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246、与弱智斗智(1/1)
司睿怆然道:“昨日县主早上刚走,吴迪夫人邓氏在吴家家主的陪同下,来靴子巷捐款六百两。当时七大家主恰巧聚齐。我们做好了登记。邓氏刚走,潘县令就来了,说,县衙商量后,决定拨款一百两白银,帮助污泥滩改造;还说,他个人捐款三十两,县丞陶敏大人捐款二十两。” 吴牧道:“我们都有点生气,县令大人和县丞捐款的事情,我们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个人私事;可县衙只给区区一百两,实在难看!” 司睿道:“我当时就问,是不是我们听错了,是一千两而不是一百两?谁知潘县令勃然大怒道,县衙就只有一百两!而且,你们必须将污泥滩改造的所有捐款,包括提前购买房屋和铺面的钱,全部交到县衙,交到他的手上!” 恽沧全身哆嗦道:“潘县令大骂我们,平民百姓竟敢骑在他的脖子上拉屎!百姓凌驾于官员之上,是要造反谋逆!还说,大成的律法针对的就是我们这些刁民!” 吴牧也气愤地道:“当时,我们就说,此事必须禀报县主您,可县令说,禀报县主又如何?自古就没有说,这么大的工程,钱款却任由百姓做主的道理!我们必须把钱交给他,出了事情,他再来找您……” “昨天已经逼了一整天,到晚间才走。”七大家主有些惴惴不安,“昨天晚间县主回来,我们怕您心情不好,就没敢说。” 苏澜冷冷一笑。暗想,这件事情必须与大家达成统一意见。她不畏惧潘坤,可是百姓,即便七大家主,也是慑于潘坤的淫威,不敢顶着干的。而且,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不把潘坤打痛,他三天两头都会来罗唣,势必要把捐款弄到手才肯罢休。于是道:“各位意下如何?” 七大家主面面相觑,不敢做声。好半天,年龄最大的恽沧嗫嚅道:“他毕竟是县令……” “你们都决定把钱交给潘坤吗?”苏澜拼命压住怒火。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大家赶紧否认道:“我们绝对不愿意将钱交给县令。可是,我们也很害怕,毕竟他是我们的县令大人!” 吴牧说道:“他还说,钱交给他就成,不要告诉您!还说,这是体恤县主,不让您辛苦;还说,您虽然是正二品县主,可那不过是诰封,并不是朝廷的官阶……而且您是什么庶出……” “喔嗬?”苏澜气笑了。这潘坤如果不是被陶敏洗脑,那就是被毛驴踢了脑袋,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常乐、甘甜、夏松、夏柏、覃龙、覃虎气得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就连山魈、水鬼和他们的人也都气得脸色铁青。 苏澜用眼睛示意他们镇定。打定了主意,她笑道:“既如此,我也从善如流,不能违逆大家的意见。那就请各位去把潘坤县令请来。当初,当着我的面,大家决定由百姓出面改造污泥滩。如今你们既然同意把钱交给他,由县衙出面进行污泥滩改造,那我当然也必须在场。” 七大家主都泪流满面:“县主!我们不愿意把钱交给县令啊!可是,他是官,我们是民,我们始终得在他的手下讨生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苏澜又有些同情他们。设身处地想一下,他们也是无奈又无辜! 苏澜道:“不碍事。赶紧把潘县令请来。就说,我同意把捐款和提前购买房屋、店铺的钱交给他。” 七大家主只好派了一个小伙子去了县衙。 大约半刻功夫,苏澜看到余婆婆家院门口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和两个婆子。这妇人身体微显富态,长得面如银盘,柳眉大眼,高鼻厚唇,那涵养和气度,一看就是官夫人。可她非常低调,头上只带了一根素银海棠花簪子,身上的衣服也很朴素,不过是很普通的一身浅蓝色薄绸衫裙。苏澜猜测,这妇人可能是吴迪校尉的夫人邓氏。不由得好感更加一层。 那妇人正待要进入院子,忽然外面响起一阵锣声,还有衙役的呼喝声。听这响动,应该是县令潘坤驾到。那妇人立刻闪避到一边。 苏澜嘲讽地一笑。潘坤好大的官威,吓谁呢? 她再次用眼神扫了躁动的常乐、甘甜等人一眼,安抚住他们。 来者果然是潘坤,而且是一个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潘坤!即便右手手掌受伤,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得意轻狂。 自从应斯上差走后,潘坤一直在考虑两件事情:污泥滩改造,县衙得出多少钱?作为一县之令,他应该捐款多少? 思来想去,最后他决定,县衙少说应该拿出八百或者一千两,少了的话说不过去。自己这个县令的捐款也不能低于一百两,但是多了也不恰当,与应斯上差二百两相比,多了岂不是打脸上差?一百两刚好! 为慎重考虑,前日送走应斯上差后,晚上他去八排湾见了陶敏。 听了他一席话,陶敏一句话顶了回来:“潘县令这是打算为那个庶出奸生女脸上贴金吗?永昌伯府说的掣肘二字,您打算怎么做?” 潘坤一愣又一惊,赶紧道:“请教陶大人!” 陶敏身为县丞,可是他却领了县令潘坤的这句“大人”,一点也不觉得犯上违逆,毕竟他曾经是殿州的知府!他阴恻恻笑道:“听说捐款超过了十万两!难道潘县令您就不动心?您可是县令大人,这捐款理所应当该由您掌管,怎么能够任由几个平民百姓骑在您的脖子上拉屎?!百姓凌驾于官员之上,简直是要造反谋逆!” 陶敏顿时醍醐灌顶,觉得陶敏所说是至理名言!但是他又有些忌惮苏澜,于是忐忑地道:“可是,县主她……” “什么县主?一个小小庶出奸生女而已!朝廷封诰,虚名而已,只配在家相夫教子,抵得上你堂堂七品县令?” 潘坤顿时大定。是啊,就算苏澜掌握了自己和夫人的把柄,那又如何?得了封诰,看似威风,可是毕竟一介女流,不能跻身朝堂,和县令较劲,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当下俩人商议,待十万两捐款拿到手后,首先给永昌伯府二万两,弥补一下他们因穆畑失踪犯下的过失之罪;另外他们俩再各拿一万两。百姓的捐款,不拿白不拿! 至于说到县衙拨款,象征性地出个一百两尽够了。潘坤是县令,捐个三十两意思一下,陶敏也捐个二十两。不然,有些对不住那即将到手的一万两! 回到家里,黄氏听说他要捐款三十两,又惊又恨地道:“县令还用得着捐款?县令不应该把捐款掌在自己手中吗?”潘坤不禁失笑,怎么陶敏跟自己的夫人是英雄所见完全相同啊?!想到即将到手的万两白银,手掌也不痛了。 两人的话给潘坤撑了腰。所以,昨天听说一大早苏澜回府城了,他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立刻赶到靴子巷,将在场的七大家主恫吓一番,逼着他们即刻交出捐款!可惜,直到晚间,七大家主最后的底线——必须经过县主同意——他始终没能突破! 今日一大早,他很想故技重施,再去恫吓一番,可说到底,还是有点害怕县主,毕竟她手里可是有自己的生死把柄! 正在冥思苦想,怎么能够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吓住苏澜这个小女娃娃时,忽然七大家派人来说,县主同意将捐款和提前购买房屋和铺面的钱款转交给身为县令的他时,当即乐得哈哈大笑,全身骨头顿时只有三两重,飘了! 黄氏自打知道这件事情后,这几日心心念念的就是十万两捐款的事情,恨不得全部据为己有,早就派了一个心腹婆子盯在前面府衙了,可谓一动一静了若指掌。听到婆子来报,黄氏立刻飞奔到了前衙,对潘坤道:“她一个庶出奸生女,即便是正二品县主又如何?还不得乖乖给老爷您俯首称臣……” “胡说八道,什么俯首称臣?你想害死全家人吗?”潘坤怒道。 让别人俯首称臣,那就是说,自己要为君了?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可不就是要害死全家人么? 黄氏心虚,赶紧道:“我是话赶话,老爷莫怪!可是,老爷还不趁此机会,摆出威风,彻底吓死那狗娘养的小庶女?今日不吓死她,今后,这堆福县主日夜杵在那里,你还能随心所欲地当这堆福县令么?” 黄氏的话虽然尖刻,但是也不无道理,不趁此机会踩死苏澜,以后堆福人恐怕只知道堆福县主苏澜,不知道他这个堆福县令潘坤了! 于是,潘坤排开了县令出行的仪仗,威势煊赫地往污泥滩而来。 潘坤小人作祟,岂能逃过苏澜的眼睛?只觉得这人智商堪忧!真不知道当年他是如何中了进士,又是怎么在翰林院混了十几年?莫非他是作弊中了进士,抑或翰林院就是培养尸位素餐、酒囊饭袋之辈么?苏澜也很无奈,居然得跟这种弱智去斗智,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望着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嘴脸,苏澜万难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潘坤真是不负众望地愚蠢,开口就说:“怎么,县主答应将捐款和提前购买房屋、店铺的所有钱款全部交到我的手上?”一副贪婪无耻、见钱眼开的模样。 “钱款是否交给潘县令,与县主我又有什么关系?”苏澜恶心至极,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微微一笑道,“反正,我的捐款、应斯上差的捐款、全园吉迪老爷子的捐款,包括我提前购买堆福学堂和堆福医馆的钱款,总共是六万零二百两!在全部钱款交给潘县令之前,我是会全部收回来的!” 仿佛被焦雷劈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苏澜! 潘坤的心忽然像是被摘掉了似的,痛彻心扉,又惊慌不已、语无伦次:“什么,你……你竟然要……拿回捐款?” “是啊,那捐款还是皇上对我种植出了高产农作物土豆、红薯、玉米的奖赏,还有我今年的县主俸禄!怎么,皇上给我的奖赏和俸禄,潘县令还想截留、侵占不成?”苏澜惊讶道,“再说应斯上差的捐款,和我从吉迪老爷子那里化缘来的捐款,那可都是他们全权委托给我了!难道我们自己捐赠的钱,我们不能拿回来,你却可以截留、侵占么?” 皇上给县主的奖赏和俸禄,潘坤县令居然丧心病狂地企图截留、侵占,这个罪名可以让潘坤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可是,哪有捐出去的钱,又要收回的道理?”潘坤一脑子浆糊,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上去还像是理由的理由。 “我也不想啊!可是,县令大人可以朝令夕改,那我也就可以照葫芦画瓢。你能拿走捐款,我也可以收回捐款,不是吗?”苏澜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说了,你们都要把鱼儿交给猫来掌管了,我的鱼儿我能不尽快收回来吗?”苏澜眨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潘坤傻了眼,呆愣愣地望着苏澜。 苏澜却笑道:“各位家主,请你们海涵,实在是,人在江湖,要未雨绸缪!所以,还是请司睿家主和吴牧,你们在把钱款交给县令大人之前,拜托把我的钱一文不少地退还给我!我想,凭着之前我们的情谊,各位不会为难、欺负我这个没娘的小女娃吧?”说着,苏澜眼泪炸开了花。 家主们先是呆若木鸡,现在跪倒一片,嚎啕大哭:“县主,我们绝对不会为难县主,更不敢欺负县主!可是,您退出了的话,这污泥滩改造还怎么弄啊?” “那就与我无干了,请各位家主去问潘坤县令好了。”苏澜微笑道,“对了,我也有件事情想问问潘县令,这污泥滩改造,您打算多长时间可以完工?一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那皇上钦赐的县主府邸可不能等十年、二十年的!我看,我的县主府邸还是趁早改了地址吧!潘大人,您之前提出的,把靴子巷作为县主府邸的提议很不错,靴子巷还真是风水宝地,潘大人,看来还要劳烦您,把靴子巷都给我拆掉好了。我今年年前必须要搬进靴子巷的县主府邸!” 苏澜的话音未落,司、田、恽三大家所有人都咬牙切齿地盯着潘坤。原来,企图毁掉靴子巷这个风水宝地的,竟然不是县主而是县令! “还有,潘县令您的满仓地刘、吴、董、蓝四家一共拿出二百亩上等良田给我,作为县主的封地的提议也很好!也是啊,傻子才不喜欢上等良田,却去要柴山荒地!” 这回,刘、吴、董、蓝四大家众人也用眼光当刀,刺向潘坤。县主说的靴子巷和满仓地提案,原来竟然都是潘坤的鬼主意! 而且,现在还在兴风作浪,竟然把黑手伸向堆福百姓的捐款!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淬了剧毒的快刀利剑,将潘坤一遍一遍地凌迟! “各位家主,我捐的六百两,也要收回!”一位女子突然道,“正如县主所说,我也不能把我家爷们在漠北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赚回来的生死钱,送给馋猫来掌管!” 苏澜抬头一看,只见先前那位避让的蓝衣衫裙的妇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她果然就是漠北卫兵校尉吴迪的夫人邓氏。 只见邓氏走到吴家家主吴松的跟前,福了一礼道:“伯父,我是小辈,本不该多言。可是,身为吴家后辈,我也每每是拿着我家爷们拼着性命挣回来的钱交给家主,买田置地,修祠堂,办家学,就是为着吴家子嗣能够出息上进,光宗耀祖!可我们不能,也不会把挣命得来的钱交给别人去贪污、侵占!所以,伯父,以我们全族名义捐赠的二千两,里面有我们家一份,我有权要求您马上收回来!还有,您个人捐款,或是提前购买房屋、商铺的钱,我也善意地提醒伯父,您最好也收回来!” 吴松点点头道:“迪儿媳妇,你是个有见识的好孩子!伯父岂能不知道你们夫妻的好,你们的难!你放心,伯父捐款,参与改造污泥滩,一来为了我们家族繁盛,二来也是相信县主的为人!既然县主退出,我自然也会跟着县主同进退!你放心!”说罢,他转身道,“各位家主,请把我们吴家的钱,包括迪儿媳妇捐的钱,都退还给我们!劳烦了!” 一石激起千重浪,大家纷纷疾呼:“退钱,我们司家要求退钱!” “还有我们董家……” “我们田家也要退钱……” 潘坤傻了眼,丢了魂。别说十万两,就是一文钱也捞不着了!他嘴唇哆嗦着道:“难道你们不相信官府吗?” “我劝潘县令不要把自己等同于官府。官府常在,潘县令不常在!”苏澜很是感谢邓氏和吴松的及时补刀,镇定自若地道,“还是我问的那句话,您打算几年完成污泥滩改造?十年,还是二十年?”苏澜笑道,“潘县令不知能在堆福呆上几年?若是您到期带着捐款一走了之,我们堆福百姓找谁哭去?” 潘坤早就傻了眼,呆呆地望着苏澜。 “对了,应斯大人十七日离开殿州,到达京城也就在下个月月底。我这会儿就亲自去京城走一趟,等应斯大人给皇上交了旨意后,我再到皇上面前痛哭一场,要求更改我县主的污泥滩凤凰台和架子丘的赏赐方案,改成靴子巷和满仓地的赏赐方案!我想,既是县令的提议,皇上一定会同情我受了委屈,答应我的要求!” 众人都听魔怔了,哪能说出半个不字!潘坤不仁,就不许县主不义?天下也没这个道理啊!可是靴子巷和满仓地没了,那就是摘了他们的心肝肉啊!当即,求县主的,求县令的,一片哀嚎! 苏澜忽然想起什么,道:“皇上念我种植高产土豆、红薯、玉米有功,将殿州扩大种植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我。虽然我是堆福县主,可我也不能在堆福推广种植!别人打了我的左脸,难道我还要把右脸送上去给他打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焦虑。因为他们都寄希望于今年秋冬能够种上一茬高产粮食土豆。若是这样,岂不是鸡飞蛋打? 潘坤更是傻了眼。身为堆福县主的苏澜,不容许堆福百姓种植土豆?这等蹊跷事,任谁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么堆福县令欺负堆福县主,居然觊觎皇上给县主的赏赐的龌蹉事必将大白于天下!他潘坤肯定万死莫辞!再说,他潘坤还指望通过种植高产土豆,捞一番政绩呢! 苏澜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惹不起,我躲得起!干脆上书皇上,堆福县令不地道,觊觎皇上给我的赏赐,我恳请皇上,将我的封地改到春明好了!堆福县主也好,春明县主也罢,就是一个叫法,有什么干系?皇上定会同意,不会为难我的!” 众人听了如五雷轰顶!皇上钦赐的堆福县主竟然被堆福县令逼得落荒而逃?不说县令性命难保,便是堆福,也会落下一个“堆福县里无好人”的恶名声!一时间,众人纷纷下跪,高呼:“万万不可啊,县主!” 苏澜忽然从袖中拿出圣旨道:“届时,我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分说分说!皇上褒奖我,年少高洁,仁心慧质,丰功伟绩,光耀古今、造福一方,教化万民,特敕封为正二品堆福县主,准于堆福县城建造县主府邸,一如规制,年俸八百两,在殿州税赋中抵扣。另奖励黄金五百两,赐堆福良田两顷,人户十户,产出自得,免钱粮赋税徭役兵役……皇上如此看中小女,可惜我是庶子所生,年幼失母,终究是为堆福县令不容,我自请皇上收回皇命!放心,潘县令是进士出身、翰林学士,皇上宠臣,即便把十万两捐款全部侵占了,皇上又能拿你如何?” “噗通”一声,潘坤已经跪倒在地,抖若筛糠,撕心裂肺、哭天抢地地道:“县主救我……” 苏澜看看大家,长叹一口气道,“潘县令,应该是您救我!终究是我太过仁慈。哎,还是听潘县令的吧,听人劝,得一半!我要靴子巷和满仓地!”她看看白现道:“劳烦白书吏,重新起草文书……” 七大家早就跪在当地,泪流满面,却不敢做一语。是他们伤了县主的心!所以,他们也不能指责县主改变心意! 都是县令惹得祸!所有人都同仇敌忾,死死地盯着潘坤,恨不得扑上去生吞了他! 就在这时,余婆婆猛地扑到苏澜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县主啊,可不能断了我的希望啊!我已经是望七十的人了,我不能等,我也等不起啊!” 苏澜示意甘甜扶起余婆婆,长叹一声道:“余婆婆,让你老人家寒心了,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虽然让您的夫君和儿子的尸骨重见天日的诺言我兑现不了,可是,给您和钟大婶、墩儿弄一个铺面,售卖堆福特产余婆婆鱼丸汤的承诺,我还是能够办到的!我在府城有个小碗炖铺面,我真心实意地邀请您老去我的小碗炖,继续卖您的余婆婆鱼丸汤!” 余婆婆被甘甜扶了起来,眼含泪花,摇着头道:“县主,我不怪您,只怪我命薄如纸!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却又……既然不能让我夫君和儿子重见天日,那我就去寻找他们,一家子在污泥滩里团圆!” 说罢,一扭身,拔腿就要往外跑。甘甜眼疾手快,死死地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