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辨别真假（1/1）

我乘着巨鸟，不知飞了多高，也不知飞了多远。不知何时到了一处云雾缭绕、不辨上下四方之地。 此地无星无月也无光，四周晦暗不明，我低头看向脚下的巨鸟，却发现它不知何时不见，自己脚下所踩并非鸟背，而是如棉花般的云雾。 我仰起头，寻找光亮，却生出自己低头俯瞰之感。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眼睛！ 手呢？ 也没有手！ 脚呢？ 一样没有脚！ 我的身躯在哪里？ 它何时离开了我？ 又是何时丢掉的！？ “我是谁！？” 我嘶声大喊，却未有一点声音发出…… 对了！我并没有嘴，也没有唇舌和咽喉。 “我是谁？”我再次发问。 不问天地，问自己。 因为我觉得，自己若再不发问，再不呐喊，自己就会消失在这处混沌未分之地。 这次，有了声音回答。 那是——“砰砰”、“砰砰”的声响。 “心脏”跳动的声音。 “心”告诉我：我的名字叫“庖丁”。 它还告诉我，在“庖丁”之前还有另外的名字。 至于叫什么，它不知，需要我自己去寻找。 …… 此地本无光亮，可伴随着心脏跳动的声响，一颗心逐渐亮起了血红色的光。 血红的光芒刺破了云雾，撑开了这个混沌未分的世界。 “心”的“外壳”也出现了裂纹，就像一颗种子挣脱种皮。 “种子”在云雾中生长出密密麻麻的根茎，黑沉沉的云雾被根茎吸入，滋养着根茎，随后变成了白色的光芒在根茎中流窜，给这片世界带来了生机与活力。 我似乎又有身体了，而且被斩断的右臂又回来了……不过身体是蜷缩着的。 我用力睁开眼皮，看到了这世界的边际—— 那是一层闪着光斑的膜壳，膜壳外的世界传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声响。声响吸引着我用力捶开膜壳。 膜壳很硬，不过我用得力气越来越大，捶打的速度越来越急，膜壳外的世界吸引着我，我迫切地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会是传说中的仙界吗？ 终于，膜壳裂开了，我从破裂处探出脑袋，眼前所见全是洁白的云雾，遮蔽了这方天地。 我谨慎地踏足外面，脚踩在“地面上”，如踩在云雾中，不过还好它们承受住了身体的重量，让我能够破壳而出后踏足前行。 我在云雾中走着，不辨东西南北，不知身在何处，心中的迷惘也越来越强烈。 这会是仙界吗？ 传说中的仙界不正在天上？而天上不正有很多云？ 只是，若这在天上，为何没有接引我面见“玉帝”的神仙？ 我拨开眼前的迷雾，或奔跑、或踱步，总也不见一个人影，而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也走不出这处云雾地界。 正当不知往何处去时，一只小巧可爱的兔子从迷雾中窜出，它红通通的眼睛看了下我，又钻进了雾中。 不自觉地，我跟着它进入了那片迷雾，又看到了它。 兔子本在驻足，见我来，转头又跑，跑了会便停。 我跟着它穿透一层又一层迷雾，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座破败的道观前。 兔子钻入道观前的杂草丛中不见了，我则步入观中。 观中正殿上，所供奉的并非任何神仙的雕像，而是垂落的长方形白色幕布上书墨着一个大大的“道”字。 幕布前坐着一名道士，他背对着我，看不见其容貌，但其仅仅是坐着，就显得身躯高大。 我未来及向他提出疑问，却听他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庖丁。” “你为何来此？”他又问。 “不知此处何地，心中迷惘，见一只兔子，跟着它便来到了此处。”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是哪儿？”我问。 道士答道：“此为虚幻之地，你所见之人亦不是真实之人。”道士站起转身，他身材高大，相貌威严，仙风道骨，像极了得道的“神仙”。 我仔细地盯着他看了会，右手拇指甲掐进食指肉里，觉得很疼，不像是在做梦，然而何为“真”，何为“假”，如今我已分不清楚。 道士见我满脸迷茫，继续问道：“少年人，你认为何为真假？” “眼见？耳听？手触？鼻闻？舌尝？” “如果一个东西，被你的五感感知到，那么它便是真实吗？” 道士的问题让我迟疑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应该是吧……” 道士冷笑了声：“那么我问你，假如你在睡觉做梦，梦到了一只烧鸡，你看着它油乎乎的很诱人，闻着它很香，摸着它黏糊糊的，吃着它很可口，咬着鸡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么它便是真实的吗？” 我明白了道士话中含义，“所以被感知到的东西也未必是‘真’？” 道士满意地点头，但他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那么什么是‘真’？” “如果连你看到、听到、摸到、闻到、尝到的东西都未必是真的话，你怎么辨别真假？” “或者说，你认为别人说的是‘真’，书上写的是‘真’，所有除了你之外的人说那是‘真’，便是‘真’了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思考这些事似乎让我脑袋要裂开了，比与人大战一场还要疲惫。 道士说：“之前，有人说你刚刚经历过的世界为‘假’，仅仅是一场幻梦，你真的完全相信他所说之言吗？” 我想起父亲母亲，想起青青，想起了曹老鬼那刺骨的剑意以及曾经的爱恨情仇…… 楚门镇的那段时光是那样的真实，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它们当成一场幻梦。 道士继续说：“所以我问你，如何辨别真假？” 我想了想，道：“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么终究有醒来的一天，醒来便知真假。” 道士说：“如果那人在睡梦中永远也无法再醒来呢？” “或者说，这个人虽处在现实世界，不过一直受到了欺骗……” “假如有一个人一辈子都被困在一个沙漠小镇中，镇上所有人都告诉他大海是红色的，那么他到老死都会认为大海是‘红色’的。” “再比如说，有一群囚徒被困在地下洞穴中，他们背对着洞口坐在地上，手脚、脑袋都被铁链束缚住，不能转头，只能看到洞穴的墙壁， 在他们后上方有一堆火，有一条横贯洞穴的小道。沿小道筑有一堵矮墙，如同木偶戏的屏风。 一群鬼怪扛着各种器具走过墙后的小道，而火光则把透出墙的器具投影到囚徒面前的洞壁上，这些器具就是根据现实中的实物所做的模型。 囚徒们一辈子只能看见真实之物的‘影子’，那么他们会自然地认为影子是惟一真实的事物。” “所以说，如何辨别‘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