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1/2）

十天后</p>

皓月高挂天际，微风挟着淡淡的海味轻拂过天地万物，袭向满园花香，迂回转进姑娘的闺阁，带来沁人心扉的凉意。</p>

当一声叹息再次由姑娘口中逸出时，水蕴星再也忍不住出声抗议。「三姊，你别再叹气了成吗？叹得人心都躁了起来。」</p>

「我能不担心吗？」水蕴月甩不去眉间的愁，万分懊恼地对妹妹说：「这事实在诡异的很，我真怕、真怕你这一次进季王府会有什么……」</p>

忆起失踪多年的两个姊姊，她便无法乐观地面对妹妹此次的「窃珠」之行！</p>

「呸、呸！我这次非但要赚进大把银子，还打算带回灵珠，三姊怎么净触人家霉头呢？」</p>

距上回与朱胤然的约定时间已过了十日，水蕴星早打点好一切，准备前往武肃实行她的「窃珠」计画。</p>

朱胤然当日在铺子对她做出的请求，仿佛是为她量身订做似地，让她得以鉴珠之名，行窃珠之实。</p>

若真确定三世子所得是灵珠岛遗失的镇岛之珠，那她便会偷天换日，将真的灵珠调包，让灵珠归回本位。</p>

「傻妹妹，姊姊怎么会触你霉头呢？」水蕴月瞅着妹妹，清亮的瞳底尽是忧心忡忡。「记住姊姊的话，若情势不对，以自身安全为首量，懂吗？」</p>

为了镇岛之珠，她已经失去两个姊姊，绝对不能再失去妹妹！</p>

水蕴星哪会不明白三姊心中的顾忌，她露出难得一见的甜美笑容，偎在三姊身旁软声道：「放心，你妹妹我可机灵的很，见苗头不对，我一定一定会以自身安全为首量的，成吗？」</p>

「别净打马虎眼，事关重大，若不是你姊夫赶不回来，我一定让他陪你去！」水蕴月攒着眉，额际泛疼。</p>

水蕴星直起身，软软的语气中有着让人心悸的坚决。「既然有一线希望，我便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p>

话语虽坚定，但她的心却因忆起那张清俊的面容，不由自主漏跳了一拍。</p>

水蕴月抬眼，看着妹妹眼中毅然决然的眸光，微叹了口气。或许她真是悲观过头了，她忘了除了自己，姊妹们都具有海女坚韧的毅力，就算潜入深海当中取珠，她们亦会咬牙忍受压力与冰冷，完成任务。</p>

她相信，不管岁月悠转、物是人非，这坚韧与毅力已与她们的骨血相溶，成为生命的一部分。</p>

「怎么了？脸红成这般？」回过神，水蕴月连忙伸手探向妹妹的额。「受了风寒吗？」</p>

「没事、没事。」水蕴星有些赧颜地顺了顺发，赶紧转移话题。「夜深了，咱们该就寝了。」</p>

水蕴月狐疑地觑了妹妹一眼，不过也真感到疲惫了，只好依了她的要求。「好吧！」</p>

一灯如豆，姑娘的心思就宛若那随风晃逸的灯蕊，荡呀荡地乱了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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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胤然足足有两个月没回府，一回府中，掌苑的忠叔便按例向他报告当他不在时府中的一切大小事。</p>

细听下来，府中人事一如往常并无多大变化，待忠叔交代完毕，他点点头说：「麻烦你了忠叔，没事了，你先下去吧。」</p>

「小的还有一事禀告。」</p>

朱胤然扬眉瞥向他，正打算挥毫的手顿了顿。「说吧。」</p>

「兵部尚书容大人的千金来寻过二爷好几回了。」</p>

「千袭？她有留口信吗？」</p>

容、朱两家私交甚笃，小时候容千袭与其兄弟更是三不五时来府中作客。大人们谈政事国要，一群孩子年纪相仿，很快地玩在一块，就这么培养出同气连枝的情谊。</p>

容千袭是孩子群里唯一的女孩儿，自然被好好地保护着，在他印象里，她总喜欢黏着他，跟在他身后转，即使长大了，也常常过来一同喝茶聊心底话。</p>

「容小姐只说，过几日待王爷寿宴再访。」忠叔说完又不忘补了句。「另外王爷知道二爷回府，特在序节亭为您备了洗尘宴，二爷别忘了。」</p>

二世子这般谦淡的性子在王公贵族中实在少见，他经常远游，经年累月不在府中，即使像王爷为他备宴洗尘这等大事，他也是率性地不当一回事。</p>

甚至有好几回，就这么兀自浸淫在书香当中完全给忘了。</p>

「我知道了。」听见忠叔苦口婆心地叨念，朱胤然显得意兴阑珊，起身往外走去。</p>

或许再也没人像他这般，为自己尊贵的身分感到厌恶吧！</p>

忠叔看着二世子高大的背影，抑不住地频摇头叹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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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节亭——位在王府中心地带，是占地最广的花园。</p>

每有节日或宴请外宾时，季王总会差人在花园中摆宴，花团锦簇与亭阁楼榭相互映成一景，即使谈诗论赋、议论国事也极富诗情画意。</p>

此刻，身为主角的朱胤然姗姗来迟，大哥朱衍昱与三弟朱泫义早已入座多时。</p>

季王一见最宠爱的二子出现，也不责怪他迟了时辰，频催着下人为他布菜、倒酒。</p>

这一切看在两兄弟眼中分外眼红。</p>

「二哥还真有闲情逸致，四处游山玩水，真是让人欣羡！」朱泫义暗暗握拳，饮了口酒讥嘲地道。</p>

「三弟别笑话我了，你知道我是管不住这双腿、这脑子，真要定下来，还真是不可能。」朱胤然不愠不火，很是习惯兄弟间夹枪带棒的对话。</p>

「泫义说的是，胤然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出门了。」季王续了话，他这儿子在外头的时间还多过在府里的时间。</p>

朱胤然抿唇不语，心头没来由地发闷，与家人同桌喝酒用膳并不是不好，但若真能选择，他倒宁愿一个人还率性自在些。</p>

季王见二子脸色沉凝，不禁拧眉训道：「你这年纪该定下来了，过些时候容大人会过府商议亲事，别让未来亲家见不着你。」</p>

三兄弟闻言，脸上无不露出惊讶，兵部尚书的地位虽不及亲王，但两家世代交好，若能结为亲家未尝不是件好事。</p>

况且人选已定，由此可见季王对二子的偏爱。</p>

父亲的打算让朱胤然始料未及，他语气略急，温和的脸庞顿时凌厉了几分。「父王，孩儿一直把千袭当妹妹，并无男女之情，如此安排只会误了姑娘家的青春，再说长幼有序……」</p>

深知儿子会搬出一些大道理，季王态度强硬地下了决定。「不用再说了，衍昱与泫义的婚配人选，为父心里早有谱。」</p>

啜饮了口酒，季王面不改色地支配一切。</p>

「是。」朱胤然应声，表面虽平静，心底却起了大浪。</p>

看来他得想办法找些名目，尽快解决他与容千袭的婚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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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彩高挂，明灯通炽，王府因为将临的寿宴显得热络非凡，光看王府内忙碌穿梭的仆役，便可知道此次季王寿宴是何等隆重。</p>

水蕴星从泉州出发快马赶了三天，终是赶在季王寿辰前一日抵达武肃季王府。</p>

一至王府，便见一栋红瓦斜墙、气宇非凡的建筑，连正门口前的两座石狮，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彰显出王府的气派。</p>

「水姑娘有请，二世子已久候姑娘多时。」下人通报后，韩祥亲自出来迎她进府。</p>

「有劳。」将马匹交由守门仆役，她随着韩祥走过曲折廊道，往二世子的独立座苑——「尽云苑」而去。</p>

随着韩祥的脚步，水蕴星好奇地浏览王府内苑的景致，果然与一般民户不同，园中处处可见缀点的奇花异草，沿途水榭垂柳、碧竹绿松，园景变化多端，处处引人入胜。</p>

走了许久，在她的耐心即将用尽之前，两人穿过最后一道半月拱门，终是踏进了二世子的座苑。</p>

「二世子在书阁候着姑娘。」</p>

「谢谢。」水蕴星朝韩祥扬了抹浅笑。</p>

意外得到姑娘的笑容，韩祥回以她一抹腼腆的笑。莫怪主子要为眼前的姑娘神魂颠倒了，她的气质清逸灵秀，实非一般娇贵任性的王族千金所能媲美。</p>

在韩祥离开后，水蕴星正打算推开书阁前的格扇门时，朱胤然却也在同时由内打开了门。</p>

霍地，两人的距离仅咫尺，水蕴星倒抽了一口气，直觉地往后退了数步，秀白脸庞染上恼人的红晕。</p>

她太过慌忙，以致未察觉身后摆着一排养花用的陶盆。</p>

「别再往后退了。」朱胤然一个箭步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不经意地，他的唇轻刷过她滚烫的颊，温热的鼻息轻拂过她额上的落发。</p>

两人同等炽热的呼吸交织着狂跳的心悸，气氛暧昧地让人发窘。</p>

水蕴星先是一惊，接着猛眨着眼，水漾的美眸泛着迷离的光采，他优雅的唇、直挺的鼻梁以及迷人的黑瞳直直映入眼底，教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