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破不立（1/1）

“有饭吃没有啊，英姐。” 终于12点了，师傅们也陆续回来了，一回来就吆喝，衣服还是跟脸一样干净，估计他们几个都约在一起打牌九了。 “马上了，恶鬼投胎啊。” 英姐在厨房回应。 “今天吃什么。” “肉末豆腐啊。” 供水所是管饭的，这个是肯定，不然也没有这么多人挤破头要进供电局，说起这个饭餐，还得多说两句，那就是公司按照规定，正式的员工，每一个顿饭补25块。 这年头，物价还算低，25块其实也够吃了，但是呢，公司并不是把这钱直接给到员工个人，而是直接给了另外一个承包商。 这个承包商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似乎就有一只无形手在控制。 公司的大楼饭堂包括供水所水电站吃的饭都是这个承包商来做的，蔬菜肉类都是承包商提前送过来的，做饭阿姨也是他们请来的。 很离谱有没有。 以前王杰冠不能理解为什么是这样，现在倒是理解了，中间商的出现，就有了这个利益可图，就有了这个回扣在里面。 作为一个员工，你必须要在供水中心吃饭这钱才是你的。 也就是说，你必须要在公司吃饭，才能享受这个福利，你要是不在公司吃饭，这钱饭也一样算你吃了，因为公司每个月都是按照你在所用餐来计算补给这个承包商的。 简单一点说，你不吃，就没了，钱花了，不花你身上。 乌鸡供水所做饭的阿姨，叫做英姐，挺淳朴的一妇女，做菜都不舍得放油的。 王杰冠也来到厨房准备吃饭。 “杰冠，你挂牌了吗？我没看到啊。”英姐看着王杰冠疑惑地问道。 王杰冠也愣住了，在供水所吃饭，是要挂牌的，英姐每天要数大家挂牌数量来做饭，只要挂牌就都有饭吃，但是如果你不挂牌的话，就只能吃西北风。 很明显，因为重生一辈子，王杰冠今天还真的忘了。 “额，忘了。” “这个，没做你那份啊，不过今天的菜倒是剩了点，就是没饭了。”英姐说道，因为大家的口味不一样，英姐做菜都是分好一份份的。 “算了，我出去吃就好了。”没有饭，自己肯定吃不饱，今天早餐没吃，肚子太饿了。 “王杰冠，你吃我那份饭就行了，我不吃饭的。”这个时候，霞姐走了进来开口道。 王杰冠赶紧摆摆手：“这不用了。” “没事，你不吃我也是倒了的，我减肥，不吃米饭的，豆腐我也不喜欢吃的，吃不了多少。”霞姐也不等自己说什么，直接把饭菜都扒拉过来。 王杰冠有点受宠若惊，其他老师傅又开始调侃。 钟师傅：“哇，王杰冠，你有福了，吃上霞姐的豆腐了，我也想吃霞姐你得豆腐。” 李师傅：“杰冠，要是吃不饱，让霞姐给你点奶吃。” 陈师傅：“霞姐奶新鲜。” 霞姐红脸走开了。 “今天有人投诉你们办业务慢，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吃完饭，所长过来问霞姐，神色不对，看来今天有人去上面投诉了。 霞姐无奈说道：“所长，我的办公电脑卡死了，打开一个界面都半天，业务真的没法办，所以人就越积越多了，我也没办法。” 这个倒是事实，公司的电脑都不知道那捡来的破烂，装的东西又多，办公的系统非常的缓慢，动不动还蓝屏，王杰冠也是深受其害。 “电脑重启过了没。”所长问道，他们这一代人维修电脑的办法就是重启。 霞姐：“重启好几遍了，王杰冠也前几天也帮我处理过，还是不行。” 王杰冠抬头：“是，所长，霞姐的电脑内存满了，没办法，删东西也不行。” 所长：“报了信息班维修了吗？” “报了，上周就报了，但是一直都没人来修。”霞姐皱眉回答。 所长一听，也不说什么，来到营业厅，开了霞姐的电脑捣鼓了起来，突然听到了哐当一声巨响，大家抬头看去，发现所长拿起霞姐的电脑重重砸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呆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霞姐都吓得脸色白了。 “你现在给他们信息班的报去，就说你得电脑已经彻底坏了，完全不能办公，工作亦无法开展了，让他们赶紧来修一下，不然这段时间，我们所就收不到水费，到时候领导怪罪他们也有责任，你就按照我原话去说。” 好家伙啊，真的绝。 王杰冠重生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场面。 “哦，好的。”霞姐一脸懵逼去打电话了。 果不其然，公司维修班的员工，半个小时就到了，几分钟就给换了一台新的电脑，效率真快。 “辛苦了啊，胡工，又让你们跑一趟。”李所等他们修好电脑了以后还不忘给他们发烟，胡工是维修班的班长，公司的这些机器都是他们来维护的。 “都是自己的工作，对了，李所，这电脑怎么弄的，都成碎片了啊。”胡工把电脑碎片全部都收了起来，也不知道要拿回去干嘛。 所长抽了一口烟：“被一些刁民砸坏了，没办法啊。” “好吧，下手挺狠啊。” “是啊。” 两个人嘻嘻哈哈就这样过去了。 你不得不佩服所长的魄力。 有时候就这样，只要你不出事，不死人，还能运转下去，就算有点小毛病，别人都不管你的，所以下面的人，真的不破不立啊。 当然了，对于公司的维修工来说，最喜欢的就是直接换电脑，操作简单粗暴，而且还能捞点，真的要维修，他们中没几个人懂维修的。 “吴志权，赵明亮，走，去一趟新屋区，这狗日的家伙无法无天了。”下午所长板脸出来，叫上班长一起出去了，新屋现在是管网改造，估计是施工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大家一走，整个办公室顿时安静了。 “铃铃铃！”王杰冠伸了一个懒腰，找个沙发直接一躺，刚准备偷个鸡摸个鱼什么的，谁知道所长都还没走远又打了一个电话回来。 让自己去用他的电脑，帮他搞一下五保户身份信息收集的报表，里面包括了五保户身高体重婚姻工作电话等等一系列信息，也不知道要这么多数据干嘛。 还说下周要交上去的。 我了个去。 真的不让自己可以片刻安宁啊。 不过。 这就是自己在乌鸡供水所存在的意义。 这一天，其实自己什么体力活也没干，一直在电脑前搞表格和数据，身心很疲累，现在的基层就这样，自从这个电脑普及以后，下面的人就一天都离不开电脑了。 电脑说是减轻负担的，倒是成了增负。 无数的职能部门可以通过这一小小电脑，给你发号施令。 就王杰冠所在得这个县级公司来说，上面就有安监部，生技部，办公室，项目部，系统部，党群部，技术部，财务部他们这些职能部门接到一个上级的一个通知要求做什么事。 第一个习惯动作，就是直接转发下去，然后直接你们下面的人，让你们按要求完成，限时交表，职能部门的人甚至连文件都懒得看，看到一个标题就下发了。 很多时候下面的人按要求做完了，才发现其实根本不关自己的事，完全就是乌龙事件，那一刻你真是他妈都要出来了。 当然还有更加恶心的，有时候上面省市公司只要求下面搞一个数据或者是一张表格，但是到了县级的职能部门这里，就变本加厉，层层加码了。 他们会要求你们搞出十个数据，甚至是十张表格来供他们筛选，在他们眼中，你们下面的人死，好过他们死，这种逐级膨胀式的数字畸形游戏，也不知道是跟谁学习的。 当然了，要不是水是生命之源，谁都离不开水，这破公司真的吃枣药丸。 根本没有任何一家企业可以做到如此的不计成本地浪费人力物力。 不过，王杰冠现在搞表格搞数据，也不会傻傻乎真的去给现场调研，或者千方百计地得出一个正确的数据了。 那你真的要活活累死。 记得曾经有一个升得很快的所长说过这么一句话：“上面要什么数据，你就要给它什么数据，你也不要管这个数据对不对，先给出去就完事了。” “你按照上面的去做，错了也不是你得问题，是领导决策的问题，但是如果你不按照领导说的去做，对了还好，如果错了，那你就要背全部的责任，所以你何必找自己麻烦，何必去管他对与错。” 道理很浅薄，但是又很深刻。 王杰冠花了好多年才理解这个道理。 这次的五保户信息收集表，王杰冠也不管其他，先按照他们的要求，一通乱几把填了，反正除了这个人名和他们电话号码这些最为基本的数据不能凭想象填写以外，其他身体体重子女配偶随便瞎写了。 本身对与错就不重要，而且就算是错了，谁又管你这么多呢？ 除非真的来找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