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漫无目的(1/1)
时柠拿着医院取回的遗物走出电梯,看到走廊里已经堆出好些个纸箱,门口开着,屋子里几个阿姨穿着鞋套,在打扫卫生。 “阿姨,宋祈安去哪了?”时柠站在门边冲正在擦鞋柜的一个阿姨问道。 阿姨转身,打量了她一下,想起宋祈安交代的,回答道:“你是时柠吧,他去学校了,快回你房间收拾东西去吧,剩下的我们都收拾好了。” 时柠点点头,换了鞋绕过她走进屋里:“我马上。” 路过主卧时,她顿住了脚步,走到门边把门推开。 整间卧室已经空空荡荡,窗帘合上,被褥被叠成方块摆在床头,一丝不苟,时柠的心不可避免再次绞痛起来。 或许换个地方真的会好一点。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拖出行李箱,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扔进去,就这么扔着,懒得叠,全部装进去后,竟然还剩下一些空间。 时柠趴下身,从床底取出那个报纸包裹的塑料盒,撕开纸的一角看了看,微微发光的灵魂在那一点水中不知疲惫地游动,最后她把那装着灵魂的盒子埋在了一堆衣服中间。 东西收拾完,外间阿姨的卫生也打扫完了,她们帮时柠把东西搬出去,最后用钥匙把门上了锁。 时柠把行李箱拖到电梯门前,正打算下楼,电梯门忽然打开了。 萧煜星手里提着买给时柠的东西,他走出电梯,看着时柠这副样子不解道:“你要去旅游吗?” “不是,”时柠扯了扯双肩包的带子,对他说道:“我要搬走了。” 萧煜星一下表情出现裂痕,眼里涌现出惶恐和急切:“为什么,你要搬去哪,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不也是突然搬来这的吗……”时柠挤出一个笑,思索了几秒,简单跟他解释道:“其实这房子不是我家的,是宋祈安家的,他们家现在要收回去了,我就得搬走了。” “那搬去我家,”他猛地抢过时柠手里的行李箱,顺便把手里的纸袋塞给她:“这是我给你买的甜点,有瓶水果茶是我自己做的,大热天喝正好,你一定喜欢。” 时柠低头看了看,她当然会喜欢,她没什么不喜欢的,但她把袋子还给了男生,再以他无法抗拒的力道把行李箱抢了过来。 “不行。”她说道。 萧煜星眼里弥漫上一层朦胧水雾,他微张着唇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压抑住声音里的哽咽:“那你要搬去哪?” 时柠蹙了蹙眉,她忘记那个地方的名字了,挠头道:“我……我忘记了,跟着阿姨们走,之后再把地址告诉你。” 阿姨们正巧搬着纸箱从后面走过来,看到这副场景便笑道:“碰到朋友了吗,那我们就先下去等你哦。” 这里的电梯很宽敞,五六个阿姨搬着箱子一起下去了。 周围变得安静,萧煜星颓丧地靠墙,然后慢慢往下滑,直到蹲坐在地上,脑袋耷拉下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反应好大,时柠看着他捂住了嘴,不由有些愕然:“你干嘛这样?” “没事,你走吧。”萧煜星头也不抬,掉下来的发丝遮住他半张侧脸,唇线紧绷着。 时柠心累至极,实在分不出精力再安慰他,推着行李箱走进旁边的另一座电梯:“那回见了。” 她下到楼下,阿姨们开来了两辆suv,就停在道上,因为东西不是很多,所有打包好的行李都成功放进了后备箱。 车子前后开出小区,时柠以为要开一段时间,正想眯一会儿,没想到没睡着就到了。 她头重得不得了,眼睛几乎睁不开,旁边的阿姨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催促她下车:“回屋睡吧,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时柠打起最后一点精神,像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一样跟在她们身后,进入停车场旁边的电梯里。 “房子在四楼,这是电梯卡,还有门口钥匙,来,拿着。”阿姨把一张卡片还有一串钥匙塞到她手里。 时柠好饿,手指没了力气,东西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阿姨们看她这副昏昏欲睡眼皮子打架的模样,纷纷笑出了声,弯腰帮她把东西捡起来,别到她的包带上。 电梯门打开,这套房子没有上一套那么开阔的空间,但是装修精致许多,沙发是粉的,摆满了玩偶,茶几左右两边摆了两张猫耳沙发。 和她偷走的那张一模一样。 时柠忽然有些心虚。 阿姨在走廊招手叫她:“快过来看看卧室,太漂亮了。” 她拖着步子走过去,房间是粉色,墙纸、床、地毯、垂下来的床帐都是或浅或深的粉色,粉得她眼睛疼。 “真漂亮啊,很适合小姑娘呢。”阿姨满眼羡慕,身体内估摸着有颗少女心。 时柠二话不说地走进去,甩掉鞋子往床上一骨碌,看起来就要睡了。 “那你先睡,我们在外面收拾收拾。”女人笑道,给她把空调打开,又轻轻把门合上。 “好的……”时柠脑袋靠着枕头,呢喃着应了应她。 墙体隔音很好,或许也是阿姨们特意放轻了动作,她听不到任何声音,躺在床上很快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境地,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在眼前纷呈浮现。 有一种还没睡着但怪梦已经迫不及待到达的感觉。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她始终无法彻底入睡,下一刻倏然睁开了眼,一阵凉风扫到脸颊上,她看到时柠的身体躺在床上。 她意识到她不是困,是她的灵魂想逃出这具身体,张凤禾才刚死,她哪有心思睡觉。 她蹲在床上,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几分钟后,她纵身一跃跳到窗边,眺望了一下这个小区的风景,目光再放远一点,竟然能看到景兰的操场。 这个时间点,操场上空空荡荡。她沿着窗台爬到楼下花坛里。 从花坛里钻出来时,她耳朵上还挂了两片细长的花瓣,幽香停留在鼻尖,直接在白天的城市里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行走。 她以为她是漫无目的,到了步行街,冲想过来摸她的人龇牙低吼;到了阴凉小巷里,揍了揍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流浪狗;到了菜市场,对着池子里的鱼一通恐吓,吓得整个池子扑腾起水花。 她一直晃荡着,雪白顺滑的皮毛很快弄得脏兮兮,背上还挂着一片蔫哒哒的菜叶子。 直到她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到了看守所的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