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离开(1/1)
晨光如丝如缕,透过轻纱斑驳地洒进屋内,赫连斐轻轻翻了个身,伸手去摸索那个熟悉的位置,却意外地触到了一片空荡。 他猛地惊醒,坐起身来,目光落在门边那道纤细的身影上。云萝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道美丽的风景,让人移不开眼。 赫连斐起身走向她,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感受着她的温度和气息。他温柔低吟:“怎么不多睡会儿?” 云萝背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回应道:“已经睡够了,看你睡得正香,不想打扰你。” 赫连斐低头看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庞,心中不禁一阵心疼:“阿萝,你每日这样忧愁,对身子不好,不如,我带你出去游玩一番吧!” “如今,大哥、二哥已经回了绪州,他们走后我越发想念以前在叶府的日子”云萝深吸一口气“我想回一趟绪州老家。回去祭拜一下父亲,看看祖母。虽然我算不上叶家的亲生血脉,但这几年来,他们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若是不回去看看,我这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赫连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那等我处理完手中的事务,便陪你一同回去。” “你每日忙于国务,实在不宜为我分心。我此去会住上一阵,若要你放下朝中大事,只怕那些朝臣们又要议论纷纷了。” 他轻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可我却不愿你再因我而受非议。你若不放心,就让弦音随我同去?” 赫连斐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吧!” “阿萝,我总觉得心里不安”他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脖颈处,有些焦虑的说道。 云萝拍了拍环在腰间的手,低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且安心处理事务,我会尽快回来的。” “禀王妃,赵小姐请见”弦音站在门外轻呼 云萝有些诧异,自家中变故以来,所有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彼时,赵芷娴的突然造访,她顿了顿:“请赵小姐稍等片刻,我一会就来。” 赵芷娴看见云萝走来的身影,带着难掩的喜悦,急切的迎了上去:“阿萝,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云萝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假意,逐问:“芷娴,你今日怎么想起来这找我了?” 赵芷娴挽着云萝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说道:“那日,闻你府上突遭变故,我得知你被发卖,本想将你赎回,护你周全,至少不让你去别的地方受委屈,然而,我还未出家门,便被我爹拉回去一直关在屋里,直至今日,才放我出来。” 言及此处,她轻叹一声,有些哽咽:“至于你二哥,我心中亦是挂念不已。听说被遣回老家了,他还好吗?” 云萝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睛,想来她所言非虚,“还好,他们在天牢里没有受刑,如今能回老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赵芷娴这才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她上下打量云萝一番,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你怎的消瘦至此,叫人看了好不心疼。我深知你家中变故,重压之下,心绪难宁,可你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如今,幸得琮亲王照拂,你要想开些才是。” 翌日;天空阴沉,电闪交织,雷声隆隆,仿佛预示着即将降临一场狂暴的大暴雨。云萝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车夫身上,他正在熟练地套着马车。 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心中仿佛被沉重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弦音抬头仰望那乌云密布的天空,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担忧,轻声道:“王妃,看这天气,怕是会有大雨,要不,今日咱们就先不走了吧。” 云萝闻言,双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声音略带哽咽:“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放心吧!总会天晴的。” 弦音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微微蹙眉道:“王妃,我们要去一个月,就这一点衣物够吗?” “不用带太多,去了那边会有的。” “王妃,马车已经备好,是否启程?”车夫恭敬地询问。 云萝微微侧过头,眸光轻轻掠过身后的王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仿佛有千万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却又难以言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轻轻点了点头:“走吧。” 车夫闻言,连忙上前掀起车帘,云萝轻轻提起裙摆,迈着沉重的步伐踏上了马车。随着车夫的吆喝声,马车缓缓前行。 云萝坐在车内,透过车窗望着渐渐模糊的王府,这一去,再也回不到这里了。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有赫连斐的时光。 她避开弦音,悄悄拭去脸颊的泪水,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再参与他的未来了。赫连斐的生活将会继续,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再度娶妻,过上幸福生活。 云萝一刻也不敢停歇,一直催促着车夫,她怕自己还没到北国就死了,原本需要四日路程,如今只用了三日便抵达了与赫连宣约定的地点——平凉州。 弦音望着高耸的城门,目光落在那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上,眉宇间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她转向云萝,轻声问道:“王妃,我们不是去绪州吗?为何要选择从平凉州绕行?” 云萝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声音略带颤抖地诉说着事情的原委。弦音听完,泪水夺眶而出,仿佛能感受到云萝内心深处的痛楚。 她紧紧攥住云萝的手,哭喊道:“王妃,不要去北国,我们回去找王爷吧!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云萝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抽咽着:“弦音,陈大夫已经尽力了,你也知道他的医术。若是有办法,我当初又怎会那么决绝地想要和阿斐分开呢?” 弦音紧紧拥抱着云萝,她的双肩不住地颤抖,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 “弦音,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阿斐我去了北国。你就对他说,我……我已经不在了,如果他问起我葬在哪,你就告诉他,我临终前嘱咐,要将我烧成灰,洒入河里。”她硬着喉头将这句话吐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继续说道:“还有,替我向阿斐转告一声,能够与他结为夫妻,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弦音默默地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奴婢会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也会将您的话转告给王爷。” 转身上了赫连宣准备的车马,踏上前往北国的路。弦音追着马车哭喊了好一段路,直至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赫连斐与李延并肩坐于院落之中,四周静谧,唯有墙角下那些不知疲倦的小虫,唧唧喳喳地鸣叫着。犹如无数细针,扎入赫连斐本就不平静的心头。 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耐,随手捡起一颗石子,狠狠地朝墙角砸去,“真是吵得人心烦,阿萝走了有五日了吧?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延则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闭着眼睛,身体随意地躺在地上,听着赫连斐的牢骚,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王爷,你这话啊,每日都要重复好几遍,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王妃,此番回去,不过是个把月的光景,很快就过了,你也别太过担心。” 赫连斐脸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但愿只是我多虑了。” “不行,我得去给阿萝写封信,等她到了绪州,也能第一时间收到”他说着,便转身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