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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船回乡，而迟家母子，同路不同行。</p>

两家要在各自的船上，漂泊数日，行向同一个终点。</p>

然越是靠近潍都，柳茵茵的心头便越是不踏实。</p>

镜中水月易逝，只寒风轻轻一起，便了无痕迹，便如这二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在寂静无边的夜色中便如梦幻一般，不真实。</p>

忽地，一件棉袍压在柳茵茵的肩头，暖意袭来，她蓦然回首。</p>

只见银白的月色下，梁嬷嬷的脸上尽是关切与疼惜。</p>

“江上更深露更重，大小姐怎的又跑出来了，不歇息？”</p>

这已是梁嬷嬷第三次于三更半夜撞见柳茵茵在船头发呆，语气中就不免带了几分责备。</p>

柳茵茵见状，忙将肩上梁嬷嬷的外袍取下，作势便要起身，将衣服还给她。</p>

然大约是她实在坐在船头太久，膝盖早被寒风吹得冻僵，无力支持一身的重量。</p>

好在是梁嬷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稳，将她重新安置回甲板上，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依着她一同坐下，嘴里还喃喃怨怼：</p>

“我的好主子，都说了夜风吹多了要伤身，你偏是不信。”</p>

柳茵茵知道嬷嬷是好意，但心乱如麻的她只努了努嘴，便不容拒绝地将外袍披回梁嬷嬷身上，扯着她陪她望月。</p>

晚风凛凛，万籁俱寂，柳茵茵倚在嬷嬷的怀中，任她抱着自己，渡来一层一层的暖意，又静静聆听自己呼吸与心跳的声音。</p>

好半晌，她才闷着声音，喃喃低语：“嬷嬷，表哥真的为了娶我，把祖母拟的每一份契约都签了吗？”</p>

因昌安寺那一晚的意外，她被祖母抓了现行，表哥只得答应祖母所有不平等条约去求娶于她，给祖母一个交代。</p>

她觉得，表哥志在四方，本不该因她而交出兵权乃至整个迟家的家业作为聘礼。</p>

但她却无法驳斥祖母的决定，一来是因为他们确实越了界落了人话柄，再者她其实是有些高兴的吧。</p>

表哥娶不成公主殿下，只能娶她，她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吧？</p>

只是，于表哥而言，这代价是不是大了一些？</p>

梁嬷嬷不知柳茵茵心中所想，但将她闪烁狐疑的目光尽收眼底，便只当她是纯粹不确定其中真相，轻轻“嗯”了一声，又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