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三个承诺（1/1）

天使纪元1年2月，中央山区边缘。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赶路，菲尼克斯一行人即将抵达位于中央山区的抵抗组织总部。 只不过，在初步了解了萨姆的过去后，菲尼克斯的心情变得不大好。 “萨姆的身世……竟是如此……”菲尼克斯看着窗外的群山风景，无声说道。 自己……或许做了很对不起萨姆的事情。 不过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她只希望能在回到抵抗组织后，亲自和萨姆谈谈，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是，她又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真的能不能见到萨姆。 若是萨姆发现自己还活着，是否会大发雷霆？ 毕竟自己才是不占理的一方，之后会发生什么菲尼克斯不好说。 “放心吧，殿下……萨姆他虽说有点暴躁，但是人还算是不错的。”尼克似乎是察觉到了菲尼克斯的情绪，也是出声安慰。 “还有，我已经发出了命令，萨姆接到消息后会立刻返回抵抗组织。” 尼克继续汇报工作情况，他可以断定萨姆会听他的。 毕竟自己前往普西利亚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这可是能让抵抗组织高层都惊讶的事情。 他当时离开的时候，可是在组织里面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倒是开始好奇格兰特看到我是什么样的表情了。”尼克嘿嘿笑道，“当时他一直反对着我来着，现在给我狠狠打脸。” 菲尼克斯回过头，没好气地说道：“或许，你还活着，只是个侥幸。” 这尼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旦情况稍有恢复，他又变得自信乐观起来。 不过，这还算没什么，毕竟自己也有要面对的事情。菲尼克斯此时此刻，还在想着萨姆和爱尔薇娅的那事情。 …… 星辰纪元996年，普西利亚城。 萨姆双手被铐住，单独地坐在监管室内，外面有两个士兵把守。 他表情有点焦急，又有点担忧，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爱尔薇娅……” 这时，监管室的铁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萨姆-盖斯。” 萨姆微微抬头，认出了前面这居高临下的男人，他是卡兰诺亚的当代国王菲利。 “若是有事……赶紧说。”他有点不耐烦，之前皇族的各种审问已经将他的耐心逐步磨灭殆尽。 菲利不为所动，沉声说道：“关于爱尔薇娅的遭遇，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那诺瓦米娅的分身寄宿在匠族人身上，然后袭击了我们。” 菲利点点头，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萨姆，他倒是没有发怒。 “跟我来，有点东西你需要亲自看看。” 萨姆暗啧一声，不知道这皇族怎么搞的，屁事真多。 他清楚自己是通缉犯，皇族应该立刻处置他才是，现在他们皇族这模棱两可的样子让萨姆坐立难安。 萨姆不耐烦地起身，跟着菲利走去，一旁那卡兰诺亚的皇子艾文也是一言不发，保持跟随。 来到一处地下室内后，菲利为萨姆让出道路，萨姆一眼便看到了那赤裸躺在病床上的爱尔薇娅。 “爱尔薇娅！”萨姆焦急地小跑过去，眼睛上满是血丝。 爱尔薇娅此时眼睛紧闭，缺了一只眼睛，还有右手与左腿，身上满是伤痕，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那病床之上，还有着数个精密的灵素仪器，持续维持着爱尔薇娅的生机。 “火种……爱尔薇娅，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们动用了最高规格的治疗手段，勉强保住了她的性命。” “她缺失的肢体在战斗中损伤过大，凭借我们的技术无法接合。” 萨姆心中的石头轰然落地，他不奢望爱尔薇娅能够脱离残缺，只要她还活着，就已经足够满足。 “不过，这些是这不是重点。” “灵天使诺瓦米娅，在脱离她的躯体之时，破坏了爱尔薇娅的神智核，使其出现了一丝裂隙……而现在，这裂隙，正在扩大。” 萨姆一惊，即刻问道：“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爱尔薇娅……会慢慢失去思维。” 生灵与生物的区别在于神智核，神智核是思维的凭依，是生灵灵素的来源。 一旦神智核受损，即使那躯体还活着，也不过是一块肉罢了。 萨姆深吸一口气，明明得知爱尔薇娅还活着的时候，他才放松下来。但是此时，他的内心又再度灰暗下去。 这时，爱尔薇娅似乎醒了。 她仅剩的一只眼睛缓缓睁开，随即便看到了萨姆。 “萨姆……我还活着吗……” 萨姆内心震动，他双手握紧爱尔薇娅满是伤痕的手掌，喉咙哽咽说不出话，鼻子一酸，那凶戾的眼睛中竟是有着泪花滴落。 “萨姆……别哭……”爱尔薇娅微微摇头，轻声说道。 感受到思维愈发迟钝，她已经逐渐开始理解了自己的现状。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坦然接受，因为……我成功地……守护了我珍视的人……” 她握住萨姆的手掌，愈发用力，但对萨姆来说却只能算是无边地温柔。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没能兑现我的承诺…… 萨姆曾向母亲承诺，会建立一个庇护所有无处可归者的地方，但是如今他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萨姆曾向爱尔薇娅承诺，会永远保护着爱尔薇娅的一切，可是……爱尔薇娅却落得了如此下场。 我……难道……什么都做不到？ 萨姆一直无言，本就不算多愁善感的他，如今体会到了一切苦涩。 …… 在前往昆尼亚的列车上。 萨姆推着轮椅，来到了菲利所在的车厢。 爱尔薇娅坐在轮椅之上，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那是萨姆母亲的遗物。 萨姆的神经依旧紧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族没有用刑罚处置他，但是他还是感到不自在。 “萨姆，你来了。”菲利回过身，看向萨姆。 “所以……你们到底打算对我做什么。”萨姆没打算摆出好脸色。 爱尔薇娅拉了拉他的衣角：“萨姆……他可是陛下……” “我知道。” 菲利似乎没有在意这些，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喜欢废话，这次叫你来，是打算让你加入我们。” 萨姆一惊，这菲利陛下怎么是这样打算的？ “为什么？” 他以平民身份长大，混迹街头，如今更是背上了叛国的罪名。他没和贵族打过交道，甚至愈发厌恶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菲利会宽恕他？ 菲利面色平静，说道：“理由倒是没什么。” “你和爱尔薇娅，都算是被卷入了叛徒伍兹的行动之中，而伍兹自己已经身亡。” “虽说你们还是有着一定罪过，但是拖住灵天使诺瓦米娅却能算作功劳。” “爱尔薇娅的重要性不必多说，若是让灵天使得手，卡兰诺亚怕是会吃大亏。” 萨姆还是不理解：“但我又有什么功劳？我不过是一介莽夫……” 真的……会有贵族看得上平民吗？自己一没有遣灵，二没有财富，也就能耍一手战斧。 菲利摇摇头：“我没有小看过平民……因为我也是平民出身。” 菲利原本只是近卫军团里的一名士兵，他是一路立下战功，得到了三大家族的认可，最后入赘到埃普西隆皇族的。 萨姆虽说听说过这些，但是还是不敢信。 “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待我们……你即刻加入近卫军团。别猜测我的想法，就当是我看中了你的战斗力。” 菲利的命令可是具有莫大的强制力，他让萨姆加入，或许萨姆就得加入。 “而真正的交易……是我想让你效忠我的女儿，菲尼克斯-埃普西隆。” …… 昆尼亚，格兰特家族宅邸。 “水平不错。”格兰特收起长剑，苦笑道，“看来近卫军团的首席会被你夺走。” 萨姆不敢回话，他只是按照格兰特所说的全力出手罢了。 虽说能击败格兰特，但是他没有过于自满。 和伍兹打过交道的萨姆清楚，战斗技巧和天赋有着莫大关系，而泽塔家族的人强大在赤卫-遣灵之上。 “你和我兄长打过交道……他向你提起过我吗？”格兰特不大在意自己失败的事实，转而这么说道。 “有，但只是提起名字。” 萨姆不大了解格兰特这个人，只知道对方是泽塔家族的家主。 可能是统领能力更优秀，家主是他格兰特而不是更强大的伍兹。 格兰特见萨姆这样子，也是苦笑起来：“我清楚伍兹的性格……我们都把家人看得挺重要。” “但是，或许你也一样，或许所有人都是这样。只不过，人生总有遗憾。” 伍兹没能将爱尔薇娅带出卡兰诺亚岛，萨姆没能保护住心爱的家人，就连那国王菲利也是没能救回自己的爱人。 …… 菲尼克斯思考着，毕竟几年后的格兰特，也没能保护理莎。 更不用说当时弱小无力的自己了。 或许……失去和遗憾，在生命中，一直是常事。 …… “实际上，萨姆……我看到伍兹他最后倒下的模样时，我也在思考着……” “如果我是他，恐怕会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说不定，我自己也会和他落入一样的结局之中……为了女儿万死不辞。” 萨姆点点头：“嗯……但是，我说不出对错。” 现在的萨姆迷茫至极，承诺未能兑现，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几分钟后，格兰特把签好的文件递给萨姆。 “那么，欢迎加入卡兰诺亚的精锐……近卫军团。过一段时间，我会宣布你是新的首席。” 萨姆虽然想拒绝，但是没说出口，眼下的他需要找到一些事情做来分散注意力。 “菲利陛下的请求，你同意了吗？”格兰特突然问道。 萨姆摇摇头：“还没确定。” 自己不是很待见贵族，但是突然让他去辅佐那个皇女……啧…… 那个名为菲尼克斯的皇女在卡兰诺亚的风评有很大争议，尤其是菲利宣布她为下一任国家的女王之后。 萨姆也没见过她，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直觉告诉他，那菲尼克斯与他恐怕合不来。 “总之……多考虑一下没有问题。但是……我相信你会同意的。” …… 夕阳之下，萨姆站在泽塔家族宅邸的屋顶之上，守候在那轮椅边。 一整个下午，他不断地和爱尔薇娅对话，却察觉到她的回答愈发迟钝。 “爱尔薇娅……我……究竟该怎么办？” 爱尔薇娅眼神空洞，艰难地做出反应。 “萨姆……一切……凭你心愿……” 萨姆长叹一声，看向昆尼亚的天际线。 花了这么久时间，从昆尼亚逃出去，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但绕了一圈的同时，他几乎感受到了无数悲欢离合。 他拉住爱尔薇娅的手，说道：“爱尔薇娅……或许，我应该确认了。” 太阳沉入地平线，呈现出一种紫红之色，晚霞轰轰烈烈，却又即将逝去。 萨姆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爱你。” 爱尔薇娅微微抬头，那近乎无神的眼睛似乎有了一点微光。 “我……也是……” “爱尔薇娅，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来！” 若是意识坠入虚空，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会把你救回来，我会……尽我所能…… “嗯……我等着你……” “爱尔薇娅？” 萨姆看向爱尔薇娅的脸，此刻的爱尔薇娅，空有着微弱的呼吸，眼睛却失去了一切光彩。 萨姆的任何言语，都没有了回应。 “结束了吗……”萨姆瘫坐在地，看着夜幕逐渐降临。 萨姆内心五味杂陈，悲伤……痛苦……沉闷……内疚，一切情绪都在酝酿。虽说没能击倒他，但是也是让他陷入了失落。 “或许，并没有。” 身后，菲利徐徐走来，朝着萨姆说道。 萨姆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看着天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菲利。 “或许你过去很痛恨我们三大家族……但是我有着自己的说法。” “如你亲身经历的，我们的世界，运转在天使治下。我们想要突破桎梏，需要凝聚一切力量……” “而我，坚定地认为，卡兰诺亚现在所走的道路，是正确的。我们会拥抱邪族的力量，以此来为整个卡兰诺亚争取到黄金般的未来……” 萨姆没办法反驳，就算自己内心有着对三大家族的万般不满，但是这个菲利却是实打实的救了自己和爱尔薇娅。 “之前，我带领舰队，突破封锁网，远征维多利亚，而我的子女也都是亲自参加……” “既然我们成功得手，也就是说，卡兰诺亚已经没有了退路。” 萨姆内心震动，没想到菲利这个狠人，真的带着一点点兵马去维多利亚，甚至还全身而退。 卡兰诺亚会踏上什么道路？他已经看不清未来了。 “所以，你该抓住这样的机遇，卡兰诺亚将迎来自己的守护者。” “我的女儿，菲尼克斯……是弑天使库因克斯的眷属。她会成为卡兰诺亚的领袖……即使她并不完美。” “待得她拥抱邪族的力量后，凭借着其力量，不见得不能修复爱尔薇娅的神智核。” 萨姆身躯一动，内心极为动摇，摇摆不定。 的确，邪族是卡兰诺亚不可摆脱的过去，而弑天使更是卡兰诺亚的源头之一。 凭借着这样的力量，或许修复神智核，并不是问题。 “但是……我要怎么相信你？” 那菲尼克斯尚且年幼，而弑天使库因克斯也是许久未曾现身，这样不能被保证的未来，萨姆他要怎么相信？ “我亲手复苏了弑天使库因克斯，而他的伟力，足以创造神智核。” “毕竟，我的躯体之中，有着我已逝爱人的半边神智核。” 库因克斯通过收集虚空各处的碎片，在希尔死后一年重新修复了半边神智核，而剩下的一半，便要通过记忆来模拟塑造，这记忆正保存在菲利那本自传当中。 萨姆很是震撼，他知道这菲利，在前代女王希尔去世后，曾消沉了一段时间。 但是，他之后却是重新回到了状态……莫非是那个时候，他想办法复苏了弑天使？ 同样是失去了所爱之人，菲利可以做到这一步，而他萨姆却还在迷茫。 “不过，我那女儿尚且年少，而我们卡兰诺亚的命运变动着实很快……我需要你守护她，直到她能够独当一面。” 菲利不再言语，他的眼神告诉萨姆，他没在说谎。 “抱歉，给我一点时间。” …… 夜晚，萨姆推着爱尔薇娅，打算去找菲利，给他答复。 路上，他碰到了菲尼克斯本人，还有那个维多利亚来的小子，第一印象不算差。 “那么，决定好了？”菲利问道。 萨姆郑重地点点头：“我请求你们保护好爱尔薇娅的身体。” “而我，誓会守护皇女菲尼克斯-埃普西隆，直到她能够独当一面。” “这是，我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