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云城狼烟 18、六份圣旨（1/1）

这倒是个好消息。不过，苏澜不相信过了飞狐陉高家母子就会脱险。这高家母子一定知道一些秘密，不然仇家不会出巨资，下达十万蜡丸悬赏格杀令，要取他们的性命而后快！ 放下这个话头，苏澜又将苏哈、乌恩其、阿尔斯楞祖孙三代的对话给大家说了。大家都痛骂查罗狡猾卑鄙，马澄无耻愚蠢，当然最关心的还是圣旨！ 苏澜赶紧取出圣旨。大家看了大吃一惊，因为圣旨竟然有六份！而且彼此内容相左，有的甚至是尖锐对立！ 第一份：“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北狄亨硕特部八王子查罗，年少高洁，仁心慧质，仰慕天朝，受教归化，今于漠北乱局中脱颖而出，堪为亨硕特部汗王。大成皇帝陛下着鸿胪寺少卿马澄奉旨，亲送查罗王子返亨硕特部正位。钦此。升平十五年三月十六日。” 苏澜十分惊讶。父亲于三月二十日被授予云城总兵，并于四月初一凌晨从京城开拔！皇上投放查罗这颗棋子到漠北在先，肯定没有告知父亲，更不可能征求父亲的意见！ 苏澜的心头郁气重重。不禁腹诽，皇上这般骚操作，到底几个意思？ 另外，查罗原来是亨硕特部王子。北狄语言，亨硕特是“先锋”之意。 苏澜再看第二份：“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北狄亨硕特部八王子查罗，年少高洁，仁心慧质，仰慕天朝，受教归化，今于漠北乱局中脱颖而出，堪为亨硕特部、霍尔乞两部汗王。大成皇帝陛下着鸿胪寺少卿马澄奉旨，亲送查罗王子返亨硕特、霍尔乞两部正位。钦此。升平十五年三月十六日。” 苏澜知道霍尔乞是“弓箭手”之意。但是，霍尔乞部落跟亨硕特部有何渊源？查罗凭什么做两部汗王？ 再看第三份：“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北狄亨硕特部八王子查罗，年少高洁，仁心慧质，仰慕天朝，受教归化，今于漠北乱局中脱颖而出，堪为亨硕特、霍尔乞、巴里三部汗王。大成皇帝陛下着鸿胪寺少卿马澄奉旨，亲送查罗王子返亨硕特、霍尔乞、巴里三部正位。钦此。升平十五年三月十六日。” 苏澜彻底懵圈。怎么又弄出个三部汗王？大成皇帝这是要把北狄八大部将近一半都交给查罗这匹豺狼啊！ 此外，北狄语言，巴里是“要塞”之意。 苏澜将这三份圣旨给杀四他们，自己接着看第四份圣旨。而这一份，口气完全变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北狄亨硕特部八王子查罗，自幼归化大成，开蒙礼仪，然愚钝粗鲁，不受教化，恶习昭昭，人神共愤。大成皇帝陛下责之深，痛之顽，惜之切。本欲行大成刑律明正典刑，但念亨硕特部与大成世代交好，今着鸿胪寺少卿马澄奉旨，亲送查罗王子返亨硕特部，囹圄奴之，严加管束。钦此。升平十五年三月十六日。” 苏澜一下笑出了声。好一个“囹圄奴之”！ 再看第五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北狄亨硕特部八王子查罗，自幼归化大成，开蒙礼仪，然愚钝粗鲁，不受教化，恶习昭昭，人神共愤。大成皇帝陛下责之深，痛之顽，惜之切。本欲行大成刑律明正典刑，但念亨硕特部与大成世代交好，今着鸿胪寺少卿马澄奉旨，亲送查罗王子返亨硕特部，黜落王族部籍，夺取领地奴仆，任其飘零乞讨。钦此。升平十五年三月十六日。” 苏澜禁不住深思，“黜落王族部籍，夺取领地奴仆，任其飘零乞讨”，简直是对查罗极尽侮辱！ 最后一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北狄亨硕特部八王子查罗，自幼归化大成，开蒙礼仪，然愚钝粗鲁，不受教化，恶习昭昭，人神共愤。大成皇帝陛下责之深，痛之顽，惜之切。本欲行大成刑律明正典刑，但念亨硕特部与大成世代交好，今着鸿胪寺少卿马澄奉旨，亲送查罗王子返亨硕特部，着赐毒赏练，明正典刑。钦此。升平十五年三月十六日……” 大家看完所有圣旨，不禁周身寒彻，如坠万丈深渊。 杀四脸色灰白，哆嗦道：“难怪查罗要冒险派人偷窃圣旨。没想到，查罗的命运也是飘萍无着。” 苏澜则后背发凉，全身汗透。六份圣旨，前三份分别是一部汗王、两部汗位、三部汗王，可谓把查罗捧上了云端！而后三份圣旨，一份将查罗监禁为奴、一份贬他流浪乞讨、一份赐毒赏练处死，那就是借北狄之力把查罗踩到泥里！不仅消除其肉体，还要毁灭其精神！查罗一定会对大成恨之入骨！一旦羽翼丰满，势必要对大成采取铁血手段！ 苏澜不由庆幸，幸亏自己将圣旨截了胡，若是落到查罗手中，还不知道查罗将如何搅弄风云？而身为云城总兵的父亲一定要头痛心烦了！ 话说，这里面还有几件不可理喻的事情。首先，亨硕特作为北狄八大部落之一，固然没有大成土地辽阔，人口众多，物产丰饶，但是大成的圣旨岂能左右亨硕特部的政策及对查罗的处置？二是，查罗作为亨硕特部落的王子之一，他会心甘情愿、逆来顺受大成或者亨硕特部的出族流浪、囚禁、处死等各种处罚吗？ 答案是绝无可能。 皇上自然也是知道！六份自相矛盾的圣旨，其实就是为了搅动北狄政局，就是让北狄生乱！ 无疑，这个方法不错，但是人选错了！起码，鸿胪寺少卿马澄，既无德才更无眼界，不合适！他也根本无法对北狄乱局作出正确的判断，从而拿出最合适的那份圣旨晓谕北狄！他总不可能将六份圣旨全部拿出来吧？ 不过，无论拿出任何一份圣旨，马澄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前三份，查罗的那些兄弟、叔侄肯定要杀马澄泄愤！后三份，查罗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总归，皇上这是驱马澄于死地，左右都是个死！ 还有，大成可以怀疑，二十年前来的并非王子！亨硕特也可以质疑，二十年后回去的也非王子！ 苏澜不禁头疼，沉吟道：“圣旨的事情，我们装作毫不知情。我估计马澄会发疯的，肯定要拼命寻找。可是，他也不敢明说，因为遗失圣旨，那可是死罪！他一定会死扛到底！我们现在要把重点放在下一步过飞狐陉，走山西道上面。杀四还不知道吧，石磊和熊图他们说了，五百益州新兵和两千石粮草必须在二十五日之前抵达云城，延期必然受到严惩。所以决定，最迟必须在初十日出发，王腾校尉率领十几位老兵护送，过飞狐陉，去山西道。他们还邀请我跟他一起出发！我已经答应了。” 杀四点头道：“如此甚好。” “所以我们必须要搞清楚十二路人马是敌是友，真实目的，下一步的打算。最重要的是，城外的那支卫兵究竟是何方鬼怪！” 他们又商量一番，苏澜才去休息。杀四和常乐、甘甜则商议，明天如何安排人手，护卫县主安全。 苏澜提着常乐从马澄那里搜查到的那个大包袱回到空间。先是将龙门货栈的买卖契约、相关地契、店契，还有这六份圣旨，全部复印了n份，都仔细放好。又翻看了那个包袱。里面除了金银锞子、女人的金玉、珍珠首饰，还发现了一些宝石原料等，还有一摞银票，有五万之巨。看来马澄一路上没少聚敛财富。苏澜不禁乐了，这可是马澄出力又出钱，为自己赚了一个龙门货栈还富余！ 苏澜拿着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在空间好整以暇地闲逛。这是她从沧州出发后，第一次逛家居乐。使团和北狄人那边的院子一定闹得不可开交。可这跟她有何关系？！ 最后来到二楼。这里经营婴幼儿食品、儿童玩具以及工艺品等。 苏澜在工艺品柜台驻足，欣赏那些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琉璃工艺品。 她突然驻足。因为她看到了很多栩栩如生的纸雕作品。其中有几幅巨大的狼头。对，就是纸雕狼头！ 第二天，是四月初七。一大早，风和景丽，神清气爽。 苏澜带着常乐、甘甜、杀四几人去益州新兵的院落探视病情。正如甘甜昨晚所说，中毒的新兵血已经全部止住了，就连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新兵也好了很多。见苏澜、甘甜等人来看望，他们都挣扎着行礼道谢。 王腾知道苏澜身份，说话自然别有深意：“你们养好身体，初十我们出发，过飞狐陉，去山西道，到漠北前线，奋勇杀敌，建功立业，那就是报答了公子恩情！” 在王腾的陪同下，苏澜等人出了新兵院。刚出院门，他们就停住了脚步。因为马澄带着楼能等几个使团成员正在不远处等着王腾。他们一个个火急火燎，窜来窜去，活似一群泼猴。 王腾眉头紧锁，小声对苏澜道：“公子，昨日感谢您的及时提醒！我们当即随马澄大人去了使团院搜查，结果发现，楼能等使团和护卫人员全部被迷药迷晕，而且那三名北狄人员也晕倒在马澄大人门口！从他们身上还搜出了好些毒药，经过军医确认，其中就有九十九转断肠草！还有，他们身上还有好些金银财宝，经过马澄大人确认，那都是使团成员的！” 苏澜大吃一惊，道：“天啊，这帮北狄人真是胆大妄为！竟连使团的人和财宝他们都敢动手！” “不止这些！”王腾继续道，“我们搜查了北狄人的房间、行李和马匹，竟然发现了好几张地图，是从四川到京城，再到涞源一路的山川河流、关隘要塞、转运站点、运输道路、人员马匹、庄稼收成、田地村落等，都有标注！” 苏澜大吃一惊。这回可是真的！看来，查罗真是一匹野心勃勃的豺狼！ “地图和毒药之外，也搜查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光银票就有五十多万两！他们一直在眉州圈禁，如何有这么多财宝？！”王腾紧锁眉头道，“地图和毒药违禁，石磊和熊图大人当即没收了。可银票等财产，查罗说是圣上所赐……” 想多了！五十多万两可以打造近五支大成海军船队！苏澜冷笑道：“绝无可能！皇上难道要赐给查罗一支与大成作对的铁血军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