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开8（2/2）
她在镇上找了个妇人多的地方摆了个小摊，每隔几天便给路人讲这孕妇注意事项。 人们思想保守，男的骂她不守妇道，女的在旁默默听着。</p>
林月的两个哥哥成亲生娃了，因为林月认了干亲，学了医，两人找了不错的人家，两个嫂子生娃时林月还去帮接生，调理身体，两个娘她也帮忙调理，大、三丫也是。</p>
毕竟同是女人，开了头后，林月既当大夫，又当接生婆，一条龙服务。</p>
渐渐地，或许人们听进去了，村里难产率少了一半，吴家门边时不时摆着鸡蛋菜呀粗粮什么的。</p>
在这个缺衣少穿的时代，不用什么花言巧语，食物就是最好的表达。</p>
三丫四年未孕，来找过她，林月给她看过没什么问题，问题应是出现在男方，林月将此事告诉三丫，根据她的描述开了些两人都可以喝的药让她带走，之后便听说三丫被打得奄奄一息，林月也曾随爹娘去看过。</p>
林月劝她和离，三丫也只是沉默摇了摇头，林月也闭了口，留下些药走了。</p>
之后听说三丫过得不如意，那家人对林月有敌意，林月没有再去，只是托人以娘家名义带了些粮食给她。</p>
陈大夫每日精神焕发的，是这里最长寿的老人，人人都说他能活到五世同堂，但是忽然有一天陈平告诉她，陈大夫走了，睡梦中走的，脸上带着笑意，走得很安详。</p>
林月沉默了，陈大夫教了她四年，倾囊相授，是个话多爱笑的老头。</p>
岁月匆匆，生命中的许多人就像大街上的路人甲，也许一转身他就不见了。</p>
林月参加陈大夫的葬礼，给他守孝百日，她没哭，依旧是那个另类。</p>
药铺中没了那道发白佝偻的身影，显得异常冷清，没什么人时，陈平跟她讲起爷爷，说他小时候，爷爷绷着个脸，正经，话没那么多，也不爱笑……</p>
四丫定了亲，想了想每人给布和手镯吧。</p>
在日积月累的坚持下，吴恙已经可以脱离轮椅长时间站着，但还不能跑不能跳。</p>
苏氏整日说着隔壁小花生三娃了，孩子已经满地跑了。</p>
一切已安排好，林月知道，是时候离开了。</p>
“娘，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只要我治好了吴恙的病，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p>
苏氏眼神躲闪，含糊其它。</p>
林月继续说道：“其实你们早就知道了，我不是夏丫。”</p>
苏氏摇头，她的眼神带着乞求，“不，不是，你是夏丫，是夏丫…”</p>
“夏丫死了，被淹死了，我和夏丫根本不一样，王氏没有揭穿我，是想要用我的彩礼给她两个儿子娶媳妇，帮我遮掩了过去。”</p>
“你没有拆穿我，在夏丫变傻之后还愿意花这么多钱，是因为我让你看到了希望，我和吴恙有些相似之处，你赌了一把。”</p>
林月看着苏氏的眼睛，“如今，吴恙已经可以站起来，他识字，有医术，又有样貌，多的是姑娘肯嫁过来。”</p>
“夏丫，娘对你不够好吗？你能不能留下来，娘求你了，只要你留下，娘什么都答应你……”苏氏紧抓着林月的手不放。</p>
“娘，做人——”林月抓住苏氏的手，拉开，“不能贪得无厌。”</p>
林月站起来，转身便见到一手扶墙站着的吴恙，四目相对，一个黑眸中夹杂着被欺骗的愤怒，另一个依旧冷漠如初。</p>
“你要走了吗？”他的声音带着自己未曾察觉的颤抖。</p>
“是。”</p>
“什么时候？”</p>
“三天后。”</p>
场面沉默了下来，林月抬脚往门走去，在经过吴恙身边时，吴恙一把抱住了她，怀中柔软却冰冷，夹杂着股药香。</p>
“别走，好不好？”</p>
女孩抓住了他的手臂，挣开，离去，他怀中一空，似乎曾拥有的一切瞬间远去，到头只不过是个梦罢了。</p>
吴家晚饭氛围低迷，苏氏说了好多挽留的话，另外两人只是沉默着。</p>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持筷夹菜到面前的碗中，林月沉默了下，道了声，“谢谢。”</p>
吃完晚饭，林月坐在后院中望着天空，月亮偏斜，天还没完全黑下来。</p>
吴恙在旁边坐下，静静地望着眼前那女孩，晚风吹动着两人的发丝，清凉。</p>
“你是谁？”</p>
“孤魂野鬼。”</p>
“名字。”</p>
“林夏丫。”</p>
对方沉默了下，问道：“你要去哪儿？”</p>
“去我该去的地方。”</p>
“还会回来吗？”</p>
“不知道。”</p>
天黑了。</p>
林月起身。</p>
“给。”</p>
他的声音轻轻，林月转头看去，是小册子，视线上移，触碰到了他眼里的小心翼翼。</p>
林月垂眸，接过，道了声，“谢谢。”离开。</p>
回到房间，床上是早已收拾好的包裹。</p>
林月把册子放在桌上，出神。</p>
第二天，苏氏喊了好久都没见有什么动静，只是手碰到门，门便自己开了。</p>
吴恙赶来，看到了桌子上的和离书，即便没有，三年分居也可合离，可她还是写了，两本册子，一本是他的，另一本是林月留下的。</p>
翻开，农田、水利、医学，一字字，没有一个是留给他的，吴恙久久未动。</p>
风从门口吹进来，旁边那本小册子翻动，每一页，都有一个女孩飒爽的身影，沉思、微笑、冷漠，认真，施针、理药、写字、练武、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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