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思想斗争8（1/2）

我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老杨已经回到床上躺下，继续扣着手机。</p>

“杨叔，为啥要关门啊？”</p>

“没事少打听。”</p>

其实大概猜得出，在这里需要这么多人抬的，肯定是棺材，对面就是吊唁厅，估计是要办追悼会。</p>

我还真没有如此近距离看过这种事，爷爷、姥姥、姥爷去世，我把该磕的头、该烧的纸都做好之后，老妈就把我安排到姑姑家住，出殡也不让我跟着。</p>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他越不说，我越好奇。悄悄的摸到门口，我顺着门板上的缝隙看过去。</p>

好一口大红棺材！更稀奇的是，棺材上面画着很多小人，就像年画上的娃娃。我眼睛向上瞟，想要看看那些画的全貌。</p>

这一瞟不要紧，我看到棺材盖上，坐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脸上都是皱纹，眼睛似笑非笑，看着还挺和蔼。</p>

不对！这是棺材，不是轿子！咋会有人坐在上边？</p>

我心里一惊，却瞧见棺材上的老太太扭头看向我这边，对我笑了笑。别问我怎么知道她是在看我，你们也一定有过偷瞄别人、却和别人的目光撞上的时候，就是那种感觉！</p>

“啊！”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按着我的肩膀往后拉，我嗷的一声往后倒过去。</p>

“混小子啥特么都敢看！门缝是能随便扒的吗？生人回避懂不懂？你倒好，还巴巴地凑上去，一会赶紧滚犊子，别在这惹事。”杨叔好像很生气，转身出了屋。</p>

（门缝不要随便扒，这里指的不是开门时候的缝，是指以前那种木板做的门、年头多因为木板变形或者错位形成的缝。）</p>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也不是不想走，实在是还没缓过劲，尤其是现在那个奶奶应该已经躺在吊唁厅了，我不敢出去。</p>

约莫十分钟，老杨回来了，“你咋还没走？你干不了这行，快回家吧。”</p>

“我刚才好像看…”</p>

“看啥看！你啥也没看见，听到没？快走快走，我一会儿要干活了。”</p>

我连忙从兜里拿出玉溪，递上一根，见老杨接过烟，我连忙给他点上，“不好意思啊杨叔，给你添麻烦了。”</p>

老杨只管抽烟，没搭理我。</p>

“我就是一时好奇，没见过这种场面，以后不会了。”</p>

“以后？咳咳…”老杨听到这句话呛了一口烟，“不是，你咋这么轴呢？”</p>

“我想赚钱，这个工作工资不低。”</p>

老杨沉默好良久，“那棺材是红色的，说明是喜丧，棺材上画的是二十四孝，老人的孩子为表孝心找人画的。</p>

“幸亏老太太寿终正寝，子女孝顺，她没啥遗憾，走的也安稳，要是换了个厉害的，有你好受的。”</p>

我没说话，一直听他在说。“刚才把老太太安置好，我帮你上了香，告诉她有怪莫怪，孩子小不懂事，你也不用担心受怕。”</p>

“谢谢杨叔。”</p>

老杨掐灭烟头，“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也不止这行赚钱多，年轻别走错路，我去干活了，你也快走吧。”说完，就打开了门。</p>

这是在下逐客令，我跟他道了别，走出火葬场的大门，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我也在仔细思考到底要不要留下来。理性告诉我，我可能确实不适合，但是冥冥中还有一个想法：我的选择没错。</p>

晚饭的饭桌上，又是熟悉的豆角炖土豆。夏天茄子豆角西红柿，冬天酸菜萝卜土豆子，大部分东北的家庭都是这样的伙食。</p>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把工作的事跟他们说一说：“爸，妈，我今天去面试了一个工作。”</p>

老爸喝着小酒，老妈开口问：“你还知道找工作啊？啥活儿啊？”</p>

我把头埋的很低，“火葬场的工作，具体什么活儿还不清楚。”</p>

‘啪’！老妈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那么多好工作你不找，你去那干什么？不行！”</p>

“工资高啊！一个月八千到一万呢！”</p>

“钱多能咋地？那是什么好地方啊？你说你之前的工作多好，一个月四千多，还有五险一金，这铁饭碗你说不要就不要了。”</p>

我扒拉两口饭，“那不是因为我和领导不对付吗？而且我记不住那些数据，早晚得出大问题。”</p>

“那你就换个电厂工作去，再不你找别的工作也行，就是不能去那地方。”</p>

一碗饭见底，“老妈，我知道你担心啥，我就是在那上班，也不接触那些东西。我就寻思多挣点钱，以后给你俩养老，娶媳妇生孩子，都是钱。”</p>

“从小到大，你都招了多少回了？咱避都避不开，你还要自己往里头扎，我和你爸都五十多了，你让我俩省点心吧！”</p>

我没有吭声，放下碗筷回到了房间。</p>

“行了，一份工作而已，啥活都不是为了挣钱？啥活不都有人干？没准他干几天自己就不干了呢？”</p>

“你们爷俩都一个德！跟你俩操不起那心。”</p>

躺在床上，听着老爸老妈的对话，心里挺不是滋味，我这人主意正，别人越说我不行，我就越要干，还要干好。</p>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太难了！</p>

第二天，我联系了刘主任，明确的答复他已经考虑清楚，我需要这份工作。</p>

他也没再劝阻我，只是告诉我，让我去做一次入职体检，之后拿着体检报告和一些资料去找他，签订合同之后，给我报销体检的费用。</p>

我做了体检，又把材料都复印了准备好，但是体检报告要后天才能取。</p>

于是，在第四天的时候，我又来到了火葬场，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之后要在这里工作，心里反而没那么害怕了。</p>

老杨不在，可能有工作。刘主任仔细查看了我的资料，没有任何问题，我也痛快的在合同书签字。</p>

“一个月的实习期，这期间就让老杨带你，一个月后，如果我们双方都觉得没问题，你就可以留下来了。”</p>

“好的，谢谢刘主任。”</p>

“嗯，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周六，这样吧，你周一早上八点来报到。”</p>

我拿着合同走下楼，老杨已经回来了，坐在窗户前的桌子旁抽烟，旁边的吊唁厅里传来阵阵哭声。</p>

看到我路过，老杨的脸上很是惊讶，我拿起手里的合同朝他挥了挥，然后在他的注视下，走出了大楼。</p>

站在火葬场大门口的时候，我感觉特别安心，或许是因为找到了新工作，也或许是因为别的。</p>

刘主任跟我说，我和老杨一个班组，另外还有两个班组，三班两倒的轮休。</p>

想到这，我决定，今晚找我的两个铁哥们喝一顿，毕竟以后的休息的时间很难统一。</p>

等着吧！我光明！灿烂！美好！钱途的未来！ 我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老杨已经回到床上躺下，继续扣着手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