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260、相会(1/1)

涂云和贾庄呐呐不能言。 杀四骂道:“光吃不拉,真当自己是貔貅么?” 貔貅是中国民间神话传说中的一种凶猛瑞兽。貔貅有嘴无肛,能吞万物而不泄,故有吸纳四方之财的寓意。 由于貔貅具有招财聚宝的才能,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将貔貅定为御用物品,若有人私藏貔貅将会被认为有劫财窃宝之意,论罪当斩。 大成一样,民间若是有人敢私藏貔貅就是死罪! 如今,杀四骂涂云和贾庄光吃不拉,把自己当成了貔貅,那等于是告他们有劫财窃宝之意,论罪当斩! 涂云和贾庄的脸色苍白灰败,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大家感到大地猛然一跳,接着又是一跳! 苏澜感觉,这大地就像是鼓面,在不停地跳动着,跳动着。接着就听到“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由弱及强!原来,将大地当做鼓面擂打的是阵阵马蹄! 大堂上,所有人都肃然起敬。不用说,来了重要人物!苏澜想,是他吗? 倏忽间,马队径直往县衙奔来。一部分绕着县衙奔驰,显然是包围了整个县衙;也有人在县衙门口驻足,显然有人下了马。 过了一会儿,县衙外响起一个粗粝、低沉的嗓音:“六殿下驾到!拜!” 果然!苏澜觉得眼一花,腿一软,心脏狂跳,浑身战栗,趁势跪倒在地,和大家一起口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澜屏息,听到“橐橐”的脚步声由大堂外传来。她低垂的眼睛看到一队战靴从身边走过。 这时,有人沙着嗓子低声道:“平身,请起!” 苏澜一怔,这是六殿下的声音吗?怎么这么疲累、沙哑? 周围的人纷纷起身,可苏澜仿佛被抽离了能量,站不起来,还是甘甜在旁边搀扶了一下,她才站了起来。 看到眼前这个人,苏澜不由一愣。只见他长高了,挺拔了,却也黑了廋了。不过,他穿着那身黑色和银色交错的铠甲,显得更加英俊威武,精神奕奕!是了,六殿下出京赈灾,一路上日夜兼程,风餐露宿,与天地斗,与贪官斗,与奸商斗,岂能不黑不瘦?万幸,他的精神还不错! 苏澜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怎么感觉,六殿下好像也松了一口气? 苏澜的脑海浮想联翩。恍惚中,她听到那个粗粝、低沉的嗓音不停地说着,供奉圣旨,供奉尚方宝剑,遥拜皇上,等等。她也在甘甜的提示下,一会儿叩头,一会儿起身。等她神思清明了些,发现大堂的条案上已经供奉了两件宝物,一件是皇上敕封六殿下赈灾钦差的圣旨,一件是尚方宝剑,可随时宰割贪官、奸商的项上人头!此外,条案上还供奉了香烛果品,已是烛光闪烁,香烟袅绕。 六殿下让人把条案后面的椅子搬到条案侧面,缓缓坐下,稳稳道:“杀三,进来吧!” “是!”一声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就见杀三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他把匣子往地上一放,跪地道:“末将听令!” “这匣子里面是什么?怎么来的?给大家讲一讲,看一看!”六殿下双手交握,十个手指发出嘎嘎的声响! “得令!”杀三站起身,“末将前天傍晚刚到南阳,就接到商贾举报,说桐柏山之九肠山口,有一个名叫天上来的小镇,里面有一个叫着镇所的地方,藏有很多从商贾那里抢劫的车马、粮食、草药、衣物,还说是奉邓州知府涂云大人和南阳县令贾庄大人的命令平价征收,或无偿征收的。末将不敢相信,在此国难之时,朝廷从未发布如此诏令,邓州知府和南阳县令竟敢下发如此手令,公然让自己的儿子抢劫商贾的救灾财物?” 有人“啊”了一声,委顿在地。自然是那一对贪官! “……可是,末将不得不信!我们不仅现场斩杀了镇所的镇长,还斩杀了逞凶抗命、企图谋反的知府公子涂银!这匣子里,装的就是这两个强盗的头颅!”说着,打开了匣子。 一股血腥之气迅速弥漫了整个大堂,有人开始恶心呕吐。 叶宓既高兴又害怕,也很恶心。三个查更是吐得满地都是腌臜。 涂云突然张牙舞爪地冲到匣子边,猛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涂银已经招认,南阳县令贾庄的儿子贾干也与之勾结,盘剥征收,抢劫商贾!他还招认,贾庒县令的县衙和城北庄园里藏有大量赃物!” “胡说!这是涂银栽赃陷害!他们在邓州府衙里才藏了私库!”贾庄和三个查异口同声地喊道。 涂云听了,先是一愣,突然像失心疯了似的,兜脸给了贾庄一巴掌:“构陷栽赃!” 三个查立刻扑上去,跟涂云打成一团。 大堂里一下子人声鼎沸,群情激奋。有难民加入战团,连涂云和贾庄、三个查一起打。 杀三也不制止,继续道:“当我们问涂银索要两个大人的所谓手令时,他居然吞下肚子!没奈何,在用尚方宝剑枭了涂银的脑袋后,自然开膛破肚,搜出这张手令。可惜,这是张马粪纸,已经成了一摊黄色的马粪……” 那张马粪纸手令正好盖住了涂银的脸! 涂云听说儿子不仅被枭了首,还被开膛破肚,当即如剜了心肝,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贾庄和三个查冲着涂银的人头唾了一口:“活该,敢攀诬我们!” 杀三邪魅地一笑:“启禀六殿下!之后我们按照涂银的告发,立刻到了城北贾家的庄园。这里的情况,我想请一个朋友来告诉大家!” “准!” 话音刚落,只见张凡带着几个人进来了!正是他从芜湖带来的人马。 苏澜毫不奇怪,张凡能够找到贾庄窝藏赃物的地方。这项任务还是她派的呢!不过,张凡跟杀三“混”到了一起还真是出人意表! 只见张凡上前跪下道:“禀告殿下,小的是灾民苏凡,家乡房屋倒塌,亲人伤亡,没奈何出来讨饭。近日经常听人说起,邓州知府和南阳县令的公子在几个山口名为征收、实则抢劫救灾米粮,转手倒卖,谋取暴利。还说城北贾家有个庄园藏有赃物,小的不信竟有此事,于是前去打探,果然是真!如今已经告到军爷这里,总算是人赃俱获了!”竟然是一口南阳方言! 贾庄和三个查都蒙了。城北的庄园被人赃俱获了? 大堂上的人都惊呆了,也气愤到极点。有个中年汉子哭骂道:“贪官污吏丧尽天良啊!我老父亲活生生饿死了!殿下,请你一定要请出尚方宝剑,斩了邓州知府和南阳县令,为我们报仇啊!” 大家情不自禁地吼道:“斩!斩!斩!” 六殿下道:“涂云,贾庄,看来,今日本殿不斩了你们,不能平息民愤啊!” 涂云跳了起来:“好啊,你为报私仇,罗织罪名,没有证据就杀了我儿!你便是皇子又如何,我要到金銮殿告你!” 六殿下的眼睛微不可查地闪现出杀意:“涂银被当场抓了个人赃俱获,你竟狡辩没有证据?” “我们的手令呢?你可有字据?”涂云完全是鱼死网破了。 “涂知府,你就这么笃定没有字据?这是什么?”苏澜从袖子里拿出那张从向驹的手上得来的“手令”:“很荣幸,我就能提供字据!瞧,还有你和贾庄大人的印章!” 杀一接过手令送给六殿下。 “你这是伪造的手令!”涂云砌词狡辩。 六殿下一笑:“伪造?告诉你吧,邓州通判刘田已经将你邓州知府府宅和庄园起出的赃物、高价买卖谋利的账本全部搜出,相关人员也全部捉拿了!” 涂云傻了。他没想到六殿下的手脚这么快!邓州通判刘田竟敢将他出卖! “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皇亲国戚!” “喔?本殿竟然不知,还有你这样的皇亲国戚!”他问道,“叶庚将军,冒充皇亲,抢劫商贾,发国难财,理当何罪?” 旁边有位军人应道:“杀无赦!”正是那个有着粗粝、低沉嗓音的军人。 听到“叶庚将军”几个字,叶宓猛地抬起头,仔细打量叶庚,脸上显出激动的神情。 贾庄和三个查突然觉得大事不好,赶紧问道:“我家公子呢?” 杀一笑道:“贾干抢劫财物,公然拒捕,已经被杀,可笑向驹,试图阻止车队,也被马踏如泥!明天就是他们的三日祭!不过,你们也要死了,就犯不着去祭奠他们了!” 老查氏忽然发出凄厉的嚎叫:“枉杀我们,我要到阎王殿去告你们!” “枉杀?”杀一的眉毛扭成铁疙瘩,“往难民的赈济米粮里面掺和砂石,抢夺为国赴难的军人孤儿寡母的车马粮食草药银两首饰的,不是你们几个该死的虔婆吗?不用你们喊冤,阎王定会打你们到十八层地狱,拔舌油煎!” 午时正刻,南阳县衙对面的戏台前,一声锣响,邓州知府涂云、南阳县令贾庄及其官眷三个查、掺和砂石的两个衙役等几颗人头落地。贾庄家的师爷、管家、殴打难民的几十个衙役全部被施以棒刑,每人五十杀威棒,赶出县衙,永不录用。其实,有一半的人也不用操心今后的吃饭问题,因为他们已经被活活打死! 血腥的场面令人大快人心,又惨不忍睹。不过,有一个土肥圆少年却从县衙冲出来,到戏台子前面嬉笑不已,还高兴地逢人就说:“我奶我娘我媳妇的头都掉了!” 苏澜后来听人说,这土肥圆傻瓜少年是贾家的第三代,一个近亲结婚产生的怪胎。 南阳百姓奔走相告,弹冠相庆,邓州知府涂云父子、南阳县令一家(除了土肥圆任事不知),还有掺和砂石的衙役人头落地!查抄的粮食、草药堆积如山! 当然,整个南阳也因为贪官污吏的人头落地打了一哆嗦!难民寻衅滋事、抢劫杀人的案件也消失无踪了!官员也兢兢业业,生怕惹怒了六殿下这个活阎王,谁不长心就是送死! 苏澜忙得很,因为叶宓央求她,带她去见那个名叫叶庚的将军。 他们见面后没说几句话就嚎啕痛哭。原来叶宓的父亲叶抟是叶庚的亲哥哥! 这又是大家族嫡庶争宠的戏码!叶抟父亲叶落是正四品中书舍人,掌管天子诏令,是皇帝近臣。他嫡妻早逝,宠妾扶正为继妻后,百般虐待嫡妻所生长子叶抟和次子叶庚。叶落懦弱、昏聩,不为两个儿子伸张正义,哥儿俩只好去投军,一个去了四川,一个进了御林军。可是,没想到哥哥剿匪罹难,留下寡妻和一儿一女。如今因地动,钟灵母子决定回南阳生活,也准备进京找寻公婆家亲人。毕竟叶来、叶宓可是叶家的长子嫡孙、嫡孙女! 任凭这叔侄痛哭,苏澜刚出门,又被言壁堵住了。 言壁喜笑颜开:“公子,这次告状我都没机会说一个字,就大获全胜了,真是扬眉吐气!不过,接下来怎么做,我还得请教公子!” 苏澜笑道:“回家后,你要协助你父亲,一方面肃清贾干、向驹的流毒。袁疤子的脑袋掉了,可是还有许泰那几个王八蛋,你们可请示杀一将军去抓捕!还有就是要尽量打通商路,让南阳以南的救灾货物方便进出!还有就是镇所里的东西,殿下一定有新的安排,你可稍等一、两日,听了殿下的训示再回家!” 言壁听说袁疤子的脑袋也掉了,既吃惊又高兴。这真是,鸡鸣两省镇一日换了天! 苏澜这边被叶宓和言壁缠着说话,那边六殿下杜诚在县衙的书房里毛焦火辣地踱来踱去:“杀一去看看,县主怎么还没来?我还等着她一起用午膳呢。不然,我直接去把她抢来好了!” 杀一抿嘴笑道:“殿下稍安勿躁,县主也有好多事情忙呢。” 杜诚气得抓起一本书向杀一扔去。恰好门开了,书掉进了苏澜的怀里。 杜诚赶紧上前,一把抓住苏澜的手,心痛地道:“澜儿,没有砸到你吧?” 苏澜凝望着六殿下,笑笑,摇摇头。 杀一做了个鬼脸,跑了,走时还没忘了关门。出来时,发现常乐和甘甜把他的岗位霸占了,他也不让,和常乐并肩站在一起。 门一关上,杜诚就一把将苏澜拥入怀中,紧紧地搂着不放:“你知道吗?知道你要来南阳,可把我急死了!总算熬到二殿下、三殿下都回去禁了足,我这才带着人马日赶夜赶,生怕你出事!刚才听杀一杀四说,你们一路凶险,尤其是遇到向驹和旷二流子,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还好还好,总算赶上了!咦,你怎么不说话?” “殿下,你把我,楼得,这么紧,没法,说话!”苏澜又害羞又着急。她虽然有三十岁的姐姐的心,但只有十二岁的身体啊! 杜诚可不管这些,仔细打量,满意地道:“长高了,漂亮了,正是我梦中的样子!”说罢,搂住苏澜:“可想死我了!”竟然带了哭音! 苏澜也很感动,也带着哭音道:“你黑了,廋了,可见这次赈灾,你辛苦了,遭罪了!” “我没事,你才辛苦了,遭罪了!”说着,情不自禁亲了一下苏澜的嘴唇。也许尝到了甜蜜的滋味,接下来,他滚烫的吻盖满了苏澜的脸蛋。 妈呀,那可是我两辈子的初吻啊!苏澜觉得脸红耳热,却也沉醉其中。 好半天,苏澜问道:“我在江夏听说,三皇子到了汝州。可是出了桐柏山,却突然看到了杀一,可把我乐坏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嗨!说起这些,不知是乐子还是痛!” 原来,大皇子杜耀因为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出了汴京没多久,居然丢失了赈灾之物,还死了人,皇上雷霆震怒,勒令即刻回京禁足。 杜诚道:“父皇的意思,从大到小,把我们几个不知道是骡子还是马的家伙都拉出来遛遛!结果……” 二皇子杜珈,是先皇后石丽所生嫡长子,这次赈灾,居然带着十多个美人。每到一地,都要地方进贡美女。结果,出门三天还只走到杞县,却已经搜罗了四十几位美女。皇上震怒道,既如此,那就回府里禁足玩女人吧。 三皇子杜慕还不错,一路赈灾,到了汝州。可是他赈灾之路只走了一半,但是请求奖赏官员,封官许愿的折子却雪片似的送回京,而最大的问题即难民问题始终没有解决,且京城都出现了南阳难民结伙抢劫杀人的案件!皇上骂他有野心没能力,也是回京禁足败火去了! “如今,一、二、三、四都被禁足了!”杜诚道,“永昌伯府和谨嫔很不老实,不仅污蔑大皇子名叫杜耀,实为大成毒药。又说四皇子杜臬品行高洁,应该被诸皇子做为圭臬、榜样!皇上怒斥他们不安分,必须继续禁足败火。” 苏澜痛快地笑了,又奇怪地问道:“那为什么五皇子没有出来?” 杜诚呵呵一乐:“再不出京我就接不到你啦,我都急死了,直接请钦天监监正郭堂算了一卦……” “说他母亲是异族有二心?”苏澜问道。 “那倒不是,是说他命中犯煞,不能往西南方向去。老五本来志在必得,听了郭堂批出如此命格,吓得退避三舍,忙着借未来老丈人的光,和一帮文人们诗酒歌赋,去博得好人缘去了!父皇为此非常寒心!再加上太后也保荐我……” 苏澜腹诽,六殿下还真是腹黑,权谋用得炉火纯青。不过她喜欢!试想,若是说五皇子是异族女子所生,他必然哭闹纠缠,耽误时间。可是命格之论一出,他自动放弃,真是高招! 苏澜忽然想,《三国演义》便是权谋迭出的智库啊!心里一动:“以后,我要为你专门写一本书,是讲述权谋机变的,可好?” “那当然好!不过就要辛苦你了!”说到书,杜诚忽然喜得没了皇子样:“哎呀,那个西游记啊,可把我给爱死了!再看看你之前画的那些话本,看见孙猴子拿着金箍棒翻筋斗,更是爱死个人了!” 他唠唠叨叨地道:“你的礼物怎么都那么好啊?望远镜也好,航海图也好,长刀短剑也好,应斯画的庄园也好,都不知道真实的庄园该多好!还有啊,你让张轩在醒园修温泉汤池,盖蔬菜大棚,那工具也好,哎呀,挖的冰窖也好;对了,小碗炖也好,尤其是小碗果冰,我母亲和妹妹爱得什么似的,让我一定要好好谢你!还有你给她们的那些礼物都好!还有,土豆、红薯、玉米尤其好!你的字写得越发好了。还有,那三本经书,琉璃佛像,如今都是国宝,供奉在皇家寺庙……不过,海军水师的船只费用卡在户部了,因为地动,不好……” 苏澜因为海军水师船只费用卡壳了有些焦虑,同时又无比诧异,这六殿下看了《西游记》,是不是中了唠叨唐僧的毒了? 恰好这时门响了,杀一端来了吃食。几个大馒头,一盆小鸡炖蘑菇,一盘炒油菜,几盘开胃小咸菜。 杜诚看了喜不自禁:“今天不错,还有鸡汤喝。来,我来给你舀一碗鸡汤!” 苏澜看他兴高采烈地给自己舀鸡汤,禁不住潸然泪下。这还是大成天潢贵胄六皇子吗?一盆小鸡炖蘑菇,就让他高兴成这样? “明天,不,今晚,我亲自给你做好吃的!”苏澜哽咽着道。 “好,好!咦,不好,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可不舍得!”说着,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苏澜。 苏澜感动得一塌糊涂。这眼神,多像她前世养的小狗多格啊!母亲车祸去世后,多格也无疾而终。从此,苏澜怕了,再也不养狗狗了! 可是,现在多格也重生了,此刻正望着她呢!苏澜的眼泪哗哗直流。 他们开始喝汤、吃馒头。杜诚依旧没有皇子样,浑然忘记食不言的律条:“你可知道,舒郡王世子妃回家后,弄了一个小黑屋,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乳娘给挖出来了……对了,你可记得那个跟苏怀、钟夏一起去求助永昌伯府,最后被留在京城等候苏庭消息的苏信吗?我临出京时,派人按照你说的地址去找,想把他带回南阳,结果听说他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说是在妓院里,与其他嫖客斗狠,被杀了……” 苏澜目眦尽裂:“这不可能!一来,他是乡村淳朴少年,没见过世面,听都没听过那种地方!二来,他身上没钱,不可能去那种地方!一定是被人谋杀,栽赃陷害!”她疑惑地道,“也许,他发现了苏庭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密也未可知!” 六殿下安慰道:“我也不信啊,已经派人在调查!对了,那个叫佘泉的,已经跟我的人碰面了,听说他有一张利嘴,生生搅黄了漕帮老大梁正的寿宴……” 说到永昌伯府,他狠厉地道,“我听应斯详细说了,陶敏和潘坤给你下套,弄了个靴子巷满仓地的赏赐方案,陷你于不义的诸多细节……” “哼,那还算好的!”苏澜说了回凤楼股份和秘方的事,还有香皂的事,还有潘坤企图侵占捐款的事,详尽又细致。 杜诚一时都听傻了,咬牙切齿道:“陶敏……” 苏澜赶紧道:“现在千万不要动……”说着又讲了陶玉怀孕,仇阳被褚望杀害的详细经过,“等,这是老爷子的生活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