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折相思与君绝(1/1)
“丫头,不可目无尊长,放开。” 无情偏过头去,他不想看晏清这双充满审视的,琥珀色双眸。 “宗主!” 无情也没见过这样的晏清,往日里无论何时晏清说话语气都是淡淡的,泰然自若。 “丫头,你……” “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无情不语,晏清心中怒意更盛。 “好,那您可别怪弟子无礼了!” 晏清召出黑金令牌,一阵金光过后,两猫凭空消失在原地。 “大人!” 烛龙和句芒焦急万分。 晏清今日太反常了,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 —— 晏清直接将无情拉到了山上,那座孤坟旁。 无情眼中惊惶,眼神闪躲,再无一丝仪态威严,拼命地摇头。 晏清不理,扯住无情的袍子就将他按到那石碑前,任由无情跌坐在地上。 “怎么,你在逃避什么?!” “他死了,你看到了没有?!你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不……不……不是的……” “你的字,你不认得了吗?!” 晏清敲着石碑上那“挚爱陆吾之墓”六个字,紧紧盯着无情。 无情疯狂摇着头,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将陆吾的酒葫芦和断罪斩邪收纳起来,又欺骗自己是另外藏起来不想自己找到。 那一日过后,无情当真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 哪怕清明,他也不来。 还是晏清和烛龙、句芒、刑天来给陆吾烧了些纸钱,好比让陆吾在地下当过穷鬼。 无情情绪太过激动,一口血吐了出来,无情缓缓靠着石碑滑坐在旁。 “往事不可追,弟子会在这里,等待宗主的答复。” ———— —— 另一边,星罗班彻夜难眠。 白糖翻来覆去,总是想到今日那只老猫的话。 思绪渐渐飘远…… ———— —— 初入怀瑾城时,他们四处打听判宗的情况,期间便遇到了一只老猫。 他留着一大把花白的胡子,推着一个小车,车上是各种各样的小物件,件件极为精巧。 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头上的簪子。 是一个木雕的玉兰花簪子,歪歪扭扭地插在有些乱蓬蓬的头发上。 白糖来到老者面前,突然发现了一个绿油油的小球,感觉很眼熟,忍不住拿了起来。 老者抬头,瞥见白糖手中的东西,用苍老的声音笑着道: “哈哈哈,小娃子,这是英雄胆。” “英雄胆?干什么用的?” 老者笑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武崧, “看那个小伙子,他头上戴的就是。” 白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么眼熟呢,原来是武崧头上戴着呢。 想了想,白糖买下了这个“英雄胆”,悄悄揣进怀里。 “臭屁精!臭屁精!” 武崧听着每只猫都是千篇一律地感谢和赞颂无情,正心烦之际就听到了让他更烦的声音。 “你这丸子想干嘛?” 武崧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看到这个有些与众不同的老者,也是一愣。 小青和海漂,大飞,明月也都走了过来,聚集在一摊旁。 “你们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武崧问。 “没有,无一不是对无情的感激。”明月道。 “俺发现判宗的百姓都不知道混沌侵袭这件事。”大飞面上满是困惑。 “没错没错,他们说日子一直都过得不错。”小青附和道。 “丸子,你呢?” “这丸子就知道胡闹,多大的猫了!” “没有啊,我正准备问问呢。” 老者听着不远处几猫叽叽喳喳的谈话,呵呵地笑了起来。 几猫回头,老者依旧笑着。 “你们几个小娃子是外乡来的呀?” 白糖一喜,连忙接话: “对呀,老爷爷,您能跟我们讲讲判宗吗?” 老者来了兴趣,连忙放下手中的刻刀和木头,招呼几猫过来。 许是很久没有猫陪他说话了,老者很是孤独,现在看到一群可以听他讲故事的猫,高兴的不得了。 “你们想听什么?老头子我什么都知道。” 几猫皆是一喜,唯有武崧不置可否。 “老人家,要不您就讲讲现在的宗主无情吧!”大飞道。 “哎呦,这可有的说了!” 老者话音一转,神秘兮兮地说: “不过,在讲这宗主无情之前,不得不说判宗的一代传奇人物啊!” “是谁?”小青好奇问。 “判宗的上一任宗主,陆吾!” “陆吾?!” 原本都不是非常感兴趣的几猫听到这个名字都是提起了莫大的兴趣。 对这个过去成谜的陆吾,他们很是好奇。 “说起这陆吾啊,你们肯定知道,判宗三大判官都有自己专属的名字和传承,却不知道,最初啊,判宗是有四大判官的。分别是:烛龙,句芒,刑天,陆吾!” “你们是不知道,过去的判宗,太污浊了,冤假错案比比皆是,上哪有公平公正可言啊!谁要是得罪了那些大家族小家族的,吃不了兜着走啊!” 几猫心中再也没了义愤填膺,有的只是哀叹和感慨。 “后来呢,现在这个陆判官的父亲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猫,尸骨全无还背负满身骂名。” “他的儿子陆吾呢就通过考试正式成为判宗弟子,经过自己的打拼,坐上了判官之位。他年轻的时候可谓是正直刚烈,天不怕地不怕啊!” “他敢谏言,敢当堂怒骂其他判官,敢为冤假错案明不平,是难得的好判官啊!” “好样的!”武崧不由得喊出了声。 “后来呢?”白糖不由得追问。 “后来,他渐渐传出一个绰号,叫——冷面官判!” 几猫都沉默了。 陆吾那只猫洒脱又肆意,还有一点不靠谱,做事又跳脱,怎么也和冷酷搭不上边吧? “再后来,陆吾成了宗主,大伙儿以为他会为那么冤枉的猫翻案,可是他没有,直到我们觉得曾经那个陆判官已经快要消失的时候,他突然开始毫无顾忌地翻开旧案,一桩桩一件件案子,仔仔细细地审查,那些日子,多少的冤魂得以沉冤昭雪啊!可是,唉——” 老者重重地长叹一声,搞得几猫不明所以。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夜,冲天的大火几乎将半个判宗城燃尽,火光亮如白昼啊!” “那些猫视陆判官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陆判官不知怎么被他们抓住了把柄,逼着他让出宗主之位,又逼得他一夜之间,成了判宗猫猫谈之色变的禁忌。” “为什么?” “他手持一柄斩邪,大开杀戒,许多贪官都遭了殃,真是给我们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啊!” “那……他呢?” “他死了,被新上任的宗主无情,他的徒弟,亲手正法!” “啊……” “弑师?!这无情……” “对啊,当时全城的猫都觉得他深恩负尽,不是个东西啊!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能杀,当真是冷血无情!” “这个无情宗主上任后,反对他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失,但他都不在乎,直到多年后,他以雷霆手段肃清判宗,把贪官污吏全部杀尽,也彻底让判宗变得清明一片啊!” “那你们知不知道当时你们的宗主投靠了黯?”小青问道。 “知道啊,但如果你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你们会希望打仗吗?” “……” “所以啊,正是因为判宗没有受到战争的侵扰才能有今日的盛景啊!” “可,陆吾不是还活着吗?”白糖很是不解。 “是啊,当陆判官手持断罪、斩邪两把神武再次出现的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所有曾经犯错的猫都得到了应有的惩戒,所有的冤案都得以翻案! 断罪一刀,断世间不公,明辨是非;斩邪一刀,斩世间罪恶,予以惩处,这才是那个陆判官呐!”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当年是无情宗主和陆判官演的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啊!” “无情宗主为陆判官正名,恢复他四大判官之职。” 讲完这些故事,虽然对判宗混沌尽散这件事的调查毫无帮助,但几猫心中的震撼和敬畏却油然而生了。 走之前,白糖看着老者头上的玉兰簪子,还是忍不住好奇,看向了老者: “老爷爷,您头上插的这个簪子真好看。” 老者听到这话,笑的很开心,浑浊的眼中溢出泪来。 “我老伴啊,去年冬天走了。” “啊……对不起,触到您的伤心事了。”小青连忙走过来道歉。 “没事,本来呢,我留着短发,可我那老伴很想看看我长发的样子,我就一直留着。去年冬天,她生了恶疾,最后的日子里每天就在这里雕这簪子,最后也没雕完。现在啊,我的头发能插起来了,却没有猫为我束发咯!” 老者话语中满是遗憾。 是啊,遗憾永远无法弥补,所以,才要珍惜当下啊。 ———— —— 再回神时,就听见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星罗班,你们睡了吗?” “出事了!” 是烛龙和句芒。 本来就没什么睡意的几猫闻言纷纷爬了起来,武崧上前打开了房门。 屋外的烛龙和句芒面上焦急万分,见到星罗班,烛龙上前,语无伦次地说道: “大人被晏清带走了,要……要出事!” “啊?!为什么?”星罗班异口同声。 “你们觉得晏清会谋杀无情?”白糖没由头的来了一句。 “不是,怎么说呢……额……” 句芒一把推开烛龙, “你说的什么呀!是这样……” 句芒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几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哎呀,你们到底听懂没呀?” “懂是懂了,但我们能帮你们什么呢?”白糖反问。 “晏清无法通感,说话不知轻重,大人已经受不得刺激了!不然他的身体会垮的!” 明月蹙了蹙眉,随后开了口: “所以,你希望我们去……开导无情,亦或是,劝架?” “对对对!”“大人就拜托你们了!” 像是生怕几猫反悔似的,烛龙和句芒连忙拉着几猫出了院子。 “等等,你们两个倒是说说无情和晏清在哪儿啊!” “我们也不知道啊!” “……” 正当几猫风中凌乱之际,就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们真想去?” “鬼呀!” 小青死死拽住海漂的衣袖,朝转角处偷偷瞄。 “哈哈哈——” 冷青蝉从一丛蔷薇后走了出来,摊了摊手,随后指了指远处的那座高山。 “就在那座高山上,随我来。” 说完,冷青蝉便一个跳跃翻过院墙,星罗班紧跟其后。 “喂!宗宫内禁止翻墙!” “晚了!” ———— —— 行出宗宫看着依旧遥远的高山,几猫很是迟疑。 等他们到,估计吵架也吵完了吧? “看,她手中的是,络髯!” “猜对了,师姐给的这东西可有意思了。” 冷青蝉向内注入韵力,一阵光亮过后,再睁眼,街道已变作了草地。 “看那里!” 大飞指着不远处。 夜幕之下,依旧是满天繁星,虫儿在低低的青草中低吟,哼着永恒不变的旋律,亦如当年。 山坡上的孤树下,只能看到两道身影。 一只猫站着,另一只靠在石碑上。 他们并没有预想中的争吵,也或许是交谈声太小了,被风吹散了。 他们谁也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里……” “看到那座孤山坟,无名碑了吗?那就是陆吾的归处。” “啊……” 树下的两猫静默着,感受着仍有些寒凉的夜。 “他们来了。” “……” “我很想卸下宗主之位,但我……还……咳咳……不想这么早害了你。” “现在,浮生一梦,可醒了?” 无情伸手拭去嘴角的血,又用衣袖轻轻擦了擦溅到石碑上的斑驳血迹,苦笑着, “……醒了。” ———— —— “咳咳……咳咳……” 无情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压下咳意,看向下方的星罗班几猫。 “晏清应当也向你们阐释了我判宗的诉求。” “不错。” “星罗班,能否做到?” 无情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几猫心中的敬畏之心更大了。 “没错,无情宗主为了猫土隐忍多年,为大我舍弃小我,实乃真英雄!我们佩服!” 武崧抱拳: “我们星罗班会尽最大的努力,还请无情宗主相信我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