当初就是我把他们介绍给对方的。”他皱起了眉头。“我没帮上什么忙,是吧?” “确实没帮上多少。”马龙说。 “但你能做点什么吗?” “我会把她从这件事中解救出来的,”马龙自信地说道。“而且,我还要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正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杰克边喝黑麦威士忌边喃喃自语道。 “别担心,我能做到,”马龙告诉他。 “我不是说你做不到,”杰克说道,“我只是说这个事是不可能的。” “你一直在喝酒,”海伦严厉地说道。“如果我们谈完了,格伦最好现在就回家,不然就会有人要开始议论,那个可怕的英格哈特男孩,在他可怜的姨妈被谋杀后的第二天就被人看到去了酒馆。” 马龙站起身,和调酒师低语了几句后,便消失在房间后面的一扇门里。海伦打开钱包,开始补妆。杰克注意到她用的是自己的粉盒。他悲伤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喝酒,这时他注意到墙上有一台老虎机,于是开始往里面投硬币。当第六个硬币投进去也毫无结果时,他放弃了,走回到座位,正好听见海伦急切地对格伦耳语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告诉他。” 杰克·贾斯特那天第二十次叹气,心想这整个案子的有趣之处在于,所有与此案有关的人似乎都在玩猜谜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