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谭齐之死(1/1)
魏镜落地前,耳边还回荡闻昭娇羞的声音,他情不自禁低笑一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蜡烛点上,沿着暗道的方向走去。 真正的隐室共有三处,这三处分别在西山北山和东山,每处都有暗道相连,而这其中,通往北山的人所周知的暗道只有一条,在北山神农顶那棵杏树的八卦阵下,他现在走的这条,是他的父亲修建忘忧泉大殿时偷偷挖的,这道远比不上其他暗道宽敞规整,左右也只容得下一人行走。 魏镜脑中回想着发生的一切事情,脚下步伐加快,约莫半炷香多的光景,他绕过最后一个转口,来到一面石墙前,他举高蜡烛,照在石壁上来回逡巡,少顷,他找到斑驳墙面的异笔,抬手,使劲摁了下去,一阵轰隆响,石墙缓缓向上移动,又一狭长暗道出现眼前,这条暗道相比他来时的要宽敞规整许多,这便是两条暗道的交汇处了。 魏镜跨了进去,顺着暗道一路直行,不到半刻钟,一低矮的石门出现面前,魏镜看了片刻后,环顾左右,走到墙根处,用脚对着某一点蹬去,那矮门向右移动开,露出一个洞口,魏镜矮身,花了些功夫钻了进去,他进到一间密室中。 魏镜取过外边的蜡烛,室内瞬间光亮起来,这密室不甚大,布置十分简陋,唯室中央一石桌石床便无他物。 这与他想象中的隐室不太一样,况且他的钥匙也没派上用场。 魏镜一边想着一边举着蜡烛往石桌边走去,他站在原地观察片刻后,抬手敲了敲石桌,又试着转动桌子,结果都没有反应,他放下蜡烛,低头望向石床,疑心机关是否在石床上,他想着手已经放了上去,敲击声响起,那声音沉闷中带着回音,是中空的! 魏镜喜出望外,他仔细观察了会儿,走到石床其中一头,深提一口气后双手对着石壁用力推了过去,果不其然,石盖被移了开来。魏镜松了口气,正想一探究竟,忽而从石床内发出一阵荧光,魏镜下意识遮住口鼻,他探头瞧去却猛然发现里边躺着两具身体! 魏镜心头一震,他费力将石盖推得更远,霎时,石床,应是石棺内情形完整呈现在眼前。 借着荧光,魏镜看清了石棺内躺着的两人,一男一女,两人面容姣好,神情安详若睡着了般呈相拥姿势,男人一身锦袍纤尘不染,衣领和袖口绣着暗纹,魏镜凑近一看,却忽觉脊背发寒,类龟蛇图腾!而女人亦一身素洁,只不过领袖上并未出现任何图纹,魏镜顺着尸体往下看,女人腰间露着一石令,魏镜觉着眼熟,正欲再看清楚些,蜡烛忽而灭了,与此同时,石床内的荧光亦消失不见,魏镜淡定地拿出备用火折子,重新点燃蜡烛后,再看向棺内,那两具完好的尸身已消失不见,棺内唯剩两具相拥的尸骨,那令牌落在了棺底。 魏镜取了出来,放在烛光下看去。 “陵辰子。” 竟然是医仙陵辰子! 魏镜一时只觉震撼无比,他低头凝视那两具白骨,大脑飞快运转。 他从不曾见过医仙,只在众人口中听说过,她与太师祖是孪生兄妹,医术高超,无病不医无病不能医,甚至可以做到起死回生,医祖徐弗是她的嫡传弟子,而王习之也曾拜业于她门下,亦是其弟子。关于医仙的传说有很多,最为神秘的是其忽然间的消失,有人说她游历天下济世救人去了,有人说她寻找流失在外的医书去了,也有人说她羽化登仙了……各种猜测,莫衷一是,她到底身归何处,连其嫡传弟子徐弗也说不清楚,只是把其交代的事一一完成。众人见状便也随她去了,后来徐弗病逝,有关医仙的事迹渐渐被人们遗忘,甚至太师祖也不曾提起只言片语。 此地是北山隐室,医仙为何在这儿?躺在他身边的男子又是谁?为何穿着弋族服饰?他们和弋族有什么干系? 魏镜满腹疑问,他想了想,将令牌放回原处,合上棺盖,虔诚地作揖行完礼后,起身,估摸着时间,正欲离开,然而当烛光扫过正对石桌的墙面,他眼尖看到雕刻的痕迹。 魏镜心头一颤,拿着蜡烛照了过去,那墙上赫然刻着字,他顺着字迹,将蜡烛举高,从右往左读去 “吾生而惭愧,有违祖宗,愧对陛下殿下,吾与阿渊一见倾心,私定终身,渊为吾背弃婚约,遭弋女忌恨,投蛊于身而无药可解,吾耗尽毕生所学,稍见成效,而作百蛊谱,逆徒若风,虽天资聪颖,然自视甚高,心浮气盛,习旁门左道之术,偷炼长生药,忤逆尊长,盗我蛊谱,毁我心血,今于长恩山与之义绝,逐出师门,永不允其踏入蟒川半步。吾罪孽深重,无颜面见挧梁门族,当以自裁,了尽余生。夫:弋渊,妻:陵辰子书。” 魏镜读毕,室内陷入沉寂。忽而脚步声响起,魏镜贴着墙听了片刻后,迅速向来时出口跑去,然还是晚了一步。 “谁!” 那刻字的石墙骤然向两边打开,来人走进室内,魏镜望过去,皆出声惊道 “是你!” …… 忘忧泉大殿 “姑娘,师祖有要事相告,还容我等进去通禀。” “王爷和王妃正沐浴呢,你们告知于我,我进去通报便成。” 祁姝拦住要入屋内的两人,一脸防备。 “此事事关重大,恐需我等亲自告知,姑娘莫再阻拦。” 那女子说完,将祁姝拉开,大步向门边走去。 “欸,你们怎么这样!这也太不讲理了,王爷!王妃!” 祁姝呼哧道,另一女子瞪视她,严声呵斥 “你大呼小叫什么,耽误正事你担的起么!” 几人说话间,房内忽传出一声低喝 “吵什么!” 几人瞬间噤声,走到门边的女子低声言 “公子,师祖有话相传。” “嗯,我这便出去。” 魏镜脱了外衫,入到水中,看向熟睡中的女人,眸光变得温柔,他俯身,在闻昭耳边轻唤 “昭儿,醒醒,该回去了。” 闻昭迷迷糊糊睁眼,望见魏镜放大的俊颜,呆滞半晌后突然回过神,忍不住道 “你回——” 接触到魏镜提醒的手势,她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压低声说 “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好了么?” 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魏镜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低笑应 “嗯,都办好了,有人来了,我们先出去。” 待两人整理好走出房内已是一刻钟后了。 前来报信的婢女暗暗打量两人一眼,但见两人周身散发着水汽,发梢尤为明显,而岐王妃戴着帷帽,却也挡不住哈欠连天,两人收回目光,对魏镜道 “公子,奴婢有要事相禀。” “嗯,说吧。” 魏镜神情有些倦懒,连带声音都显得莫名暧昧。 回话的女子面上一红,口中回道 “师祖来信说,今日问审的犯人在途中服毒自戕了。” “什么?” 魏镜有些难以置信,他神色一恍,呢声 “怎么可能?” 很快他恢复镇定,对闻昭道 “我们去看看。” …… 半个时辰后 “我们刚把他送出川内,还没到府狱,他突然行为失常,自言自语说什么不会让我们得逞的,便吐血而亡了。” 说话的是凌墨,他同克云逢负责押送谭齐问审的事宜,中途却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便又将谭齐的尸身送了回来交给红姑检验。 魏镜连同一众长老候在厅内,过了一会儿,红姑从里间出来,魏镜上前,问 “怎么样?” 红姑摇头 “那毒毒性太强了,根本没有救活的可能。” 魏镜沉默片刻,又问 “那可知那是何毒?如何会在他手里的?” “这个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法确认,不过我检查了他的口腔,在舌根下边发现了残余的白色粉粒,那毒像是一直藏在他口中的。” “之前我们对他搜过身了,并没有发现异样,这毒若是一直藏在他体内,他为何今天才使出来?” 这事定有蹊跷。 魏镜想着突然将目光投向了克云逢。 克云逢被他这么一看,直接站了起来,有些激动道 “怎么,你怀疑是我杀的他么?” 魏镜垂头,连忙说 “徒儿不敢,徒儿只是觉着事发突然,有些蹊跷。” 偏偏是在问审前…… “阿敬,此事我可以作证,师祖并未动他分毫,他确实是突然异常,那毒可是当着我们的面吞下去的。” “您是说看见他服药?” 魏镜问凌墨,凌墨摇头 “不是,我们根本没想到他会自戕,他在出川后说了些像是遗言的话,我们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毒发了,并不像是受人迫害的。” 魏镜点头,不再多言。 “我们也先不着急下定论吧,等红姑对尸身做进一步查验再看呢,兴许是这贼子忍受不住折腾,前些日子还让我给他待遇好点,我没搭理他。” 魏镜看向纪尘寰,道 “他也找过您说此事?” “是啊,就前几天,我忙着川里的事,哪有闲工夫理他,怎么,他也同你提过?” 魏镜点头,正想说什么,门外走进两人,其中一位环视在场人,道 “弋族向来如此,此事便都作罢吧,即便他活着,也不会透露分毫有用的情报,他了结了也好,省得在这儿搞的到处乌烟瘴气、人心不和的,你说是不是,阿逢?阿敬?” “太师祖,邱长老,您们来了。” “师父,长老。” 邱如令点点头,朝魏镜眨眨眼。 魏镜应道 “您说的是。” 红姑看到邱如令高兴的走上前,勾着他的手臂说 “啊呀长老,真是好久没见着您啦,您也不下来看看我们,” 她拉着邱如令往外走,忍不住低声吐槽 “您来的可真是时候,要不然我今儿个还得继续验尸,我可不想当仵作。” “你呀,小丫头片子!” 邱如令敲了敲红姑额头,跟着她边走边道 “我好容易下来一趟,今儿我要吃醉花鸡,还有桂花酿!” “成成成,都给您做。”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纪尘寰摇头笑道 “这邱兄,下来就知道吃,我也好久没见他,正想同他比划比划棋艺。” 纪尘寰说着手一挥,乐呵呵道 “各位,先告辞了。” 他一走,其他几位也都跟着散了,厅里一时只剩魏镜几人和克云逢师徒。 “他便交由你处理了。” 克云逢对魏镜说。 魏镜躬身应 “是。” “阿逢,你随我来一趟。” 陵涯子唤道,克云逢神色一凛,恭敬应 “是。” 陵涯子看了魏镜一眼,对他微点了下头后走出大厅。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埋了他?” 闻昭问。 “嗯,我来处理就好,你先回去,师娘还在山上等着。” 闻昭点点头,又看他一眼,走过去小声道 “我也想吃醉花鸡和桂花酿。” 魏镜一愣,片刻忍俊不禁道 “吃,一会儿让师姐他们给你送点上去。” “我下来就行,还让人跑一趟,那多不好意。” 魏镜弹了弹她的帽檐,无奈笑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