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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薄夜当然记得。 </p>
M国四大财阀之一，梅隆家族的小公主，也是念念那个死去朋友的妹妹。 </p>
当时念念在英中被当众爆出的杀人视频，就是这个乔伊放出来的。 </p>
不过后来，她似乎没有再和念念作对的意思。回M国之前，还专门和念念见了一面。 </p>
司薄夜皱眉：“你……” </p>
“我听说了国内发生的事情，”乔伊道，“在你和江念去宴会之前，你们出了车祸。你中了枪，江念失踪了。” </p>
司薄夜猛然抬眼：“你知道念念的下落？” </p>
电话那头的乔伊不紧不慢道：“江念的其他家人，是不是现在都和你在一起？” </p>
“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p>
其他人都搞不清楚状况。 </p>
但所有人都精神紧绷起来。 </p>
“……好消息。” </p>
司薄夜胸口起伏着，缓缓吐出一句。 </p>
就听乔伊道：“好消息是，江念没事。她现在人在M国，就在修斯公学我隔壁的班级坐着。” </p>
所有人都愣住了。 </p>
念念没事，现在在M国上学？ </p>
那她怎么不联系他们，不和他们报个平安？ </p>
司薄夜感觉自己一下子，像是从地狱被拉回来，活过来了。 </p>
反应过来：“坏消息，是什么？” </p>
“坏消息是，”乔伊顿了一下，声音也压低严肃几分，“她不记得我了。” </p>
司薄夜手一顿：“不记得你了，是什么意思？” </p>
“就是字面意思，”乔伊道，“她人很好，今天转来学校上学，还有保镖保护她。我感觉谁敢碰她，那男人掏枪杀人都有可能。” </p>
“如果她的真实身份，真的是神隐唯一的继承人，你们不用担心她的安全。听说那个陆肇坤，爱她如命。” </p>
“但，我也听说，那个陆肇坤是个手段很狠辣的男人。” </p>
“今天我在学校撞见江念，她完全不记得我这个人。如果她没有联系过你们，那一定是也不记得你们了。” </p>
“我怀疑，是陆肇坤对她用了某种手段，洗掉了她在华国的记忆。” </p>
洗掉了在华国的记忆。 </p>
好小众的文字。 </p>
宋司尘深吸口气站出来：“在国外，的确有这种技术。” </p>
“最初是用于治疗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帮助病人抹去过去经历的创伤性事件的记忆，回归正常生活。但后来，也有人非法使用这种医疗技术，给人洗脑。” </p>
“对，”乔伊道，“这就很麻烦了。这意味着，她不记得你们所有人，就算你们这些人都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你们是她的什么人，在她看来，你们也都是陌生人。” </p>
这话说出来，整个病房都沉默了。 </p>
还没从念念没事的喜悦中缓过来，就面临更大的打击。 </p>
尤其是司薄夜。 </p>
她不记得他了。 </p>
心脏传来汹涌的钝痛，几乎要窒息。 </p>
然而乔伊继续道，“不过，在给你打这个电话之前，我咨询了一个世界顶尖的脑科医生。” </p>
“他告诉我，人脑毕竟不是机器，不可能真就把记忆一键删除格式化。那些被抹掉的记忆还是能想起来的，只是需要契机。” </p>
“这件事，需要与她羁绊最深的那个人来做。所以我就查到你的电话，打电话给你了。” </p>
“我需要你，把你们曾经相处的一些细节，还有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告诉我。顺便，你先把你身体养好。在你来之前，我会替你看着她的。” </p>
“为什么帮我们做这些？”司薄夜没想到乔伊会这样做。 </p>
没记错的话，这个乔伊和念念是敌对的关系。她的姐姐，还因念念而死。 </p>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也忍受不了她忘了我啊……” </p>
乔伊嘟囔了几句，又立马改口，“我是说，你就当我无聊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p>
不记得她的外公，她的哥哥们……还有司薄夜。 </p>
不过，在所有人还在消化这些事情的时候，司薄夜已经迅速冷静下来。 </p>
眼底是一片浓郁的寂色。 </p>
直接按了一下病床上方的护士铃，让人把他扯下来的输液针重新打进去。 </p>
乔伊说的没错，他要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去M国找她。 </p>
修斯公学。 </p>
午餐时间。 </p>
江念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鼻梁上架着厚重的黑框眼镜。 </p>
藏住的纤长弯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落一片阴影。 </p>
鉴于上午她当众垃圾桶扣头，又一脚直接踹开琼斯家族少爷的事迹，餐厅里不少其他学生都在议论她的身份。 </p>
暗戳戳投来目光。 </p>
而江刃，就不发一言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向这边。 </p>
那个威尔·琼斯也在餐厅，在离江念不远处。 </p>
脸上带着愤恨与不甘，叉子碰到餐盘一划，发出刺耳的声音。 </p>
江念直接无视。 </p>
用叉子插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p>
不过下一秒，另一个餐盘放在了自己对面的位置。 </p>
一抬眼，正是她今天在厕所碰到的那个少女。 </p>
“嗨。” </p>
乔伊眉眼弯弯，脸上的表情熟络而纯真。 </p>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吃午餐吗？” </p>
少女金色卷发至腰际，五官精致可爱如洋娃娃，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 </p>
一双琉璃似的碧绿眸子，带着不加掩饰的期待看过来，让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p>
还没等江念答应，乔伊又拿出两个哈根达斯的草莓冰激凌，其中一个放到江念面前。 </p>
眨了眨眼。 </p>
“这个我觉得你会喜欢，请你吃。” </p>
餐厅里的人觉得惊诧。 </p>
这位梅隆家族的千金，今天也是刚刚转来学校。 </p>
据说，她向来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交谈。 </p>
而现在，却主动坐在这个华人转校生的对面。 </p>
江念看了一眼递到自己面前的冰激凌。 </p>
——她的确喜欢吃草莓冰激凌。 </p>
不知道对面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p>
“你坐吧。” </p>
江念觉得这女孩并不讨厌。 </p>
神色淡淡，“谢谢你的冰激凌。” </p>
“好~” </p>
乔伊的笑容更甜了。 </p>
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和俏皮。 </p>
“我就知道，你不会讨厌我的。” </p>
“——小姐。” </p>
江刃不知何时站了过来。 </p>
一米九的身高惹人注目，眉头紧蹙。看向乔伊的眼神透出敌意。 </p>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乔伊·梅隆曾经去过华国，和小姐有过一段渊源。 </p>
而现在，她却一副也是第一次认识小姐的样子。 </p>
她会不会告诉小姐华国那些事情？ </p>
乔伊看了江刃一眼，歪了歪头：“念，这是你的保镖吗？” </p>
露出有些害怕的样子。 </p>
“他看上去，好像并不欢迎我坐在你这里。” </p>
江刃不为所动，低头对江念道：“……小姐，先生说，不希望你和其他人走得太近。” </p>
江念拿着叉子的动作突然停住。 </p>
抬起头，声音透出冷意。 </p>
“只是坐在一起和我吃顿午餐，就叫走得近了吗。” </p>
“那你天天守在我身边，算什么。” </p>
江刃浑身一僵。 </p>
“我只是想吃个饭。” </p>
“不要连这点自由都来干涉我。” </p>
闻言，江刃下意识攥了攥手，沉默应下：“……是，小姐。” </p>
见男人走远，乔伊咬咬嘴唇，仰起白皙的小脸看向江念。 </p>
声音软软：“念，我是不是不应该过来？这会给你带来不好的事情吗？” </p>
“不会，”江念收回目光，“你吃吧。” </p>
“你父亲好像管你很严，和我父亲管我一样，”乔伊嘟了嘟嘴，有些不满地戳了戳餐盘里的松饼，“看得这么严，好像我们是坏孩子似的。” </p>
从小到大，陆肇坤的确管她很严。 </p>
他只允许她做正确的事情。 </p>
江念搅拌了一下碗里的蘑菇汤，淡淡道：“你父亲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p>
“才不是，”乔伊歪歪头，嘴嘟得更高了，“他只是当独裁的上位者当习惯了，不容许别人质疑他的权威。” </p>
“如果我有机会，我一定要搬出家里，逃离他的掌控。” </p>
江念动作一顿。 </p>
抬眸看了乔伊一眼。 </p>
是巧合吗。 </p>
她的想法，被眼前这个女孩说了出来。 </p>
江念背着包走进家里。 </p>
餐桌上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女佣们低着头站成两排，守在旁边。 </p>
餐桌旁的陆肇坤，墨色长衫勾勒出颀长宽阔的身形，坐在轮椅上依旧气质淡薄卓越，修长的手翻着文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