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虚幻(1/1)

嬴元立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从容不迫的扔下手中的武器。 他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嘴角依旧保持微笑。 嬴元立的父亲礼王曾经也是被封为皇太弟的人,虽然当年嬴元立还小,却始终记得自己差一点也能坐上这皇位。 他心中不服,一切的怨恨从自己父亲身上,渐渐转移到了所有为争夺皇位的皇子身上。 自古以来最后坐上龙椅的人,才是历史的攥写者,才是最后的赢家,为什么这个赢家不会是自己呢? 嬴元立不自觉笑出了声,他笑当年造化弄人,还笑如今自己计划落空的无奈。 “曾几何时,你们现在争夺的皇位可能就是我的了,只可惜一切都是命运。”嬴元立张开双臂,“来吧,杀了我吧!” 嬴景嗣无动于衷的望着他,这副即将赴死的样子真是可笑的很,“放心,我不杀你,我们之间的一切比试还未完,我怎么舍得杀你。” “玉珏把他带回去,连云公主的伤,还得他来负责。”嬴景嗣吩咐道。 临走时,嬴元立突然开口说道:“景嗣啊,今日你错过了这个杀我的机会,以后说不定谁输谁赢,下次我可不会让你有反转的余地。” 嬴景嗣拿着手中的剑平放在胸前,慢慢抚摸剑身。 “你参与了我们之间的斗争,就是以为父皇对礼王叔心怀愧疚,但是你想过嘛,对你们再大的愧疚,时间久了也是会被磨灭干净的,好自为之。” 嬴景嗣有时候甚至都有点佩服嬴元立,从小到大不掺杂任何感情,在他心里不在乎任何人和事,也就没有被人拿捏的把柄。 这是其他人做不到的,而他也做不到。 嬴元立被带走后,嬴景嗣扭过头看着他的两位哥哥。 这次才是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嬴景肃把手中的武器扔在山崖下面,苦笑一声:“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便你,只是老六,五哥从来都不是真心想让你死。” “你或许觉得自己还不够出色,但与我相比,你已经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我深知自己一生碌碌无为,远远比不上你们的能力。然而,有谁不想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五哥只希望你以后当了皇帝的时候,给哥哥留个牌位,也好后人祭拜。” 说完嬴景肃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 嬴景嗣皱起眉头,反驳道:“父皇正值壮年,风华正茂,现在说这些话还太早了些。你们实在是太心急了。” “五弟啊,做人还是要坦诚些,你若是真想死,就该从这跳下去。”说完,嬴景无也跟着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我无话可说,是我要杀你,并且从没想过放过你。” 嬴景无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从我懂事起,父皇就告诉我,我是皇家后代。母妃也说,如果我不去争这个皇位,以后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不是我想杀人,而是我若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我,所以我所做的事,我不后悔。” 嬴景无声音不大,却还是透露出无尽的悲凉。 自嬴景离双腿残疾后,嬴景无便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那个,他自觉比其他两个弟弟在皇位争夺上有利。 可是谁曾想,他即使出生就交由萧妃抚养,父皇依旧嫌弃他生母是个低贱的宫女。 他不争这个皇位这辈子都轮不到他头上。 嬴景无抬起头,看着嬴景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知道吗,老六,你真的太优秀了。” “优秀到让我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你,厉害到让我也身为皇子的我,在你面前,仿佛这皇位天生就是属于你的。” 嬴景嗣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都在夸我,我母亲是皇后,但是我小时候的苦日子,你们却没体会过。我有时也会想,如果我们出生在普通人家,会不会兄弟和睦呢?” 嬴景嗣从不觉得自己比其他兄弟优秀,也不觉得深受父皇器重。 自从他三哥双腿残疾后,一切都变了,他知道了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母后,也知道了父皇为什么表面器重他。 他现在的一切,只是因为祁国需要他。 “你们走吧,这次我放过你们了。”嬴景嗣平静地说道。 他让手下的人让出一条路来。 “你竟然不打算杀我们?”嬴景肃惊讶地问道。 嬴景嗣把剑插回剑鞘里,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悠闲扇动着,“杀了你们又能怎样?与其杀了你们,不如留你们一命,如今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在这一局的较量中,你们已经输了。” ”多谢六弟。” 嬴景无和嬴景肃脸色苍白的离开了。 “轩王殿下,不杀他们真的不会坏事吗?毕竟他们可是想要杀了你。”司徒鹤忧心忡忡地问道,“如果留下这些人,可能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 “得饶人处且饶人。”嬴景嗣微笑着回答道。 “没想到一向冷酷无情的轩王殿下,竟然也有如此心慈手软的一面。不过,你不斩草除根,就不怕将来会后患无穷吗?” 顾飞凰抱着剑从远处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一直担心嬴景嗣会出事,所以特意赶来看看情况。 嬴景嗣笑了笑,没回应顾飞凰的话。 他心里清楚,有时候,宽容比杀戮更能让人折服。 “杀了岂不更好,从今往后再无人可以挡你的路,那把龙椅你便能坐上了。”萧崇冥也跟着过来了。 “四哥五哥毕竟是皇子,岂是那么容易就杀了的,图个一时爽,祁国朝堂怕是会大乱,况且父皇还在营地等着呢!” 嬴景嗣叹口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也许,我今日饶他们一命,在将来我犯了什么杀头的大事,也会有人饶我一命。” “我还真是高看了你。”顾飞凰失望的摇头道,“你自己的命不是掌握在别人手中,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嬴景嗣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看向远处。 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是我两个哥哥,在我十岁以前,他们都是真心对我好的。而嬴元立,虽然我们从小争到大,但在十六岁以前我们都是最好的兄弟。” 嬴景嗣站在悬崖边,静静地看着夕阳慢慢落下。 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