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角斗场(下)(1/1)

梦境,角斗场。 忍者的身份揭露,令零号吃了一惊。 零号下意识看忍者胸口,那里微微隆起,其实更像是胸肌,他也一直以为是对方的胸肌,因为没有“沟”的容身之所。 更为让零号动容的是忍者的年龄,她太年轻了,刚上高中的样子,十六岁出头,懵懂得还在思考爱情,听到恋爱故事就忍不住兴奋的年纪。 可是她上了战场,双手平稳地握刀,英气的眉毛微凝,给人感觉就算鲜血如瀑布淋头,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唯我一心流!早坂樱!参上!” 少女高喊,中二的样子让人不会怀疑她的年纪。 “去救她吧。”零号说,看着少女发起冲锋。 零斜睨着他:“哥哥色迷心窍!下贱!看见漂亮女孩子就想救,明明刚才吃瓜不吐瓜子!” 什么鬼玩意儿?什么“吃瓜不吐瓜子”?这场战斗是你让我看的喂,话说我压根没吃瓜! “这和她漂不漂亮没关系,她还年轻,不该经受这些。” “看起来年轻就年轻了?那红头发的妖女快六十岁了,不也才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尽会扮小姑娘勾引男人!”零撇撇嘴。 “你是哪学来的这些糟践人的话?”零号看着小魔鬼吃醋的小脸,心里直言无福消受。 说“天山童姥”,眼前就有一位呢,顶着个十三四岁小丫头的脸,背后可能万古长青,活了悠悠岁月不可知。 “哥哥好歹想一想,她觉醒成功的消息是在五年前,方舟给一般市民注射天启疫苗最小年龄是十六岁,那么她起码二十一岁了。”零头头是道给零号分析,好像自己是个热爱看报的方舟市民,“再说了,有哪个高中生生死危境之时能泰然处之?不抖得尿裤子就好了。” 说得还挺有道理。 “话是这么说,但……” “哥哥就是馋她身子!” 零号:“……” 零号还真没有馋人身子,道理他也说了,年轻人不该经受这些。 曾经的l国和r国有一段很深的仇怨,该仇怨一直到天启战争后期,残余的r岛市民登上方舟并集体向l方下跪才得到冰释。 其实在l方将r方市民接入方舟之时,l方市民差点发生暴动——昔日的仇人就在眼前,即将成为他们的邻居和战友,怎能释怀?甚至有激进者表示要对r方残余的民众来一次屠杀。 当时的r方只余不到五十万人,且这五十万人中几乎只剩下妇孺,手无寸铁,他们手上握着的东西唯有亲人冰冷的双手。 这是一次对人性的考验,人和魔鬼,只可选其一。 而有多少人能做到抢走一位母亲怀里的婴儿,将婴儿摔死在地上,将小小的生命践踏成肉泥? 事实难以预料,那既是对l国人的考验,也是对r国人的考验。 结局是好的,只是另一种结局在几百年后发生,让人知道人始终是人,不管黑人、白人、黄人,哪里的人都一样。 斯尔文莱战争,旧怨被重提,当时r国人几乎灭族。 屠杀啊,只要人性降到冰点,就可以屠杀。屠杀别人,屠杀自己人。 找的理由还是正义战胜邪恶,天使制裁魔鬼。 每个人都是魔鬼。 但人不是生来就是魔鬼的,年轻人是希望,是老一辈人的救赎。 因此老一辈人不希望年轻人经受战火洗礼、血腥杀戮,然而往往,年轻人却总将老一辈人的苦心当作过眼的流水。 诸如此类的悲剧,一次又一次重演,人类不过是看着自己的脚印,回头把路重新走一遍。 今日的方舟不是任何一人一国创造的成果,是全世界“老一辈人”的努力。 零号就是那个“老一辈人”之一,眼前的就是“年轻人”。 零号欣赏段高峰,段高峰的高风亮节他学不来,不过他有他能做的事——身为一个“长辈”能做的事。 是,她是顶着一张高中生的脸没错,很可能和夏雨晴一样是老妖怪,可那又怎样?他不知道,她也没承认,那她就是“年轻人”。 老一辈人让年轻人上战场已经够无耻了,看到鲜花即将凋零,还贪生怕死,见死不救? 场中的战斗接近尾声,少女莹白的肌肤染成了绿色,她像个小绿巨人。 大蛇还在,它惊人的恢复力堪比ss级,脑袋断了马上长出,切开的鳞片迅速弥补。 少女撑不了多久了,在大蛇多重领域之下,她像是缚着茧丝战斗。 来吧,最后一击,拼尽一切的一击,把天也切开地也切开,一念化作永恒,言语化作最锋利的刀刃。 “绝剑。” 少女只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后,她体内的血液如抽丝剥茧一般溢出,绿雾中泛起了红雾,可怖的恶鬼在红雾中显现,狞笑。 那是罗刹鬼,一种食人肉的恶鬼,“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 男罗刹鬼眨眼幻化成了女罗刹鬼,正如此前男忍者揭下面具变成元气少女。 女罗刹鬼如传说中貌美,长发飘飘,如仙临尘,她立在少女背后,与少女同时举起了剑。 八岐大蛇八颗脑袋浮现人性化的惊恐,它全身蛇鳞因恐惧张开,八颗脑袋向前,八张嘴上下颚拉伸至几乎一百八十度,八匹无比灿烈的能量喷射。 颜色各异的能量在中间交汇,超出宇宙极限的热量在周围引发了严重的空间扭曲。 岩浆蛇怪向少女发起猛攻,它们无声地撞碎在女罗刹形成的血之领域内,试图用生命阻止少女发出这一击。 少女剑斩而下,女罗刹剑斩而下,剑刃在少女斩下途中崩碎,女罗刹亦同剑刃崩碎,两者像是被子弹击中的石英玻璃。 大蛇发出的八合一能量柱于少女面前十米湮灭,绿雾中出现一条圆柱形的透明通路。 少女身边残存的血雾往外冲击,扩散,很快消失在浓郁的绿雾中。 刀刃的碎片落地,少女双手握着刀柄跪了下来,“咔咔”声中,她整个如瓷器开裂,脸掉下来一块,缺失了一块的脸却没有血液流出,她的血早已抽干了。 她侧身倒在了角斗场上,再也无法站起,两眼空洞,还在盯着大蛇。 不,她只是无法眨眼,眨眼的同时她的眼珠子会掉出来。 大蛇处在长久的定格中,它八张嘴还维持着大张的姿态,整个像一来自神话中的怪物雕塑。 一条红线从大蛇八根脖子中间的分叉往后拉出去,一直延伸到大蛇八条尾巴中间的分叉。 “她,切开了。”零号低声说,紧张地注视着。 零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没有说话。 角斗场上鸦雀无声,“观众们”紧闭着嘴。 大蛇从中间开始枯萎,凋零,蕴含强烈死之意志的灰色攀爬上它的鳞片,还有皮肤。它身上的鳞片还有鳞片下的皮肤霎时变成了风化严重的石灰石,开始在重力下往下剥落。 角斗场上绿色雾气散了,反而又变得灰蒙蒙。 “枯萎化”很快蔓延到大蛇尾部,另一边即将延及八条长脖,大蛇维持着僵直的姿势,像受惊吓而死的羊驼。 “你的期望落空了。”零号故意试探。 中二少女赢了,他用不着出手,不怕进入魔鬼的圈套,不怕被力量侵蚀失智。 说是这样说,零号还是很希望插足一手,他渴望因此获取力量,算是一点私心。 零顾自笑了笑,晃晃两截小白腿,银铃声悦耳,“哥哥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零号不解,就在他有所察觉扭头盯着角斗场看时,异变突起。 死灰色的意志在爬上大蛇的八条脖颈时,竟然停下来了!灰色与八条长脖出现明显的分界。 “那是大蛇的核心没错,但谁也没规定,它只能有一个核心啊。”零诡秘地说。 小魔鬼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错,谁规定那条蛇只有一个要害,它有八个脑袋,八个独立人格……蛇格?相当于八个人! 从一开始他就会错了意,中二少女也误会了,以为找到了大蛇的“cpu”,其实那只是大蛇的“主cpu”,它还有备份的,那八个脑袋就是备份! “可是怎么会?没有任何s级失去了脑袋可以恢复这么快!” 零号唯一不理解的点,大蛇曾经被同时斩下过八个脑袋,可是八个脑袋竟然一瞬间复原了。 大脑不是肌体,它里面存有记忆,存有大量神经,一度删除的数据怎么可能说恢复就恢复?焊接电线都没那么快。 “呃,我不知道这样解释哥哥明不明白,蛇被砍下脑袋后,其实它的脑袋还‘活着’。”零歪头看着零号。 零号再一次如梦中惊醒。他想到了动物世界,想到了蛇被切下脑袋后还能咬人的说法。 没错,蛇的脑袋是独立的! “我又说过,灵魂中备份了记忆,这条蛇强就强在,它是精神系,可以把灵魂备份的记忆迅速转移到新生的脑袋上。”零指着角斗场上的大蛇说,“不知道哥哥是否注意到了,大蛇的脑袋都是在新脑袋长出后才‘死掉的’,那是因为记忆备份完成了,它的旧脑袋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当然,它备份记忆的手段不止于此,它还有一个脑袋,第九个脑袋,就是身体里的那节骨头!骨头里不是骨髓,是脑组织!这个脑袋负责处理八个脑袋掌握的信息,还有控制脑袋下的躯体平衡。” 零号听着吃惊。 原来如此,所以大蛇才有如此诡异的恢复力,它有九条命,九条命同时是一条命,不同时把它九条命给嘎了,它就永远不会死。 不,或许不是永远不会死,但需要将它砍到无法恢复,想想那比一起砍掉它九个脑袋还要难。 就在零号震惊的当时,崭新的白色开始由大蛇脖子根部往下生长,新生的鳞片如呼吸一般舒张。 大蛇的生命力在逐渐恢复。 可以看到大蛇的恢复速度大不如先前,它遭受了重创,只是可惜没有死。 十分钟,最多十分钟大蛇就会恢复活力! 少女闭上了眼睛,她放弃了,她已经没有力气,身体被绿色的毒雾侵染,她像是一个碎裂的翡翠娃娃。 零号攥了攥拳,说:“我们走吧。” 零侧目看着他:“去哪?” “救她。” 零恨恨地咬牙:“她又不是哥哥老相好,我才不去救,救她不是平白无故招情敌?” 零号心说有你什么事?你跟谁都做不了情敌,你是我梦里的鬼魂啊。 “条件。”零号分外生冷地说。 “这次的提问权免了。”零奸计得逞似的笑。 果然是有条件的。零号心想着问外边夏雨曦的身份,问题看来要留到下次了。 零号点点头,说:“成交。” 零从座位上跳下来,赤脚走到零号面前,含笑看着他。 零号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把托加往自己身上盖了盖,“又怎么了?” 零号担心小女色魔会扑上来,她想这么干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什么。只是今天过后,哥哥会感激我的。”零说。 小魔鬼的话让零号心生警惕,也就在零号打算站起来时,小魔鬼两手抓住了他的手,零号以为小魔鬼又要搞暧昧,结果是……他被当成链球给扔了出去! 零号被甩向角斗场中心,与此同时零号在空中看到零向他微笑摇手,还有就是观众席上的蜥蜴兴奋地往角斗场里爬。 可以预见,等会儿一定有份大餐,可惜他也在盛大餐的盘子里。 角斗场就是盘子。 “嘭”,零号掉到地上,正好是绿中二少女和骨头八岐大蛇之间。 真好…… “我xx你。” 零号爬起,他的战斗开始了,而他转眼之时,零已经消失。 ………… 外界,被埋葬的一角地下,男人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注意到自己少了右手,于是让自己的右手重新长了回来。 “哇,我胳膊真粗。”男人操着怪异的音调说,他动动刚长出的右手,觉得没问题了,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 黑暗中响起一连串关节活动的“咔咔”声。 男人面朝一个方向,原本黑色的眸子亮了起来,宛若熔金一般。 “嘿嘿,小妞,我来咯。” 男人发出邪性的笑声,立刻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