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拿着柴刀的少年(1/1)
势不难找,看清自己的内心,心境可转化为势。 很多非武者都能找到自己的势。 为何叶无双没有寻找自己的势?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想找…… 叶无双少女时期偶然吃了枚神奇的果实,使凡人的她增加了千年寿元。 武者拼命修炼到大宗师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寿元。 修炼天地灵气的,随着境界提升,寿元也会提升。 和修炼天地灵气的修行者不同,先天武者与宗师武者,寿元与凡人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能活到一百多岁的也是屈指可数。 所以武者无不渴望尽早尽快的修炼到大宗师。 因为修炼到大宗师,武者的寿元就可以随着实力增强而不断增加了。 叶无双有千年寿元,根本不着急修炼到大宗师境界,她刻意不去领悟武者的势和意,只在先天境界磨练己身,如此必要时,她便可以实现突破。 基础越强,成就越高。 叶无双以先天之境,便有堪比大宗师的实力,若有朝一日,她突破至大宗师境界,其强悍可想而知。 只可惜她的办法不适合别的武者,别的武者可没有千年寿元。 若不能活着修炼到大宗师,基础再强也是毫无意义了。 叶丰怀疑叶无双的境界,也怀疑她关于基础的理论,因为这与他曾经的听闻有很大的区别。 ——这也难怪,北域和鹤鸣关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正如玉初所言:在什么地方,自然要说什么样的话。 在蒙学跟一帮孩子讲天地大道,毫无意义。 在北域那个偏远之地,资源匮乏,能够修炼到宗师都很难了,你还要求人家扎实基础,这就有点难为人了。 叶丰也是有优点的,而他最大的优点便是听人劝。 所以当叶无双指出他心性有问题,而他又不服气的时候,便很听劝的打算去验证一下到底谁对谁错。 “问心碑怎么用?”叶丰毫不犹豫的询问。 问心碑的用法非常简单,进入那个亭子,对着碑上的“问心”二字盘腿而坐,放空自己的内心,问心碑便会带他去看清他的内心世界。 叶丰很听话的走到问心碑前,盘腿坐在石碑正面,很快他便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沉浸在内心的世界之中。 “这小子什么来历?”问心忽然出现在叶无双身后,问道。 叶无双摇摇头道:“不清楚,是院长尊敬的一位前辈的女婿。” 问心淡笑道:“感情果然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这小子相貌平平、资质平平、心性也是平平,不知他有什么好的,院长尊敬的前辈的女儿,想来也是不凡,竟然能看上他,也是奇怪。” 叶无双笑道:“也许平平正是他的优点也说不定。” 问心问道:“你说他会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多久?” 叶无双微微皱眉,道:“他的心性资质很差,我看至少得五天。” 问心摇摇头道:“我看得十天。” “打赌?”叶无双来了兴致。 问心笑道:“十斤鹤鸣关秘酿美酒?” “成交!”叶无双自信笑道,“问心师姐,这次你恐怕要看走眼了,这小子虽然资质不佳,但心性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呢。” 问心却只微微一笑,显然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不过叶丰向来很擅长打破别人的信心,叶无双和问心的信心很快就被叶丰给粉碎成了渣渣。 叶丰五天以内就完成了问心碑的测试——吗? 当然不是。 他在问心碑前,一坐就坐了三十多天!整整三十多天啊! 第十五天的时候问心就有点崩溃了,恨不得立刻打断叶丰。 “我得到问心碑已有近百年,百年间,很多人借问心碑问心,资质最差的也只十天就问了清楚,这小子居然问了半个月!我受不了了!这样的资质还修炼个什么劲儿?干脆给他扔掉算了。” 叶无双又何尝不想把叶丰给扔掉? 但碍于院长命令,她也十分无奈。 “问心师姐,你先看他几天吧,我得回去了,这小子资质差的超乎我的想象,想要让他变强,还得为他找合适的修炼功法。” 叶无双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问心起初还有看看叶丰的心情,但五天之后她就无视叶丰了。 二十天还没有苏醒,这人的心性基本上废了,便是苏醒也没有培养的价值了,看着他,纯属浪费时间。 问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当叶丰不存在了——话说身为凡人,二十多天不吃不喝,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叶丰来之前是吃过辟谷丹,但辟谷丹有效时间也只有十天而已啊! 十多天不吃不喝,就算打坐入定将消耗降到了最低,只怕也受不了的。 “等无双来了,给他收尸就好。那么多天不回来,我倒要看看无双那丫头该怎么跟院长解释。” 问心察觉叶丰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已经有将死趋势,更加懒得管他了。 其实叶丰的心性没有那么差,他沉浸在问心碑之中,经历了三重考验。 最简单的一重考验,是让他在莫仙子和子初之间做出选择。 叶丰原本以为他早已忘记了莫仙子,那份感情早已淡化,可当莫仙子楚楚可怜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是瞬间沦陷了。 他和莫仙子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然后子初出现了。 在莫仙子和子初之间,叶丰选择了子初——他很清楚自己对莫仙子的感情要远远胜过子初,但他还是选择了子初。 或者说,在感情和责任之间,叶丰选择了责任。 没有对错,没有评定,只要做出选择,考验便算结束。 第二重考验就简单了,叶丰又回到了军中,又看到了张天元、祝云、老李哥等等熟悉的面孔。 他们一起守城,一起战斗,一起与敌人厮杀,一起屠了叶家村…… 当他看到熟悉的面孔狰狞的向叶家村的村民挥刀时,叶丰崩溃了。 没有愤怒,没有仇恨,没有杀意,只有崩溃。 崩溃后是无尽的虚无,代表叶丰空洞的内心,他在内心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满面仇恨、杀意凛然的自己。 叶丰与另一个自己打了起来,对方的杀意之势很强,强大到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很快,叶丰便被一刀刺穿胸膛。 无尽的仇恨和杀意涌入他的体内,他感到寒冷,同时也感到了——恐惧。 没错,向来以杀意为势的叶丰,竟然为自身的杀意感到恐惧。 或者说他恐惧的不是那杀意,而是杀意背后无尽的黑暗仇恨。 叶丰的身体和意识被固定在虚无之中,他只能默默忍受仇恨和杀意对于精神和肉身的侵袭。 杀意在他的体内肆虐,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痛苦,这份痛苦折磨了他不知道多少年——在叶丰的感觉中,就是按年计算的。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画面一转,问心碑给出了第三重考验。 叶丰又来到了蛇不过,面对蛇不过那些被邪气侵染的妖兽,叶丰丝毫没有手软,他把叶家村被屠的仇恨悉数发泄在蛇不过的妖邪身上。 很快遍地都是妖兽的尸体,很快鬼火现身。 鬼火在他面前扭曲着,竟化作魁哥的模样。 魁哥是叶丰尊敬的人,甚至可以说有点敬畏,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叶丰很少敬畏别人,他清楚、子初也清楚,之所以会对魁哥产生那种敬畏感,是因为他认识魁哥的时候,正处于自己实力和内心都最弱的时候。 就像童年时代留下的阴影或有可能伴随终生,实力不强的时候留下的强悍印象也很难随着实力变强而抹去。 鬼火化作的魁玄甲伸手召唤一把长刀,天威发动,气势惊人。 叶丰内心的仇恨和杀意瞬间消散,对魁哥的敬畏占据全身心,那一刻他的内心竟充满了恐惧。 鬼火魁玄甲一刀斩出,仿佛撕裂了空间一般。 叶丰慌忙举刀抵挡,却被强大的刀势逼的飞出了百丈之远。 画面一闪,已然从蛇不过来到了荒原。 看着追上来的鬼火魁玄甲,叶丰内心的恐惧攀升到了极致,当这份恐惧达到巅峰的时候,叶丰愤怒了。 无尽的恐惧化作战意,叶丰也毫不犹豫的举起长刀,使出“天威”。 鬼火魁玄甲的威压越来越强,叶丰越发恐惧,越发愤怒,战意越发高涨。 可惜,内心深处的恐惧早已让叶丰认定了失败的结局。 他自己都认定失败了,又怎么会取胜呢? 叶丰被鬼火魁玄甲“斩杀”了。 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叶丰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那一瞬间,他短暂一生所经历所有画面皆历历在目。 倒下只是瞬间,但在叶丰的感觉中,却仿佛经历了数十年。 当他倒下的时候,画面再转,他又一次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中。 空间中除了他,还有三个他。 一个充满仇恨和杀意,一个心怀恐惧和战意,还有一个手拿柴刀笑嘻嘻。 叶丰看着那三个自己,其中最吸引的还是那个拿着柴刀的少年。 那是十岁就拿起柴刀、扛起养家责任的叶丰,也是离现在的他最遥远的叶丰。 充满仇恨和杀意的叶丰和心怀恐惧与战意的叶丰,都是此时此刻藏在他内心中的真实的叶丰,然而这份“真实”,却遮掩了更加真实的他。 叶丰看着三人,很久很久…… “我终究还是那个拿柴刀的少年,杀意、战意、无畏,我最引以为傲的刀势,果然是虚假的刀势。” 叶丰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知何时,养家糊口的刀,变成了杀戮的工具?挥刀斩敌的我是真的我吗?我的杀意,源于仇恨。我的战意,源于恐惧。我的无畏,源于我对自身弱小的鄙视。我的本心,还是那个拿着柴刀、养家糊口的老实少年。我还是那个虽然懵懂,却能以弱小之躯,扛起养家责任的少年!” 叶丰向那个拿柴刀的少年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