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清算(1/1)
皇帝给林雅菡赐牌坊的圣旨跟着邸报一起到了安西府,自然让不少林家的敌人感到一阵眼热。 按照这些人的想法,林家在林继忠兵败殉国之后就该一蹶不振,然后林家累积了好几世的财富就应该被他们所瓜分。 可现在林家反而得了皇帝的青睐,不仅原本的丹阴县男爵位没有丢,还被皇帝恩赐了一个静安县主的爵位。 林雅菡不仅未来还有皇家的赐婚,现在还得了一个牌坊。 别看这些赏赐在有些人看来是“有名无实”,可真对那些流传了百余年的世家来说,这种“名”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有了皇帝赏赐的爵位和荣誉,那就表示你已经“简在帝心”。只要你自己别去作死,那么你和你的后人们就可以守着这些家产活得非常滋润。或许有些人会担心后代人不思进取怎么办?可林家的财富已经积累到后世哪怕好几代人都“躺平”也是可以富贵逍遥的。 有人眼红就肯定有人要说闲话,只是这次针对林雅菡的酸言酸语还没有传开就被另外一个消息给压住了。 在粮荒期间作恶多端的粮商们被清算了一大批,这些人不是被抄家就是被灭门。有几个逃脱的也是缴纳了足以伤筋动骨的赔偿才让曹季礼没有继续下死手。 尽管这些粮商也有想办法通过身后的人向远在朝廷的靠山求救,可他们得到的回馈消息却是曹季礼的做法得到了皇帝的首肯,然后请这些粮商不要再拖累到他们。否则曹季礼顶多是灭门,而他们狠起来那是“夷三族”都有可能的。 而曹季礼最后放过的那几个粮商也是因为他们在粮荒期间多多少少还是配合了衙门做事,再加上曹季礼也不能将所有粮商全部干掉。 这些抄没而来的粮商资产被曹季礼按照林雅菡的建议改成了安西府官办仓库,用来平衡安西府的物价。当然,对于农业为主的封建社会来说,最需要平衡物价的自然是粮食。 和历史的封建朝代的政策差不多,大圣朝朝廷鼓励东南粮食富裕地区的行商往西北地区运送粮食的补贴就是以“盐票”为中心的“开中法”。 不过大圣朝也吸取了历史上“开中法”的问题,采取了更严格的执行方法。所以虽然大圣朝的“私盐”被扼制得非常小,可同时也导致运送到西北的粮食有些过多。 以往这些超出的粮食风险由商人自行承担,所以导致走西北线的粮商破产颇多,一度让“开中法”差点破产。所以大圣朝又不得不对“私盐”开始睁只眼闭只眼。 而曹季礼上奏中提到的官仓则非常巧妙地为“开中法”多出来的粮商风险进行兜底,确保绝大部分走西北线的粮商还是能保本甚至小赚的。 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会对官仓如此看重,同时也得到了内阁和六部的赞同。可以说,曹季礼凭借这个官仓奏折已经在满朝文武大臣心中落下一个“善经济”的名声。别看大圣朝读书人耻于谈钱,但是朝廷却晓得钱有多重要。 大圣朝采用地球位面明朝所实行的内阁制,等于将国家的管理大权全部集中在皇帝身上,算是“皇权”对“相权”的一大胜利。 可大圣朝在实际执行中还是实际上保留了“丞相”这个职位。只不过相较于地球位面唐朝丞相一手掌大权的不同,大圣朝的“相权”被分拆出了“人事权”、“财务权”和“军事权”。 “人事权”由吏部尚书负责,故而吏部尚书又被称为“天官”,其权柄之大不仅是六部之首,甚至还能与内阁首辅分庭抗礼。同时大圣朝默认天官不可入阁,也算是强行让天官与首辅对立。只不过吏部尚书对官员的奖惩仅限于四品以下,从三品以上则还需要皇帝批复。 “财务权”由户部尚书掌握,故而借用了前朝的称呼而成为“计相”。但是相较于前朝计相拥有预算审核和决算监督的权力,大圣朝的户部尚书更多像是一个“国库出纳”。 他不仅没有审批预算的权力(这个权力在内阁),同时对决算的审核也仅仅只有建议权,真正的监督权在科道廊、御史台及都察院那边。 同时大圣朝还设有枢密院来统管军事事务,而枢密院掌事自然就是“枢相”。只不过枢相的军事权被太多制衡,比如军费在户部那审核,士兵的征募和训练在兵部,而武器的制造又在工部。同时枢相任命的出征将领还会被朝廷和内官监配备一名中军御史及督军内官。 虽然这些设置还是为了皇帝更好地控制政务,但还是在实际上扩大的原本被缩限的相权。尤其是对曹季礼来说,他等于留下一条走“计相”路线的退路。 这条退路走到最后可能没有成为首辅那么光彩耀眼,但大圣朝的历任计相都是可以安然退休的。相较于首辅、枢相和天官动不动就被罢官,计相的安全性还是很高的。 伴随着安西府几大粮商的倒下,许家和方家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面对这两家如此不敏感的政治嗅觉,一直在幕后观察着事态发展的林雅菡都不知道该如何批评这两个对手了。联想到这两个家族在安西府植根那么多年也就是所谓“书香门第”而没有迈入豪门世家的行列也就知道他们家真的缺乏相关的人才。 许家家主和方家家主两人乔装跑到一家酒楼的包厢里谈话。殊不知他们家早就被安西府衙门、林家以及其他安西府的豪门盯上了。 他们俩才刚刚进入酒楼包厢,相关探子就已经在他们周围埋伏上了。而最让林雅菡感到无语的是,你们两个林家的对手有必要跑到林家的天然居来商讨针对林家的阴谋么? “许兄,这狗官曹季礼怕是早就和那林家丫头坑瀣一气了吧?”方家家主一落座便气急败坏地说道。 许家家主叹气道:“愚兄也是棋差一着,如今害得贤弟入局,如何是好啊?” 这也是许家和方家一直没有崛起的问题所在。若是其他世家,此时早就“断尾求生”了。无非是拿出大半家产买通上面的人,然后将盟友推出去祭天便是了。 只要拿出一个够分量的家族给林家交代,那林家只要还是大圣朝的权贵家族就必然要遵守游戏规则。哪怕林家再痛恨这个逃脱的家族,那也只能在下次较量中击杀对方了。 结果方家和许家道这个时候还想抱团取暖,殊不知这就是递刀子到林家手里。全安西府都晓得方家和许家联合做局想干掉林家,结果林家棋高一着而得以反杀。 既然林家已经是胜利者,那如何处理失败者就是林家的自由。方家和许家现在抱在一起将自己送到林家的刀子下,哪怕和这两个家族有关系的其他家族也不好为其中一个家族开脱了。 而且方家和许家到现在还认为是林雅菡贿赂了曹季礼而让曹季礼愿意帮林雅菡去对付他们。但真实的情况却是曹季礼痛恨这两个家族居然为了自己家族的蝇头小利将整个安西府乃至整个西北地区拖到民变的边缘。若是在西北边境激起民变,一直在暗中谋划东侵的西戎会不会出兵?而在北方虎视眈眈的北狄会不会也跟着出兵? 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那不仅是曹季礼要斩首,只怕是曹季礼身后的安乐侯府都要跟着填进来。因此曹季礼是真的恨死了方家和许家,反倒是林雅菡的恨意没有那么大。 许家家主和方家家主的这次见面也加速了两个家族的毁灭。因为曹季礼担心这两个家主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干脆在两个家主回到各自家门后就让安西府府衙将两个家族的宅邸给围了。紧接着自然就是逮捕这两个家族的所有成员,然后同时就是抄没他们的所有家财。 曹季礼只收下了大部分现银,剩下的现银则是交由府衙的吏员们去分配。这让曹季礼在知府衙门里的声望又提高了一大截。吏员们的薪资并非来自朝廷而是来自衙门本身,所以吏员们的工资并不是“旱涝保收”。 只有那些经济条件好或官员懂得捞钱的地方衙门吏员才能真正吃得油光水滑,否则他们的生活条件也就是比一般的小商人好点而已。 “你将这两份单子给县主送去。”曹季礼吩咐道。“既然县主居功甚伟,我这边也自然该有酬谢。” 理论上许家和方家的所有家产都应该抄没国库,但事实上像地契、户契及古董字画都会被地方官员截留。这些东西拿到朝廷那边,国库又卖不上价格,所以干脆将这些当成给官员们的“好处费”,以确保像现银、绫罗绸缎及珠宝等硬通货能够收回到国库里。 吴铎扫了眼这两份单子,一份单子是许家和方家名下的田庄和店铺,另一份单子则是字画及古董。这些东西对豪门大户来说,可是非常彰显底蕴的东西。虽然曹季礼名义上是让林雅菡选,但实际上就是这两份单子的东西都是林雅菡的了。 吴铎有些咋舌,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曹季礼不仅在这次事件中也收获了不少钱,同时最重要的是让曹季礼在皇帝和几位大佬的心中留下了印象。 吴铎明白曹季礼只要稍微运作一下,大概明年或后年就能调入京城成为京官。要知道曹季礼可是出身进士并在翰林院里当过庶吉士,然后又在地方历练过,这样的资历放在京城都是被视为“内阁预备役”。 可想曹季礼只要顺利调回京城,但就仿佛龙游大海,前途就彻底不可限量了! 所以相较于手上这两份丰厚的礼单,吴铎反而觉得没有什么了。 在林府嘉禧堂的东厢房里递上礼单后,吴铎笑着说道:“我家大人说了,这次多谢县主施以援手了。” 佩兰接过礼单,然后递给林雅菡。林雅菡看了几眼礼单,眼神中也露出几分惊讶。不过林雅菡很快也猜到了原因。按照前世的时间,曹季礼差不多就到该调入京城的时候了。 如果是前世,曹季礼是在工部蹉跎了一段岁月。但是现在的话,林雅菡估计曹季礼最差都应该是去户部才对。和工部比起来,户部显然要更加显眼许多。 林雅菡也没有再推托,而是笑着将礼单递给身后的紫萱,而紫萱则是转身离开了东厢。 “吴先生,我那牌坊大概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林雅菡没有继续聊礼单的事情,而是转到另一个话题上。 吴铎则是回答道:“启禀县主,不出意外的话,月底即可落成。至于牌坊上的字样,那还得再等一到两个旬日。” “那便好。”林雅菡笑着解释道,“我这并不是催促曹大人,而是我要知道大概日程好安排祭祖及酬神。” 吴铎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通禀各位祖宗。” 和林雅菡闲聊了一会后,吴铎便借口离开,而林雅菡则是在丫鬟和婆子们的簇拥下往傲霜院走去。 嘉禧堂所在的区域算是林府的前院,而傲霜院所在的区域则是林府的后院,两个区域之间通过一泊湖水及一个后花园隔开。 此时正是春色正浓的时候,林雅菡也放慢脚步欣赏起花园里的美色来了。 不过就在林雅菡饶有兴致指挥青黛和白苏两个大丫鬟给自己撷取几朵怒放的鲜花时,风中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林雅菡眉头皱了起来,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有人跑到那边去查看消息。 过了片刻,迟蓝在林雅菡耳边轻声道:“姑娘,那边是木樨院的人和菡萏院的人吵起来了。” “她们吵什么?”林雅菡有些不解。 虽然林雅菡已经知道菡萏院那边的人打算暗算木樨院,可这当着面吵架就明显不是“暗算”。 迟蓝低声道:“说是蘅姑娘说了萱姑娘她们一些不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