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烟雨（1/1）

漫天璀璨的星辰与横贯缭乱的绚丽极光。 这一角的天空红得像要燃烧起来，那一角的天空又像深邃无底的蓝色冰洞，越是接近深山，越发现头顶的星空绚烂欲倾，几乎使人迷乱。 十分美丽的陷阱。 她低头走在林间，借着陷阱投注下来的惑人的光芒，寻找一种十分稀有，结着绿色半透明果实的植物。 她忘记了那种植物的味道，因为很久以前这种植物便难寻踪迹，只能凭借脑海里的样子，靠着目光慢慢搜寻。 无数双隐匿在暗处的眼睛如影随形地打量她，潮水般的窃窃私语从林缝间透出来，她早已习惯，视若无睹，继续自己的行动。 面前有一棵攀满了藤条的大树，一条伤痕累累的白色蛇身从枝干吊下来，蛇嘴大张着，鲜血滴嗒。 她停住了脚步，仰起脖子往上看。 一个淡薄的白色影子坐在枝叶间，飘渺虚幻，星光无法使影子染上任何色彩，似乎即将消逝。 空灵的叹息声传进耳朵里，白蛇垂下目光，轻声说道：“我只是想把东西还给她罢了，你拦我做什么。” 牠说的是萨文珊？ 她的小脑袋瓜疑惑地歪了歪。 周围若有若无的说话声静了下来，逼仄的气息靠近，全神贯注聆听两人的对话。 她感到不满，喉咙里嘶吼着，让牠们离远些。 “你脾气还是那么差。”白蛇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 “喵（因为你们都想害我）”她说完，不想再理，迈开脚步。 牠们每一个都想附在她身上，靠她走出深山，她怎么可能让牠们得逞。 忽然，脑后一阵凉风袭来，她敏锐地回头，同时跳到一块石头上。 白蛇跳了下来，手里捧着什么发光的东西，飘在离她几步远外，说道：“替我把这个还给她。” 她在石头上高傲地舔着爪子，装作没听见。 白蛇蜿蜒过来，她抬起眼睛，才看清这是一份灵魂。 半透明的灵魂在白蛇的手心里变幻扭动着，时而是一条白色小蛇，时而是一柄油纸伞，散发着莹白的光芒。 拥有灵魂的人会拥有前世与来生，可以生生世世地做人，但如果灵魂被夺去，最多只可以再拥有一世，到时候比普通人还不如，要么先天孱弱，要么中途死毙。 她瞬间懂了为什么萨文珊会有先天性心脏病。 “喵（你上辈子把她的灵魂拿走了？）” “是的。”白蛇咧嘴笑道，露出一口可怖的尖牙。 她在光滑的岩石上蹲坐起身，爪子搭上去，答应了牠的请求。 白蛇淡薄的影子在星光下逐渐消散，牠的眼神空洞悲惨，最后一刻还死死盯着那份莹白的灵魂，像极端的不舍。 她转身，叼着那份凉丝丝的灵魂，跳下石头。 周围再次响起浪潮般的诡异私语，比先前还要嘈杂，紧紧地追逐着她，似乎在向她抗议。 怨魂要么向生，要么了却夙愿彻底向死，牠们看白蛇得以消散，终于坐不住了。 一缕黑气从枯萎的叶片下钻出来，勾缠上她的尾巴。 她厌烦地甩尾，把黑气打散，索性在林间奔跑起来。 黑色浪潮在身后疯狂追逐，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一边跑，一边用目光搜寻那种植物。 不知跑了多远，在跑过一片沼泽地时，草丛里一抹微小的绿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改变奔跑的方向，向着绿光冲去，爪子一勾，发着绿光的东西被她攥在手里。 找到了，甚至找到了不止一颗，统共有三颗！ 这种植物叫做草玉，结出来的果子不管是色泽还是硬度都和翡翠十分相像，实际的价值却比翡翠高多了。 草玉对于人类的身体与精神都极有益处，把草玉用绳子串起来，送给时檬和张凤禾戴，她们会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浸润，久而久之，身体自然越来越好。 她感到兴奋，带着东西直接出了山。 凌晨五点多，她翻墙回到小区，从阳台直接跳进了房间里。 在卫生间找到一个塑料饭盒，盛了一点清水，把萨文珊的灵魂装进去，用纸包好饭盒，暂时藏在床铺底下，打算等她回国就给她。 最后她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锥子，还有一捆她昨天就已经买好的红绳。 不到十分钟，三颗草玉就都穿好了，虽然有些粗糙，但光泽剔透，宛如清露，戴在手上就已经足够灵动。 她心满意足地放下工具，感受到一点饥饿，更多的是疲惫。 手机显示时间还不到六点，时柠爬到床上，打算先睡一觉。 但在后脑勺将将要碰到枕头时，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惊叫。 是时檬的声音，她当即弹坐而起。 晨光熹微，客厅里，时檬跟前一天一样，没有好好待在卧室里睡觉。 她披头散发，穿着睡衣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看起来极度地恐惧。 时柠手上拿着一颗草玉，疑惑地向她靠过去，关心道：“妈，你怎么了？” 在时檬眼里，女孩的脸上萦绕着一团不停涌动的黑气，正不怀好意地向她靠近。 一种即将被害的危机感攫住了她的心口，理智失守，她快速扑到茶几上，拿起盘子里的水果刀，向女孩捅去—— “时檬！”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牢牢抓住，时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时檬的身体抖了抖，不停眨着眼睛，好像在虚幻与现实中被不停拉扯：“……怎、怎么了？” 时柠把她手里的刀拿下来，声音放得轻轻柔柔，询问道：“你现在是犯病了吗，是不是要立即吃药，我去给你拿。” 她把女人扶到沙发上，快速把客厅的灯打开，才发现客厅乱得不成样子，地毯堆在一起，茶几上的水果零食散落一地，连纸巾也被扯了出来，撕得到处都是。 时檬怔愣地靠着沙发，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妈，你现在要吃药吗？”时柠弯下腰问道。 她蹙了蹙眉，嘴巴不停张开又闭合，好一会儿才成功回答道：“药等吃完早饭再吃。” “噢。”女孩点了点头，却移开步子朝她靠过来—— 下一刻，她感受到手腕上一凉，像被水滴砸了一下。 时柠牵着她的手腕，笑着交代道：“把这颗珠子戴在手上，我昨天给你买的，能……能安神的，以后你就戴着它，记住要一直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