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天命难永(1/1)

扬州陵安县村落古宅内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夫人,您终于醒了!” 简笙睁眸,视线有些模糊,房里暗的很,烛光照着床边,仆妇正关切望着她,脸上满是欢喜,眼中泪花闪动。简笙张了张唇,声音低哑,气息孱弱 “我还活着?” 仆妇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柔声说 “哎,活着,夫人好着呢,您等老身一会儿,郎君请圣上派来的御医正等着消息,是他把您救回来的。” 简笙望着她,目光愣愣,还没转过神来。仆妇很快去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打扮朴素,背着药箱,留着短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月初匆匆奉诏随吴闽赶来救人的刘太医,他到这儿时这妇人情况十分危急,他几乎耗尽毕生所学不眠不休,看顾了三天三夜,今次终于听到好消息,激动的差点也落下泪来。 “这位夫人醒了?可觉得有哪里不适的?” 简笙缓过神来,轻声道了句口渴,仆妇赶紧倒了温水伺候她喝下,刘太医等了她们一会儿才道 “我为夫人再号一号脉。” 房内寂静,刘太医隔着薄绢布把脉,他摸着胡须,眼珠一会儿东转一会儿西转,眉头紧皱,一脸高深莫测,仆妇在一旁看着紧张的直攥皱了手帕,过了一会儿,刘太医才不紧不慢收回手,仆妇赶紧问 “老太医,您看夫人这,如何?” 听到老太医三个字,刘伯恩额一抬,眼皮微跳,他道 “底子太差,还要好生修养许多时日,老夫再开几副补气血的药,你去采买多备着。” 仆妇连忙应 “是。” 刘伯恩继续道 “另外就是要多休息,调整心绪,不要多思多忧,注意防护,月子期间不能进风着凉。” 仆妇看了简笙一眼,恭敬应 “知道了,有劳老太医了。” 刘太医不轻不重嗯了声,转身写方子去了。 刘太医离开后,简笙才问 “我的孩儿呢?他怎么样?” “好着呢,您放心,乳娘带着,刚吃了睡下,等他醒了,老身抱来给您瞧瞧,您就好生将养着,不用挂心。” 仆妇说着,让小丫鬟去把吃食端来一面道 “您饿了吧,老奴让人炖了粥还有肉汤,您一会儿喝了好好补补。” 简笙哑声应了,过了会儿,她突然问 “夫君就派了人过来,他呢?可有话?” 仆妇一滞,扯了抹笑,安慰 “郎君听说夫人出事,着急着呢,请求陛下派着刘太医先来,您且安心养着身子,等他那边处理了手头的事自会迎夫人和小郎君回去的。” 简笙看着她,喃喃 “这样么……” 仆妇别开眼不与她对视,肯定道 “是啊。” 这些自然都是她临时编的,不过郎君既然从京都特地派人来医治夫人,就说明郎君心里还是在乎夫人的,接他们母子回去是必然的事…… “这妇人已经无碍了,我们何时可以归京?” “再过些时候看看吧,刘太医不必着急,她稳妥了,陛下也好放心不是。” …… 诏国苏府门前 “嘉谷回来了,还担心说快到十一月了,月底你若还回不来,为父便派人去接你。” 苏禾下了马车同老者往宅中走,闻言,温和笑了笑 “叫父亲担忧了,是孩儿的不是。” 苏明玕摇了摇头道 “回来就好,那边天越来越冷,毕竟久待不得,我已命人收拾了庄子,你修养几日过去,身子要紧,你这病受不得寒。” 苏禾点头,温顺应 “是,有劳父亲了。” “诶,你我二人客气什么,阿故如今该与他们会合了吧。” “是,孩儿回程时阿姐也启程了,如今该到了。” 苏明玕微颔首,想到什么他又道 “那事做的虽有些操之过急,但也能让魏珩忙一阵了,正好给阿故他们那边留下空闲。” “是,且他那边还有刘氏要对付,一时是抽不开身了。” 说到刘氏,苏明玕微一顿身形,他道 “也不知这次他能不能成了,想必还欠些火候呢。” “据那边线人说似乎刘氏愿意低头,刘炳的幺女还待字闺中,按照他们以往的路数,约莫是要派上用场了,只是不知这刘麟是否会再次容忍姐妹共侍一夫又或者,另谋他路。” 苏明玕听此冷笑 “恐怕就算她想,魏珩也不会答应吧,他那几个孩子里,最不让他放心的就是三子了。” 苏禾神情一动 “那就有看头了,依照魏惊蛰的个性,怕是不会轻易妥协。” 苏明玕笑了两声,幽幽道 “他若不妥协,就要想办法帮魏珩彻底翦除刘氏,” 他略一停顿,微侧头道 “嘉谷,刘怆他们该派上用场了。” 苏禾凛神,低声应 “是。” 两人没再说什么,穿过游廊,往前堂去,一路有仆从见礼,父子俩应了,沉默走了一段路,快到厅堂门口,苏明玕忽然道 “那事我已知晓。” 苏禾脚步一顿,低下头,片刻应 “是,孩儿办事不利,让父亲伤心了。” 苏明玕回头看他,眸光深邃,正色道 “嘉谷不必自责,既已如此,那也是他的命,你我都尽力了。今日你好容易回家,便不提杂事,为父许久未下庖厨,嘉谷一会儿你尝了可不要笑话为父。” 苏禾笑着摇了摇头,抬手置于唇边,眼里含着亮光,柔柔道 “怎么会。” …… 餐后 “他们从京中派了御医过去,情况大有好转。” 苏禾在咳嗽中应了声,云泽看他咳的厉害,连忙去上热茶,等到他把茶端来,却见苏禾拿开捂着的绢帕,那上面隐约见着血丝。 云泽心里一惊,放下托盘,皱眉道 “您,” 苏禾凝了眼那沾了血的帕子,片刻,攥紧,咽了咽喉,口中血腥味强烈,他微动眉,望向云泽,淡淡道 “无碍,去把茶端来。” 云泽低下头,摆上茶汤,伺候他漱口。 苏禾缓了缓咳意,喝了口热茶,缓缓说 “此事,不得告知父亲,不然,你便自行离去。” 云泽握了握手心,垂着头,心情沉重应 “属下知道了,公子放心。” 苏禾捧着茶盏,望向窗外,轻应了声。 云泽不放心道 “要不要请巫医来一趟,属下不会让人发现的。” 苏禾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用,他看不了,你按照王国师之前留的方子再去抓些药来,做的小心些。” 云泽微睁大眼,不认同 “可那药副作用极大,相爷要是知道,” 苏禾微闭目,打断他 “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不过,你照做便是。” 云泽于是不说话了,过了片晌,苏禾才听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到房中只剩他一个人了,苏禾缓缓睁开眼眸,他微侧头,盯了手心那沾血的绸物半晌,低低叹息一声。 二十五了么,终究是,天命难永…… 南越 “迎亲这等事我另外派人去便好,用不着蒙觉你亲自跑一趟。” “王上,迎亲并非小事,且臣曾答应过先王,定要将王后安泰迎回国内。” 赵骥看着对面,皱着眉,神情微凝,片时,略微不悦道 “我们还未行婚仪,她还不能称王后。” 小南王一哽,她一顿,与赵骥对视,定定说 “王上,您的中抬起头,对小南王露出一抹笑来,抬手示意 “蒙觉你来了,坐。” 小南王犹豫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下,问 “不知王上深夜找臣,是为何事?” 赵骥把奏折推到了一边,吩咐完王义上茶,才不徐不疾道 “蒙觉,赵浠澜还在你那儿吧?” 小南王点头,看着他回 “是,王上放心,您既贬她为罪人,臣会看好她的。” 赵骥眼珠转了转,王义将热茶为他们摆上,他便端起茶盏到嘴边,热气遮掩了他的面容,他吹了吹茶汤,嗓音有些不自然道 “那她,可还好?” 小南王隔着桌案,看他隐约在水汽后的脸,目光微变冷,面无表情道 “所幸臣去的及时,并未真正损害什么,受了惊吓,一些皮肉的伤无甚大碍,只不过她那腿暂时下不了地,怕要修养些时日了。” 赵骥闻言放下吹了半天没喝一口的茶,略失望道 “如此,” 小南王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好奇 “怎么,王上可是还需要她去做什么?” 她直直望着赵骥,眼里含了浅浅的嘲讽之意。 赵骥有些心虚更不敢同她对视了,他转头,小声 “你放心,那样的事我不会让人再做了,何况我当时也是一时醉酒糊涂了,你用不着一直这样看我。” 小南王听他一个人在那小声嘀咕,也不看人,更加疑惑了,不禁唤 “王上?” 赵骥回神,坐正身子,轻咳嗽一声,不再同她绕关子,说 “蒙觉,我让御医去给她瞧瞧,三日后,需要她在殿上献舞。” 小南王一怔,她很快转过弯,道 “乌蒙那位少族长要求的?” 赵骥点头,立刻道 “是他,今日我邀他进宴,叫了老九,十一十二去给他献艺,哪知他一个都没看上,点名要让赵浠澜跳什么铃铛舞,我有意要同他交好,为了我朝,牺牲一个赵浠澜算什么!” 小南王本来放下的眉头此刻又皱了起来,她想了想,道 “王上,十三公主,” 赵骥骤然盯向她,小南王暗暗咬舌,赶紧改口道 “赵浠澜她恐怕三日后没法完全痊愈,而且,” 她看一眼赵骥,缓缓道 “恐怕屠公子也未必就能看上她。” 她其实想说的是,十三公主未必愿意去联姻,众所周知,乌蒙叛走就是因为与姚洬母族不和,屠日拿此刻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知居心何在,而且,如今赵浠澜想必十分痛恨赵骥,怕是不肯顺从的。 赵骥听此,看着小南王,冷笑,带了戾气道 “若是如此,孤留她还有何用?干脆,” 小南王心里一寒,她几乎立刻低头抬手 “臣会好生处理的,还请王上多宽限几日。” 赵骥望着她的头顶,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小南王不由微抬头,对赵骥眨眨眼,轻声唤 “王上?” 赵骥看了她半刻,才不甘愿闷声淡应 “嗯,七日,七日后,必定要让她献舞给屠日拿,不得有误。” 小南王在心底叹了口气,低声应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