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乐土（1/1）

在客栈里，李鱼看着两位剑客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项云口袋里并没有多少银两，而裴东来更是个从来不会带钱的主儿。 每次两人比武后累得不行，吃饭的费用总是由李鱼来承担。 “你们比武，最后输钱的却是我。”他不由得苦笑着说道。 裴东来嘴里啃着红烧猪蹄，含糊不清地安慰道： “小鱼儿，放心，我解决了那头百婴，有空拿着首级找委托人换佣金，有钱了，我定会偿还你这份钱。” 项云正用薄面皮包裹着香脆的烤鸭片，听到李鱼的话，也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 “早知如此，我就不会逞强了，临走时候多拿些银子就好了。 回头来我们琼武峰做客，哥哥一定好好款待你。” 李鱼望着楼下东海镇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感到十分诧异。 “这东海镇有什么特别的特产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商户和人流聚集于此？ 南边的水晶郡因为东海水晶和海盐而闻名，这里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问问小二就知道了。”裴东来抿了一口酒，随口提议。 “小二，过来一下。”项云招了招手。 小二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肩上搭着一块洁白的毛巾，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 “客官需要什么服务？” “来，坐下来，陪我们聊聊天。”项云邀请道。 “小店生意正忙，小的可没空和客官闲聊。”小二婉拒道。 “休息一会儿没关系，聊完后，我们再多点几个菜，当作是给你的赏钱。”李鱼从怀中掏出几枚碎银子。 小二接过银子，脸上绽放出笑容，欣然坐下。 项云好奇地问道：“你们东海镇为何如此繁华？我感觉在方圆几百里之内，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 小二得意地回答：“那当然了，南来北往的商贾，都会选择我们这里作为货物的集散地。 因为北边有蛟龙山脉阻隔，陆路交通不便，许多货物都需要通过我们的码头，利用海路运输。” “原来是个港口城市啊，难怪如此。”项云点头表示理解。 他不经意间望向窗外，只见一队身着鲜艳服饰的少女，头戴精心编织的红花冠，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牡丹，排成整齐的队伍在街上缓缓前行。 她们的年纪相差无几，大约都在十七八岁左右，正值豆蔻年华，青春洋溢。 少女们的裙摆随风轻轻摇曳，面容上洋溢着羞涩而期待的笑容，有的轻咬红唇，有的低垂眼帘，却都掩饰不住那份纯真与憧憬。 少女们经过之处，引来无数路人的驻足观赏，男人们的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而女人们则带着复杂的表情，既有羡慕也有同情。 “这群姑娘是在参与什么习俗吗？” 小二解释道： “哦，她们呀，是簪花娘，都是一些从外地来的女孩子。 她们每月都会在街上巡游几圈。如果被路过的商人看中，他们便会出钱将她们买走。 如果没有被看中，她们会在月中乘船出海，从此可能再也回不到这片大陆了。” “出海去哪里？这听起来像是人口买卖？” 项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种情景让他联想到了前世十八世纪的黑奴交易。 小二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啜饮一口，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 “当然不是人口买卖了，这些姑娘都是出身良家的好女子，只不过生于农村乡野。 这年头，如果没有宗门的庇护，乡野之间妖魔鬼怪横行，许多人为了安全，选择了前往城里生活。 但城里地方有限，不可能无限制地接纳外来人口，所以海外的灵洲和瀛洲会定期派遣船只过来，接收愿意免费接受女子移民。 不过，背井离乡，有些姑娘不甘心就此平凡度过一生，所以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巡街示人。 万一有商人看中，就会将她们买走，要么成为小妾，更有甚者会被仙师看中，成为修士的弟子。” “乡野之间，妖魔真的泛滥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项云听完这些骇人听闻的消息后，低声自问。 他所在的许家村距离青山城并不遥远，仅需个把时辰的路程。 若非屠村的惨剧发生，许家村至少是一处平静安逸的地方。 “没错，”店小二继续解释，“咱们这片土地，乃群山灵脉之所在，灵气充沛，却也引得妖魔鬼怪频出。 北边有大齐王朝坐镇，设有专门机构负责驱邪除妖，而我们这里，全赖蛟龙山脉上的宗门弟子定期巡视，维护乡野平安。 不过，这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我们不必忍受那些苛刻的赋税，赚得的每一分银两都能实实在在地落入自己的腰包。” 显然，店小二对自己的生活状态颇为满意，脸上挂着知足的微笑。 项云的目光转向了李鱼和裴东来，似乎在寻求他们的看法。 裴东来说道:“我们的故乡剑洲与这里的情形截然不同。 在剑洲，宗门林立乡野间鲜少见到妖魔鬼怪的踪影。而且，我们那里也没有王朝征收的苛捐杂税。” “那剑洲岂不是人间的乐土？”项云不禁感叹。 裴东来沉思片刻，笑道： “乐土？不，不，不。剑洲的人们崇尚武艺，喜好剑术，乡民之间时有摩擦，城里的居民更是常常拉帮结派，彼此之间争斗不断，经常相互倾轧杀得头破血流。 在我们那里，人吃人的事情屡见不鲜，只不过形式不同罢了。 在这里，妖魔吞噬人类；而在剑洲，人心却能比妖魔更加险恶。 你觉得哪边更好呢？” 项云闻言，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三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沉默的李鱼，等待他的见解。 李鱼笑道： “我所在的逍遥观位于云洲，而云洲的‘云’，正是那浩瀚无垠的云梦大泽。 云洲实质上是由一座座山峰构成的群岛，但云梦泽终年被浓雾、瘴气、云气所笼罩，山峰到了半山腰，就被一片茫茫的白雾所遮蔽，外界的人根本无法窥探其真实面貌。 由于人们无法下山，久而久之，生活在山上的居民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社会环境，民风也因此显得格外淳朴。 山上有灵兽和山精，但它们的习性较为温和，与人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鲜有‘人吃人’或‘妖魔食人’的情形发生。 然而，云雾如潮水，却看天时经常有潮起潮落的现象，潮起时会吞没整座山头，导致山顶的居民被卷入弥漫的云雾中，遭遇灭顶之灾。 因此，在云洲，越是地位显赫的人，往往会选择居住在更高的山峰之上，以此来规避潜在的危险。” “看来，每个洲的人都各有各的不易啊。”项云感叹道，对于不同地域的生活差异有了更深的理解。 店小二见三人似乎聊完了，便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即退了下去，继续忙碌于自己的工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