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患重病有意放弃(1/1)

肖承业在被唐毅他们解救之前,已经吃了那群混子好一顿毒打,内里伤得很重,为了不让女儿担心,一路过来,都假装无碍。 等到了客栈,心下一松,再也撑不住,呕了一口污血,把肖雅吓得六神无主,差点软倒在地。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过来了,开了药方子,叮嘱得好生静养几个月,不能受累,否则于寿数有碍。 父女俩一听,只觉得原本沉重的生活又添了一些愁苦。 他们是流放犯,平常要种地保障生活,时不时还得应付官府派下来的差役,干的都是一些挖地搬石的重活,怎么可能有机会静养几个月。 此刻,肖雅一边将熬好晾凉的药汁递过去给爹爹,一边搜肠刮肚想法子。 “爹,您就别愁了,地里的活我可以干的了,朝廷的差役到时候想法子求求混过去就是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您的身子。” 肖承业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根本没有那大夫说得那么严重,休息几天就能下地了。” 肖雅摇摇头,劝道,“爹爹,你都呕血了,还说不严重呢,你这伤,若是不好生静养的话,以后可是会落下病根的,咱们听大夫的话,好生将养吧。” 肖承业一口闷了那碗墨汁似的药水,舌头苦到发麻,缓了一下,方才说道。 “生死有命,咱们这样的处境,哪有静养的条件,连医药钱都是那好心的老夫人出的,有生之年,都不一定有条件还了。若是爹爹真得,唉,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爹爹左思右想,能够与那村霸抗衡的,只有田家了,田家那小子……” “爹爹,你别说了,女儿跟着您过来流放,是为了孝敬服侍您,不是为了在这里嫁人生子的!” “唉,傻孩子,肖家已经放弃我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帮我平反。眼看这大赦也是遥遥无期,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认了命,该好好琢磨了。” “爹,你正值壮年,大夫说了,这伤情只要好好养了,就能恢复如初。我会想法子挣钱,给你买药,咱们有的是时间,咱们不认命!” “唉,这不只是银钱的问题,眼下这个情势……” “咚咚咚”,外头的敲门声打断了肖承业的劝说。 肖雅听见外边人的声音,连忙将脸上的泪痕拭去,着急忙慌过来开门。 郑晴琅一进门,就瞧见她眼眶红红的,以为是对方亲爹身子不好了,忙问道,“大夫怎么说?” 肖雅不顾肖承业让她不要说的示意,三两句就将爹爹的身体情况说了出来。 末了,她又一脸感激道,“老夫人,这次要不是您出援手,恐怕我爹就……总之,以后若有肖雅能帮到的地方,只要不违律法道德,肖雅一定帮。” 郑晴琅没有嘲笑她此刻还自身难保,只是淡笑道,“举手之劳罢了,肖小姐不必挂齿。” 说话间,肖承业已经从床上下来,对着她们拱手行礼了。 郑晴琅回了礼,见父女俩正为未来发愁,干脆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口。 “老身云南宜良人士,正值春光怡人,就携带两孙女和仆从各处周游,不巧到此地界,撞见这等不平事,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肖编修不必担心药费之事,老身家有薄资,完全负担得起。” 肖承业猛不丁听到对方说破自己的前官职,愣了一秒,接着一阵苦笑。 “老夫人好快的消息,不过,肖某如今可不是什么编修了,只是一介白身,还是个被家族放弃的流放犯。” 郑晴琅听出他话中的颓废之感,忙劝道,“肖编修学富五车,岂不闻‘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若肖编修真的只是遭人陷害,相信我朝皇上圣明,总会有平反的一天的。” “唉,就怕我这身子等不到平反的那一天了,我倒无所谓,就是可怜我的雅儿……” 肖雅听不下去了,连忙插话道,“爹爹,我不许你这么消极,流放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小人总有无所遁形之时,咱们总会回去的。这才多久,只不过是遇到一些小挫折罢了,你就说这种话,你还是我那个顶天立地的爹爹吗?” 肖承业被女儿勾起了久远的记忆。 那时,他深受皇宠,意气风发,无形中引起了许多同僚的嫉妒,又因为性子执拗,过分坦荡,说话做事常常不管不顾,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个阴沟里的小人,给自己招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但是,即便确认了要被流放,又经历了被和离、被踢出族谱、被同僚朋友落井下石,他也仍然坚信,邪不胜正,自己必定能够获得平反。 所以,他昂头挺胸得对女儿说出了那些话。 但,这些话,是在真正流放前说的。 那时,他还没经历流放几千里路上的呵斥打骂,也没有经历过两年繁重的劳作,更没有经历此刻,被大夫告知需要吃药静养,却发现自己全无养病条件的窘境。 那时,他的脊梁还没有弯,精气神还在。 现在不同了,他经历过了,脊梁也弯了,已经不奢望未来的正义了,若不是担心女儿孤身一人,他恐怕已经在想法子结果自己了。 郑晴琅感受到了对方的挣扎,不想让这两父女再纠结,忙打断他们。 “肖编修,肖小姐,老身将你们带进城里,确实是有意相帮到底,并非戏言。只是你们父女二人身份特殊,老身无法直接带走,所以才过来相询,肖编修可有什么好法子?” 肖雅一听,眼睛都亮了,不敢置信得问道,“老夫人,您真的愿意带我们走吗?” 郑晴琅点点头,直说道,“你爹爹是状元郎,老身家中虽是农户,却也有几个念书的孙儿,正少个得力的先生,若你爹爹不嫌农户子弟粗鄙,愿意费心教导,老身求之不得。” 肖雅不等当爹的答复,立马代替他应道,“愿意愿意,是我们父女俩求之不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