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虞20（1/2）

我知道我梦见什么了。那一霎，整晚的记忆都吻合了这句话。</p>

我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衣服都没穿利索就跌跌撞撞往师父那处跑去。眼下天尚黑着，我一路杀到门口才忽然记起，师父他已经闭关了。</p>

不妙。这冷到滴水成冰的庭院中，我却浑身冒汗，真真体会到热锅上蚂蚁的滋味。我原地转了几圈之后，眼角余光忽地扫过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却是师父窗台上摆着的一盆兰草。</p>

我忽然钉在当地，如释重负。</p>

——这白盆兰草，正是师父与我无声的约定，是我可以罔顾他言，随时叨扰的暗号。</p>

我倏然生出一丝极微妙的预感，而这感觉让我内心熨帖，如逢三春。</p>

终于喘匀一口气，我理好了衣襟，推门而入，便见师父站在小案边，兀自热着一壶茶。屋中不知燃了什么香，烟气缥缈，愈衬得师父清寰出尘，宝相庄严。</p>

“来了。”他早有所料般淡淡道，“喝茶。”</p>

我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只觉入齿辛苦，过喉方得甘甜。</p>

饮毕一盏，已是灵台清明，不复灼躁之色。我此刻方清楚，师父这一关，不为别的，正是为我所闭，心间眼底便不由燃起感激之情。</p>

“观宁。此间正为免惊你神魂，毁人嫁衣所置。”他道，“你可有疑问？”</p>

“师父……我大概解了你那句沉香骨。”我切切道，“想来我此番甦生后，心中唯有一愿，便是来寻你，而至今方向未变……故那龙角佛珠，化的应是您的骨。”话至末尾，便如低低哀鸣。</p>

“非也。勿以为扰。”师父却淡然否定了我的猜测。</p>

我一派茫然地仰起头，却见师父的面庞已隐没在烟气中，不甚分明。</p>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好。”他的声音清缓，却如洪钟在耳，一字一句紧扣心神，“你非此世之人，亦无此生之命。”</p>

“一人为寻你，以蕴藏千年龙魂的沉水之木为香骨，起香曰返魂。”</p>

“你如今的魂魄便是据此香气而来。”</p>

“而今，你需得跟随那起香之人，方得回到彼世。”</p>

我怔住了。“可这串珠子……”</p>

“乃引魂所尽之香，粒粒封魂，万不可随意离身。”</p>

我便似彻底失去了声音。良久方才问出第二句话。</p>

“那起香之人，必须要跟从么？”</p>

“龙角所在，魂归之处。”</p>

我心下登时一片涩然，约莫知道发生了什么。</p>

上辈子，不，该说是彼世中，罗恩晨一杯酒毒死我之后，居然还断了那串龙点墨妄图给我招魂！</p>

也就是说，不跟着他就出不去这个世界了吗？</p>

那我倒是乐得做一个此世游魂，永远待在这里，两不相扰，自由清净。</p>

“如我执意不从呢？”我道，“于此彼两世又有何影响？”</p>

“此世本为你招魂而诞。”师父道，“若久不复归，便再不能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