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怀疑(1/1)
十月初,京都已是有了寒意,人们纷纷换上薄袄。 闻昭一行到了义县,距京都不过几百里地,再连续走个三四天便能到,眼见着离家愈来愈近,闻昭的心怎一个激动了得,然就在将抵京前她却病倒了,夜里起了高烧,这可把身边人吓的不轻,以为是之前的病没好全又复发了。 魏镜连夜请了城里的郎中相看,郎中说闻昭是感了风寒,开了药让他安心,魏镜亲自熬了药喂闻昭喝下,一直照料到第二天见她退了热才放下心。 这病说来全怪闻昭自己。那夜魏镜有事未归,闻昭因为即将到家而开心的辗转难眠,便大半夜跑到院里练剑,这才有了如今的遭遇。 闻昭病了自然不能行路,在驿馆呆了两天,等她身子好些了他们才重新启程,走的不如平时快,到京都已是月中了。 那日阳光明媚,风和日暄,是好天气,京都尉将他们迎进城,百姓夹道欢迎,早有人备了鞭炮锣鼓,见他们过来,便点燃爆竹,吹锣打鼓,一时噼里啪啦,吹打欢喝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京都尉刘珑一直护送他们进了皇城,天启帝领了百官在宣仪殿等着,待到殿上,魏镜带着犹在病中的闻昭对帝后见了礼。 “你们要到京的信前几日便收到了,朕与你母后从那时就盼着,如今终于盼到了,这趟下来,辛苦你了,来,朕瞧瞧。” 天启帝伸手抚上魏镜的双肩,看了片刻后皱眉道 “瘦了,黑了不少,” 他说着,眼中透露着心疼 “你受苦了,镜儿。” 满口的关怀,令人动容。 魏镜看了他一眼,很快垂下眸子,僵硬着身形道 “孩儿不孝,让父皇,母后担忧了。” 天启帝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放下手,目光一转,瞥向他身侧的闻昭,一顿,转向她,道 “三媳妇也辛苦了,听镜儿说你身子不适,如今可有好些了?” “回父皇,儿媳调养些时候,已好的差不多,劳您和母后挂心了。” 闻昭忍着喉口的异样恭声应道,她病还未完全痊愈,昨夜因咳嗽一夜未眠,知道今天要面圣,她老早便起了,祁姝小兰为她收拾打扮一番便上了路,路上也没得休息,故而现下站在这里不免头晕脑胀,脚底发虚,全凭意志撑着,又怕出什么差错惹人笑话,小心翼翼的提着心神,整个人脸色苍白没有气色。 所幸天启帝只点了点头,没再对她说什么,转而对着刘麟道 “朕记得皇后前时也染了寒症,刘太医看了一回,没得三天便好了,想是那药效力极好的,现刘太医告病回家修养去了,皇后那方子若还留着便叫人照着抓些药送去岐王府,也顺带送些补品过去,朕瞧着这俩孩子气色都不算太好。” 刘麟闻声扫了眼魏镜夫妇,目光在闻昭身上停留片晌,眸里透着古怪的笑。 魏镜不觉捏了手心,听她笑着用那异常柔和的声音道 “妾身明白,陛下放心,妾身回去便着人备好送过去,岐王好容易回来,妾身见着他,也是心疼的紧,定会好生关照,不让陛下和姐姐担心。” 她这场面话说的可谓声情并茂,好像魏镜就是她的心头肉,比亲儿子还要亲一般。 当事几人听后皆是一阵恶寒,浑身不舒坦。 魏镜眸中闪过一丝厌恶,面上一派平静,低头,恭顺道 “儿臣和昭儿谢过父皇母后。” 天启帝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最后对魏镜道 “今日你归来,朕打算今夜在此设宴,你们便先不着急回吧。” 魏镜闻言,神情一凝,躬身道 “父皇,儿臣一路过来不免狼狈困颓,形容有碍观瞻,再加上昭儿尚在病中,此时怕是不便进宴,可否待儿臣等修整两日再行宴仪?” 天启帝望着他的头顶,旒珠下眸光有些许意味深长,他沉吟一声,应了 “如此,也好,那便过两日吧,你们也累了,是该回去好好休整。” …… 终于结束了觐见,魏镜闻昭两人回到马车内,心神不由皆松懈了下来,闻昭再也不用顾忌,拿帕子捂了嘴咳嗽起来,咳的惊天动地,无所顾忌,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魏镜边替她拍背,边倒了水递给她,皱眉道 “这药也天天吃了,怎么还咳的这样厉害?” 闻昭缓了会儿,喝了口水艰难咽下后依旧捂着唇,她生怕把病气过给魏镜,每次都注意着两人的距离,奈何魏镜不以为然,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闻昭声音沙哑回应 “这都是老毛病,每年总犯上那么一回,得了一次好了就没事,不用担心,倒是你,回去后还是防着些,免得把你也染了,回头就轮到我照顾你了。” 闻昭实在想不到她这乌鸦嘴,一语成谶,当然这是后话了。 魏镜根本没接她的茬,只道 “要不再加点药?苦那么一时,好的快些。” 闻昭听完,脸立马皱了起来,再灌了口水方推脱 “这这就不用了吧,我咳起来本就这样,没事的你放心。” 魏镜睨她一眼,暗道:就没见过哪个怕喝药怕成她那样的。 心里有了主意,面上不动声色 “嗯,那便依你就是。” …… 回到岐王府,于飞早带人候着将二人迎了进去,闻昭沐浴后便躺下休息了,魏镜看她睡着才去了北堂。 “爷,都按照您的吩咐打点好了,只是皇后那边的人还不知如何处置?” 魏镜望着桌案整齐叠了一排的公文,随手翻开一本,头也不抬道 “不听话的都发卖了吧。” 于飞一滞,迟疑 “可那两个嬷嬷是——” “你跟她们说不想死的话今天就收拾东西回去,否则,” 魏镜抬头,对向于飞,淡淡扬眉,道 “明白?” 于飞心领神会应了声“是”便去处理了。 魏镜翻阅公文片刻,却是啪一声的合上文本,坐了下去,肘抵着桌案,手搭在面上,闭目抚着额角眉心,想着几日前得到的回话。 “爷,我们派去的人全部遭到了拦截,北庭防守严密了许多,而且,我们打探到,在闻将军自戕后,郭仪处理了军中一批人,说是闻将军同党,以叛军论处,而透露这消息的人没过多久突然也暴毙而亡了,看起来像是有人特意防着,且实力远在我等之上,北庭怕是行不通了。” “郭仪那边呢?可有发现什么?” “有,闻将军求援月氏前,他曾秘会乌落部将,不过这消息是一个不知名的人提供的,那人身份神秘,我们暂时没查清。” “哦?难道也有人在查此事么?” 魏镜咛了一声,眸光一闪问 “那除此之外呢,可有发现其他异常?还有徐氏父子。” “此外,郭仪回京得势后陛下似乎很亲近他,好几次私下召他入宫,至于徐氏父子,就有点奇怪了,徐岑此前与郭仪并无交集,在闻将军出征前,他一直在边军中,籍籍无名,是闻将军到边境后才提拔他为副将的。他的父亲徐达被郭仪找了个由头放了,现下在郭仪府中做事,不过听说徐达本人起先并不很愿意,甚至骂过郭仪一顿,可后来不知为何又屈从了。” “这么说似乎都不好查了?” 那人沉默低头没有出声。 魏镜道 “这徐岑定与那郭仪有些渊源的,反而同闻将军不亲近。他们父子之间也有问题,便以这为突破口呢?” “是,属下明白了。” 那人应道,片刻看着魏镜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什么吗?” 那人犹豫一会儿道 “此前乌落与北翟联盟时,闻将军曾向朝中发援书,陛下不知为何一直悬而未决,直至郭仪求援才朝议发兵,而且,” 那人忽然不出声了,魏镜看着他,眉目淡淡,冷声问 “而且什么?” “属下认为郭仪并无能力可阻扰我们的人。” 那人说完跪了下去,头埋的低低的。 魏镜凝着他没有作声,好一会儿才慢慢道 “继续查吧,也许还有其他势力呢。” “是,属下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