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就是君子(1/1)
郭庄搀扶着卢凌风走了,走的很匆忙,也很狼狈。 待得院内没了卢凌风的身影,太子看假山似乎看得腻了,便望向苏无名。 “苏无名,本太子听闻长安内丢失的女子,都被你寻回来了,可有此事,人又在哪?” 苏无名八字胡抖了抖,侧身让开道路,指了指县廨内厅:“回太子殿下,那些人正在厅内受审。” “微臣已请来吏部士郎裴坚之女裴喜君,利用丹青之术,复刻贼人样貌,还请殿下移步县廨内厅。” 太子闻言,跟着苏无名进了内厅,裴喜君等人见太子来了,连忙倒头就拜。 待得众人寒暄过后,苏无名欲引李隆基上主位,却见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苏无名,你审你的案子,本太子就在旁边看看,不会打搅到你!” “待到案子提审完毕,郭寺丞将带回爱女,你不会阻拦吧?” 苏无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太子作揖后,命人搬来椅子,让太子和寺丞旁听,自己则继续审问被救女子。 “张子依,本官问你,那晚你在家中,是如何被人掳走的,又如何被人移出长安城,出现在昆明池的。” “还有,你可曾见到过掳你之人的样貌,还请详细说来,吏部侍郎千金裴喜君小姐,自会将你所形容之样貌,详细画来。” “回大人,那一夜戍时初,一更天打了许久,小女子平日里有早睡的习惯,便睡了。” “这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困于麻袋之中,不论我如何挣扎,迎接我的,是一顿鞭挞。” “我受不得痛,又看不到四周,只能忍着苦楚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出现在昆明池,被人梳妆打扮,说是要献祭给河神。” “我吓坏了,拼了命的挣扎,却发现跟我有同样遭遇的,不止我一人,我还请大人替小女子做主啊!” 张子依闻言徐徐道来,眼眸中昔日受难的场景逐一浮现,越想越委屈,泣不成声。 一旁的裴喜君,手拿着毛笔将张子依所言记录成画卷,递给苏无名道:“苏县尉,这已经是您审问的第九名女子了。” “这九名女子所言均为雷同,喜君已经将经过尽数画来。” 苏无名将九张画卷平铺在桌子上,仔细检查着,见太子好奇,便双手奉上。 李隆基见状,不由得望向裴喜君,由衷赞叹道:“想不到裴侍郎千金,竟有如此丹青之术,难能可贵!” 裴喜君微愣,双手交叉作揖,对着太子行礼:“太子殿下谬赞了。”,随后便坐回原位,继续画卷。 苏无名唤来下一名女子继续审问,此人正是窦丛。 “窦家小姐,几日一别,你受苦了,本官问你一些事情,你可要如实道来,不得有隐瞒。” 窦丛跪在堂前,对着苏无名叩首:“苏县尉请问,小女子知无不言。” “本官问你,之前依那些女子所言,她们被丢落湖中献祭河神,皆昏迷,却是你第一个苏醒,将她们唤醒,可有此事?” “回大人,正是如此。” “那一日姐妹们被捆住,丢入昆明池中献祭河神,小女子不通水性,一入水便险些窒息。” “浑浑噩噩中,见水底一名戴着银色面具的壮硕男子,向我游来,我就昏了。” “再次醒来时,那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就蹲在我面前,他告诉我,我们得救了,还给了我一包药粉,让我用药粉唤醒其它姐妹。” “姐妹们都醒了,那面具男子见我们浑身湿漉漉,怕我们着凉,便让姐妹们烤火,烘烤衣衫,他自己却躲到了远处,直到打到了猎物才回返。” 窦丛的眼中,一副银色面具忽隐忽现,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心脏不自觉的加速,就连脸颊也多了些许绯红,慢慢诉说着经过。 苏无名闻言挑了挑眉,笑道:“这么说来,救了你们的人,还是个君子?!” “他就是君子!” 窦丛见苏无名竟然敢质疑自己的恩人,立马反驳道,看向苏无名的眼中,竟隐隐有了怒意。 苏无名下意识摸了摸胡子,略显尴尬:“窦小姐可将该男子的样貌说与裴小姐听,让她代为作画。” 窦丛愣了愣,急忙问道:“苏县尉,恩公可是正人君子,他救了我们,你还要捉拿他不成?!” “窦小姐莫急,那面具男子救回了你们,不仅无过反而有功,苏县尉只是例行记录罢了,请来详细诉说。” 裴喜君开口,窦丛见状,只好走到裴喜君身边,形容着面具男的样子,声音,以及体型,由裴喜君代笔。 继裴喜君之后,李莹缓缓走来,先是对太子和金吾卫大将军欠安,随后跪在大堂前。 “李莹,本官问你” “大人,御史大夫来了。”就在这时,班头老贾凑到苏无名的身边低语。 苏无名皱了皱眉,起身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太子殿下,御史大夫来了。” “哦,李宗泰也来了?那就给他个坐位,让他旁听吧。” 太子正欣赏着裴喜君的画卷,闻言抬头瞥了瞥苏无名,后者行礼后命人搬来椅子,亲自去县衙门口请御史大夫李宗泰。 “太子殿下也在,老臣李宗泰见过太子殿下。” 李宗泰进了内堂,见到跪在地上的李莹,眼泪顿时吧嗒吧嗒往下流,正要呼唤,见太子和金吾卫大将军也在,连忙行礼。 太子起身相迎,示意李宗泰落座,李宗泰刚一落座,李莹就扑了上来,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苏无名见状,得,换一个人吧,先让她们哭一会。 继李宗泰之后,太乐寺令郭鹬之也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典军韦风华。 “郭鹬之,韦风华,见过太子殿下。”二人进了屋,拜见了李隆基,被安排落座。 郭鹬之见到了女儿郭爱,眼睛都红了,父女相拥,也哭开了。 他们这一哭,那些候审的女子们也不绷着了,皆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一时间,内堂里尽是哭哭啼啼噪音,苏无名想制止,可太子都没发话,他也不好开口,只是这案子却无心审下去了。 草草的将剩余女子尽数审完,便让人送她们回家,并告知她们近几日不可离开家中,随时听候调遣。 只待闲杂人等离去,苏无名叩拜李隆基,沉声道:“太子殿下,长安内一夜之间失踪十五名女子已尽数寻回,这是好事。” “微臣这就准备提审本案相关要犯,太子殿下,大将军,还有李御史,周寺丞,郭寺令,可要随微臣,移步县廨大牢?” 李宗泰闻言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始终抓着女儿的手,不肯放开,问道:“既是提审要犯,为何不将他们带到公堂提审,非要在大牢里?” 其他人闻言,也将目光望向苏无名,想看看苏无名怎么说。 苏无名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幽幽道:“牢房内昏暗潮湿,伴有刑具狱卒,本就是极佳的审讯之地。” “通常来说,凡是在牢中被审讯的案犯,无论受不受刑,都会因为身边的环境,从而产生极大的心里压力,容易在被提审时,情绪紧张,故而对审讯有利。” “在公堂上审问案犯,虽有旁观衙役,但周边光线明亮,终究会给案犯们一种官方没有证据,只是在试探我,我可以插科打诨的心理,虽非必然,但多数如此。” “这些年无名提审要犯,多是在案发地或者县尉大牢中,借助环境之便,趁机攻破案犯心理防线。” “说来惭愧,无名愚笨,这也是恩师狄公,教给无名的一个小妙诀,让太子和大人们见笑了。” 太子闻言,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大将军一行人见状,纷纷跟上: “县廨牢狱而已,又不是什么不能去的地方,本太子就看看你如何攻破要犯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