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2/2)

他知道阮然可能看不出来他那些歪心思,但沈浮声一定能。

不过,这是他和阮然之间的事情,沈浮声虽然与阮然结婚,但总不可能是出于情意,不过是利益考量,也不至于为阮然撑腰。

而既然他们结婚了,南宇集团绝处逢生,他便一定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

心思落定,他便在出口处姗姗来迟的为自己女儿的庆贺。

阮然看向阮南霆,却没有什么亲近神色。

沈浮声察觉到妻子的怠倦,又捕捉到阮南霆眼中的精明与算计,便草草聊过两句,就先行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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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阁门口走到车前,大概有二十多步,一只脚踏出门时,冷意立刻侵袭,阮然的脚步顿了顿。

沈浮声低头看她,只见她微皱了眉头。

过了两秒,才又抬脚继续走。

“怎么?”沈浮声问。

“走快点。”阮然认真说。

“……”

沈浮声发现,醉了的阮然反应要慢一些,却比以往直白得多。

像是小了几岁的她,还会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也还是很有趣。

刚这么想,阮然又突然停了脚步,过两秒,把胳膊从沈浮声小臂上放了下来。

随后,立即保持了一步远的安全社交距离,礼礼貌貌地对沈浮声道:“出来了就不需要再演了。”

沈浮声:“……”

也不是完全有趣。

十几步路,走得也很快。这晚是李寅来接,看到两人上车,视线不自然的地往阮然身上瞟了又瞟。

自那天沈浮声在公司开了股东大会之后,李寅就对阮然与沈浮声的关系充满了好奇。

以前以为是追星,结果把星取回了家中,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追星方式?

工作之余,那些参与那天大会的董事们的八卦,他也有心听了一耳朵。董事们比他要冷静理智得多,把沈氏集团前后五年的项目都拉出来过了个遍,以探求其与阮家之间的合作关系。

也得出了不少似是而非的结论。

唯有一点板上钉钉:这是商业层面的联姻,而阮然不过是其中的牺牲品。

李寅本能觉得不对,沈浮声在国外的那三年,最大的特点是“独”。鲜少合作,独自蛰伏,伺机而动,一旦出手,便必满载而归。

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一桩生意牺牲自己的婚姻?

他曾尝试和许焕交流,然许焕淡笑不语。

因此未果。

他好奇得要命,主动请缨来接这一对新婚夫妇,简直按捺不住自己的眼神,不停地往后瞟。

两个人在后排落座,李寅启动了车子。

自那会分开之后,阮然便和他保持了距离。此时更是,宽畅的车后座上,一人坐在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沈浮声瞟阮然几眼。方才还亲亲密密的说他好看,这会又一副陌生人的模样,好像两人不是回一个家,只是拼车伙伴。

他轻笑一声,胳膊肘闲散抵到车窗边,也没再多说什么。

阮然却完全没想那么多。

刚才在室外走了十几步路,中间又停顿了几秒,冷风挡不住地透过旗袍的尾端往腿上裹。

这次不光是脚背,连带着小腿肚都有些冰凉。

让她难以抑制地,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如果她尚算清醒,这个时候便会想些办法取暖,如果暂时没有条件,便会强行忍下心里的不适。

但她喝得有些多了。

便在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之后,小声吐出一个字:“冷。”

并不想让沈浮声听到,只是想说出口,来缓解此时的不安。

沈浮声却捕捉到了这细小的一声,转过头来:“冷?”

阮然不说话了。

前排地李寅立刻把车内暖风的温度打高,又开启了座椅加热。

沈浮声却仍是看着阮然。

阮然蓬松漆黑的头发垂在脸侧,肩上搭着雪白的披肩。藏青色旗袍是有些厚度的长袖款式,严严实实地覆在小臂。

只是再往下,略过她平坦的小腹,腿部的弧度,到最下方的脚踝处。

旗袍在这里分了岔,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腿以及裸露在外的脚踝与脚背。

沈浮声顿了顿。

李寅在前面开车,本想着方才那番体贴举动,是否能让自己在老板面前挣得一分。

但他没有听到阮然说是冷还是已经暖和过来了,反倒听到一阵衣料摩擦的簌簌声。

接下来,是人在后座移动的声音,听方位是自己的老板。

随后又是一阵紧凑的摩擦声,另外一个方位的人也在后座小幅度移动着。似乎在拒绝什么,却又无法完全拒绝。

在那其中,好像有高跟鞋落在地上,轻轻的咔哒声。

等待红灯的时候,李寅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又极为迅速的转头往车后看了一眼。

就看了一下,他就睁大了眼。

自家老板脱下了西装外套,那昂贵而量身定制的外套此时换了个去处,一层一层,裹在阮然的小腿与脚上。

主人丝毫不在意那套上万的西装被揉皱,仿佛现在的地方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而阮然有些无措地半举着腿——那是方才沈浮声强硬地托起的——看了看沈浮声,又看了看腿上的衣料。

“还冷么?”沈浮声问。

阮然沉默许久,从控诉与妥协之间犹豫了几个轮回,最终缩在车后座的角落,眼睛不看沈浮声。

“很暖和。”

她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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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公馆是入户的车库,下车时并不会冷。待车停稳,阮然打开车门,把腿上的西装解开,捞入怀中,随后下车。

当沈浮声下来时,她看他一眼。

就那一眼,沈浮声便知道,阮然的酒已经醒了。

他轻笑一声,觉得有些可惜。

从车库到家门口,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走廊的灯随着两人的步子点亮,是沉默之中唯一的动静。

阮然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后半程,她的酒其实已经半醒了。

一开始冷的时候,有本能的害怕,后来暖和过来时,又觉得安全。

意识清醒后,才发现沈浮声的西装就这么被糟蹋了。

就有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绪,在心中盘绕。

这些日子来,沈浮声分明对她那样冷淡,可再冷淡,她遇到麻烦也帮他。见到她冷,也会给她暖。

她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已经都做到了。

房间里的灯打开,阮然把西装放到一边的鞋柜上。

沈浮声正想调侃两句,下一秒,却看到阮然褪下了手上的戒指。

沈浮声顿了一下,瞬间清醒。

演完戏了,酒也醒了,如同舞会散场,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裙装卸下,连戒指也不愿意戴,可真是——

“沈浮声。”

下一秒,冷清的音色响起。

“你能给我戴上么?”

沈浮声愣怔了一下。

他看向阮然,阮然也回望向他。她白皙的右手掌心向上,托着那枚戒指,而左手手背朝向他,递上无名指。

神情平静,而清醒。

沈浮声没说话,过了许久,伸手拿起阮然手心的戒指。

另一只手掌托起她的手背。

戒指套上无名指的那刻,他玩笑般警告。

“阮小姐。”

“——不许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