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1/1）

无数根闪烁着寒光的锁妖链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最终汇聚到了正中央那块微微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弑仙池之上。 而那只被封印其中的妖物，则端坐在弑仙池内的池水之中，他赤裸半身，身下穿的犹如街边乞丐有些破烂。 锁妖链尽数穿过他的身躯，寂静的周围响起脚步声朝他靠近，他勾起唇角笑的肆意。 \"九方怀生，真是令人意外，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也依然无法取你性命。\" 那声音如人间百灵鸟婉转，却隐藏着一丝微不足道的杀意。 “姐姐不会是真的想要我的小命吧？可我和姐姐之间的那点事儿，哪是死了就能一笔勾销的。” 九方怀生音落，笑着身子微微颤抖，带动着千条锁妖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这声音回荡在弑仙池中，与那肆意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这笑声在这禁忌之地显得如此刺耳。 微生雨眉头紧蹙，直至这笑声渐息才松开眉头。 “还笑得出来，看来，对你的惩罚也不过尔尔。” 九方怀生慢慢地从池子里站起来，他那如同瀑布一般的乌黑长发漂浮在池水之上。 他每动一下，身上的鲜血就犹如墨汁一样滴落进池水中，在水中渐渐消散开来。 他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来到微生雨的后背，那双手好似一条滑溜的水蛇，渐渐攀附上她的腰肢，然后俯下身，将下巴轻轻放在微生雨的颈窝。 “姐姐。” 说话时，九方怀生呼出去的气犹如千年寒冰，那冰冷的气息如凌厉的剑打在微生雨颈窝上，让微生雨打了个寒颤却没有推开的意思。 “看来，姐姐并非如此绝情，即便我之血污脏了你的衣袍，依然不愿将我推开。” 微生雨缓缓地转过身来，她轻轻抬起头，目光恰好与九方怀生相对。 九方怀生的双眸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翡翠，散发着光泽。 这双眼睛，还是如同他们初次相见时那般明亮动人，即使被困在这脏污之地，他却没有丝毫改变。 只见她抬手就是一掌，如那凌厉的狂风一般，狠狠地打在九方怀生的脸上。 “切莫失了分寸。” 挨了一巴掌的九方怀生，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在说：“你真打啊？” 挨过巴掌的脸上，还残留着微生雨的气息，那气息犹如被大雨清洗后的泥土芬芳，又似带着竹叶的清香，沁人心脾。 他一点不脑，而是温柔地拉起微生雨刚打他脸的左手，轻轻放在右脸颊上，明媚的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调皮的小猫。 “我料定姐姐是无法打下这第二掌的，用力如此之大，手必然会疼痛。” 微生雨见九方怀生这副模样有些厌恶的抽回手。 “怎么，姐姐将我困在这里百年了，一点也不想我么？” “我也是你这个妖物能觊觎的？” 九方怀生眉眼中皆是笑意，绕着微生雨说:“可天上地下，只有我最懂姐姐的心。” “连弑仙池的池水都未能伤你一分，你道行之高怎么会困在这里百年，对你来说，想逃岂不是易如反掌。” 九方怀生凤眼一眯，低笑一声，说:“是啊，我都变成这副模样了，姐姐都一点不心疼，我也装累了。” 音落，整个弑仙池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撼动，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池中的水波荡漾，掀起巨大的浪花，溅起的水花如雨点般洒落。 微生雨见状，心中一惊，瞬间回过神来。她连忙施展御剑术，驾驭着飞剑腾空而起，飞到半空中。站在高处，她俯瞰下方，只见九方怀生手臂一挥，数千条原本紧紧束缚着他的锁妖链，在刹那间全部断裂开来！ 与此同时，九方怀生那对翠绿的双眸微微弯起，透露出一丝神秘而又诡异的笑意。他的笑容如同深夜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竟然，这么强？”微生雨被这股力量所震撼，说话也带有几分颤抖。 九方怀生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如瀑布般垂落的乌黑长发瞬间高高束起，头顶镶嵌着小巧的玉制银冠，一袭玄黑色的窄袖蟒袍包裹住他修长的身躯，袖口处精心镶绣着银丝绘制而成的祥云图案，腰间系着一条华丽的玉带，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优雅气质，气度逼人。 就在微生雨眨眼的短暂瞬间，九方怀生已经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余光瞥见九方怀生身后的弑仙池竟然在须臾之间轰然全部倒塌，露出一片虚无之地，没有天空和大地之分，亦不存在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只有纯净无暇的一片白色。 “弑仙池已被我毁了，希望姐姐找个新鲜手段继续对付我吧。” 这力量太过恐怖，微生雨吓的呆愣在原地手臂颤抖。 弑仙池一个神仙来了都会伤之根本的地方，却被九方怀生在一瞬间就毁于一旦，这世间好似真没有九方怀生怕的东西了。 “妖物果然是妖物。” 每次听微生雨这么称呼自己，九方怀生总是觉得有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仿佛被定住一般，微生雨想动弹却动弹不了，自己的剑也不听她的意念使唤，眼里杀意犹如江涛一般翻腾。 “姐姐这个眼神真吓人呢。”九方怀生露出害怕的表情，语气中却充满了戏谑。 微生雨心中一惊，脚下的剑自己动了起来，九方怀生贴心的帮她换了方向背对着他，双臂又环住她的腰肢。 “以姐姐现在的实力，是走不出这个虚空之地的，还是我带姐姐离开这里吧。” 微生雨脸颊微红，自己既然被他小瞧了，想骂他两句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看来也把她的声带定住了。 九方怀生看着脚下的剑，盈盈一笑，说:“碧华。” 微生雨不知道九方怀生是如何得知她的佩剑名为碧华的，但这剑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她的身边。 “果然是忘了啊。” 好似微生雨无论心中在想什么，九方怀生总是能察觉到，若说忘了，她能忘了什么？ 因为背对着九方怀生，微生雨并没有察觉到他脸上浮现出的那一抹哀伤。这种哀伤与他们初次相遇时的志得意满形成鲜明对比。 当踏出虚空之地后，微生雨惊喜地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可以自由活动和开口说话了。她下意识地想向后挥出一掌，然而这一击却落空了。 她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起，九方怀生已经悄然离开了她的身后。 将碧华剑收入鞘中，微生雨漫步来到了一条繁华喧闹的街道上。此时正值人间新岁之际，烟火气息比往日更为浓烈，深深地吸引着她。 不远处的九方怀生再次化身为一名平凡的剑客，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群之中，默默地跟随在微生雨的身后。 夜空中，绚丽多彩的烟花绽放开来，璀璨夺目，映照在微生雨的眼眸之中。 与她在仙门世家姜氏的宫殿中的生活截然不同，人间充满了喧嚣和热闹。 在那座庞大而华丽的宫殿里，只有她独自居住，仿佛早已习惯了那份清冷和孤寂。与人间的热闹相比，她似乎总是与之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九方怀生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相隔也就两步，毕竟以微生雨目前的修为来说，并不能察觉到身旁居然站着一个已经修行千年的蛇妖。 此时此刻，漫天绚丽的花火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此情此景仿佛与九方怀生记忆中的某个瞬间完美重合，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与第一世的微生雨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突如其来的奇异景象引起了各界高手的警觉。他们纷纷掐指一算，便得知了天道所言的六界之外的混沌之力已然流入凡间。 仙界最终先人一步锁定在蛇族，企图抢在其他五界之前牢牢抓住它。 那日，天空中降下绵绵细雨，不断地冲刷着地面上的血河，似乎想要将这惨绝人寰的蛇妖灭门之事彻底掩盖。 与妖魔所拥有的那种能够毁灭天地的力量截然不同，混沌之力并不属于六界之中，而是超越了五行的束缚。 得到这种力量的人将会与天道并肩而立，甚至可能比天道更为强大。倘若仙人的仙骨可以被剔除，神仙也可能被贬为凡人，但混沌之力却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几乎不存在任何天敌。 然而，并不是完全无法克制这种力量。只是无人知晓具体应该如何去克制它，以及如何从已被混沌之力附身的人身上掠夺过来。 尽管如此，这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足以令所有人陷入疯狂之中。 蛇妖一族原本栖息于人间的山林之间。就在混沌之力降临的那天，他们遭到了灭顶之灾，整个族群被屠杀殆尽。 而与此同时，人间却正在欢庆新岁，普天同庆的欢乐气氛为灭门之事披上了一层外衣，掩盖的严严实实。 那一夜的天空如同此刻一般，绚丽多彩的烟花尽情绽放，美不胜收。 仙界众人几乎将每一个角落都找寻了个遍。九方怀生藏身于已经逝去的父母身下，并未被发现。 在巨大力量的诱惑下，地面上死去的蛇族尸体被仙力缓缓托起至半空之中。轻轻一捏，这些尸体便在空中炸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九方怀生虽然一直刻苦修炼，但始终未能领悟大道，更别提化形成人这样的事情了。 因为身上有混沌之力不受其影响，看着昔日同胞变成一滩血水砸向地面之时淋了它一身，在一切变成平地时，只剩它一条小蛇屹立在这血海之中，它只觉得眼前血光一片。 被人捏住七寸提了起来，这一幕幕让九方怀生吓的都忘记了挣扎。 “该不会是这人身都还没修得的小蛇得到了这混沌之力吧。” “混沌之力不死不灭，它要有的话，我们即使杀了它千百遍也仍旧活着。” 耳畔的窃窃私语却是在讨论如何折磨它，它从未想过，自视甚高的仙人竟然也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就为了一个天道所说的混沌之力。 “住手。”一道金光飞入，斩下捏住九方怀生的手掌。 能轻易毁去仙人仙骨的，唯有半莲神君。 微生雨御风缓缓落在九方怀生面前，将还是小蛇的它放在手掌之中，她掌心的温度安抚了九方怀生那颗不安的心。 “半莲神君若不是也对混沌之力有兴趣？”那被微生雨卸了手掌的小仙几乎是咬着牙问出的，断掌的痛未散，却又不敢轻易与微生雨交手，只能嘲讽般的问着。 微生雨轻轻地抚摸着九方怀生，将目光投向那名小仙。 只见她身穿一袭暗花白棉裙，随风翻飞，腰间系着一根朱红白玉腰带，额头中央点缀着一抹鲜艳的朱砂痣。 她赤着脚漫步在地面上，如墨般漆黑的长发垂至腰部，既没有束起头发，也没有插上发簪，只有几缕发丝被微风吹散，更显得身姿轻盈、灵动飘逸。 “只为了得到混沌之力，就灭掉整个蛇族，实在是有悖人道。”她的声音犹如林间潺潺流淌的小溪一般清脆悦耳，语气不紧不慢却又坚定异常。 “若是混沌之力落入妖魔界手中，恐怕会造成无数伤亡。理应由仙界出面镇压才对。”另一名小仙回应道。 “那就由我半莲神君来负责镇压吧，无需劳烦仙界诸位了。”微生雨淡淡的说道，转身便要离去。 然而，那群小仙却拦住了微生雨的去路，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双方之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九方怀生并不清楚混沌之力到底是什么，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神界和仙界向来关系友好，竟然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冲突，甚至可能大打出手。 “看来，你们仙界算准了这混沌之力就在这条小蛇身上。” “希望半莲神君别为一妖物伤了神界与仙界的交情，仙界并非要这混沌之力，而是镇压，防止妖物得到为祸人间。” 她微生雨来到这儿，并非阻止仙界，她想要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半莲神君在此对天道立下誓言，我将以我的血肉、神躯和神力作为筹码，倾尽我的一切来镇守这股力量。若九方怀生有朝一日用这混沌之力为祸人间，愿我半莲神君神魂俱灭，永远不得进入轮回之道！” 仙界众人听闻此誓言，无不惊愕地望向微生雨。只见她额头上的朱砂痣悄然脱落，随即浮现出一道神秘而庄严的天道之印。 这意味着天道已经与她结契，认可了她的誓言。既然此事得到了天道的首肯，就再也没有婉转的余地。众人无奈之下，只得纷纷跪地，恭敬地送别微生雨启程返回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