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9（1/2）

“夫君！”</p>

暗夜里的一声大喊，与夜的沉寂格格不入。</p>

黄歇转头，看见了自己的妻子，正朝他飞奔而来。他脸上那由狂喜所带来的风采，连朱丽妍看了都为之动容。</p>

李园见了李芳，明显地一怔，然后看见紧跟其后的魏无忌，眸中闪过阴狠。他身后上来一列弓箭手，刷刷放箭。</p>

就是在那一瞬间，发生了许多事。</p>

魏无忌出手，不知用什么东西弹开了射向黄歇的第一箭，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就是这么急速的一击，让黄歇错开了死亡。</p>

却让另一人扑向了黄泉。</p>

以娇弱的身子阻挡尖锐而冰冷的箭，以纤细的臂膀保护自己的爱人，那一刻，殷红的血沾染上美丽的容颜，而那一刻，红颜也注定不会再老去。</p>

所有的声音都止歇，只有黄歇怔怔地看着怀里的人儿，颤抖着抚上她的面颊，无措地呼唤：“芳儿……”</p>

而李芳只来得及给他一笑。</p>

笑容凝结在脸上，便闭上了眼，从此，日月交替，物换星移，均不再落入那双美目之中。</p>

“胜儿！”</p>

此时魏无忌的一声大喝，唤醒了朱丽妍也唤醒了李园。</p>

朱丽妍急忙拖着失了魂魄的黄歇，速速后退。</p>

李园扬手，弓箭手欲射出第二箭。</p>

“你莫非真不怜令妹？”朱丽妍急匆匆的一句话，让李园停滞了下。</p>

朱丽妍就是赌他对自己的妹妹的最后一点情谊，魏无忌趁机上来，带着侍卫们与李府的侍卫打起来。</p>

黄歇还紧紧地抱着李芳的尸首不肯放手，朱丽妍拖着他，万般吃力。</p>

李园盯着黄歇怀里妹妹的尸首，她的背上插满了箭。突然，他一转身，跨进自己的府里。</p>

他的手下见了，纷纷也收了手。</p>

魏无忌急忙带朱丽妍与黄歇离开。</p>

“按原计划，速速离开楚国。”在这样的场合，大概只有魏无忌才能冷静，“难保李园不会改变心意。”</p>

深夜里，马车飞驰而出。</p>

马上就要到楚国的边境了，朱丽妍看着黄歇空洞的眼神，与他怀里的尸体，心酸得发痛。</p>

黄歇小心翼翼地将插在李芳身体上的箭一根一根地拔了下来，动作轻柔得好像怕弄疼了她一样。</p>

然后就抱着她，日日夜夜不放开。</p>

而且他也不吃东西，怎么劝都没有反应，好几次魏无忌为了让他能活命，硬是用武生硬地灌给他米粥。</p>

这么一折腾，他本来就偏瘦，现在更是变得不成人形。</p>

而李园终是没有打算放过黄歇，毁了春申君府，还派人不停地追杀他们。</p>

一边跑路一边躲藏，终于就要出楚国了。</p>

那一日，朱丽妍轻声对黄歇说：“马上就要出楚国了，就让夫人在家乡入土为安吧。”</p>

黄歇抬起头，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p>

可他还是说：“好。”</p>

掬一?黄土，掩盖住曾经动人的容颜；洒几滴清泪，为我苦命的美人心怀感伤。</p>

曾经独坐轩窗前，曾经对镜贴容妆，可从今以后，你我生死两茫茫。</p>

这孤坟千里，我何处去话我凄凉？</p>

终有一天，我满面尘霜，而你仍睡得甘甜，那时，请你入我梦中来，我们一起回故乡。</p>

朱丽妍看着黄歇跪在坟前的单薄身影，不禁捂住嘴。</p>

真的是此事古难全吗？</p>

那个虽然不算熟识，但是每次见到都会甜甜笑着的女子，好像还站在自己的身旁，说着：“那些男人们啊，心太实。”</p>

那时，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正看着她夫君，那目光幽柔而美丽。</p>

心很疼，可终痛不过黄歇，虽然难过，虽然伤心，但还是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p>

身后的魏无忌轻轻揽过她，她没有拒绝，靠在坚实的肩上，她默默地流泪。</p>

黄歇跪了大半天，终于不支地昏倒在李芳的坟前，魏无忌将他送进马车里。</p>

“他没事吧？”朱丽妍担心地问。</p>

魏无忌摇摇头，“其实他这么休息一下也好。”</p>

“是啊……”朱丽妍低落地应道。</p>

魏无忌揉揉她的头，道：“你也别太过伤心，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p>

朱丽妍点头，“我理智上知晓，可感情上不能接受。”</p>

魏无忌看着她，她刚哭过的眼眸里，还带着迷蒙的水汽，宛如被清水洗涤过的水中圆月。但这种幽幽的朦胧并未使她看起来脆弱，反而在她的眼眸深处，有着更为深层的东西。</p>

他不懂她了，越来越不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