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寻魂（1/1）

张凤禾去厨房了，时柠走到床边把手机从枕头下捞出来。 电话已经挂掉，手机屏幕上显现出一张时柠的自拍照，充足的光线下，女孩鬓角别着一枚珍珠发卡，笑得十分灿烂。 她看着这张照片，越看越被吸引，回忆不由被勾起。 有一年的冬天，她和山里潜藏的那些东西来了一次正面交锋，被逼得四处逃亡，摔落山崖后昏迷，还是时檬和时柠及时把她救了回来。 那个时候时檬在一座山庄别墅里当佣人保姆，雇主是一对年老的夫妇。过年了，老人想热闹热闹，便问谁家里有小孩，可以带到别墅里来玩几天。 时檬为了让时柠见见世面便把她带去了，过了没多久，老人的亲人陆续赶来拜年问候，别墅里的小孩越来越多，时柠和这些富家子女玩不到一块，甚至还遭受了他们的几次嘲笑。 妈妈忙得焦头烂额，小时柠没有人搭理，便独自往别墅后的山里溜达，发现了摔倒在溪水旁的她。 那样白白的一团，时柠还以为是一堆雪，但又洇着红色的血，像草莓圣代。 时柠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抱在了怀里，想要原路返回，却迷了路。 雪渐渐大了，别墅高高的房顶被黑白的层林掩盖，时柠无措地躲在两块巨石的缝隙间，紧紧抱着救起来还尚存一点体温的猫咪，一直到傍晚天色擦黑，时檬才心急如焚地找到自己的女儿。 她看着照片发出一声憨傻轻笑，往指尖呼了口气，好像又回到那个冰冷的雪天，但那却是她度过的温暖最多的一个冬天。 现在，她变成了时柠，必须得为他们做点什么。在这个人类世界，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寻求幸福。 她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激动，把手机重新塞进枕头下，扒着窗户跳到墙根外，用手在墙根下开始刨土。 这一块的土有些松，她很轻易地刨开，从下面挖出一块翠绿玉石，内中金丝流转，虽埋在土里外表依旧水润剔透，没有粘上一点泥土，表现出它的不寻常。 昨天从山里拿出来，用这块特殊的玉石制作一个简易罗盘，要镂空的，在里面滴上时柠的血液，一个寻魂仪就完成了。 寻魂仪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指示出特定灵魂的方位，半径大概是人类标准的五十米。 通过寻魂仪找到时柠的灵魂，把她带回来。但是一定要尽快，时间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灵魂便会在天地间消散，而且魂魄也会四处游走，所以还是很有难度的。 她把玉石抱进屋里，藏进床底下，打算今晚开工。 张凤禾炒好了菜，她又出去就着吃了两大碗米饭。 “柠柠最近怎么那么能吃呀。” 老人喜笑颜开地往她碗里夹最后一块肉，看到自己孙女不挑食吃得多，便觉得吃的都是营养，孩子就会长得好。 时柠愣了愣，抬起的手渐渐放下来，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吃太多了，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 她用筷子戳了戳软烂的肉皮，小声说道：“我就今天吃得多……” 明天她会少吃点的。 时柠看了眼张凤禾的碗，里面只有小半碗米饭，她把肉赶到米饭上，殷勤地笑道：“姥姥你吃。” “哎呦，你吃吧。”张凤禾呵呵笑了几声，“姥姥不是嫌你吃得多，吃多是福。姥姥只是好奇，你平时胃口那么小，怎么今天胃口变那么好了。” 时柠眼神扑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肉对她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听到张凤禾说不是嫌她能吃，她便毫不犹豫地把那块肉重新塞进嘴里：“谢谢姥姥。” 吃完饭她便回了房间，张凤禾问她要不要洗澡，她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等到夜深时分，确认张凤禾彻底睡着后，她才变化出原身，用锋利的爪子在玉石上仔细雕琢起来。 夜风一阵阵漫过郊区的原野，麦苗互相推挤，和着细弱虫鸣，发出沙沙的声音，今夜也在使劲地成长。 青草微涩的香气与微暖的夜风从窗户一同钻进房间里，她背对着窗坐在书桌上，鼻子时不时抽动，背上柔软的皮毛被不同角度的风吹来荡去，使她像一朵巨大但又无法摧折的蒲公英。 两个小时过去，一个中空的玉盘被制作完成。 她变回人身，往指尖划了道口子，把血挤了进去。 那几滴血被莫名的力量攒聚到了一起，在玉盘里躁动得胡乱冲撞，没一会儿好似失去了力气，安安静静地伏在了玉盘边缘。 完成了！如果要找的灵魂在寻魂尺的探测范围内，血液会自动变成一条细线指示方向。 时柠满意地靠在椅子上，冰冰凉凉的玉盘贴在胸口，困意一下袭来，使她立即变得昏昏沉沉。 她喜欢柔软的窝，而人类睡觉也睡在柔软的床上，便拖着步子往床上倒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超过了平时上学起床的时间半个多钟，还是张凤禾前来敲门把她叫醒。 时柠睁开双眼，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摸，把手边的寻魂仪扫进毯子下。 然后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感到脑袋昏昏沉沉，里面好像塞了几块石头，无比地钝痛。 张凤禾看她身上穿着校服和鞋子，一时有些奇怪：“昨晚不换衣服睡吗？” 时柠摇了摇头，许多许多的记忆与细节宛若开闸的洪水，在脑海里肆意奔涌。 “姥姥……”时柠缩在床上，抱着头，双眼圆睁：“我头好痛。” “柠柠——”张凤禾赶忙拄着拐走过去，扶住女孩的肩膀，皱着眉头担心道：“你怎么了？” “让我缓缓。”她急促地呼吸着，疼痛渐渐消退，然后意识到，所有的记忆已经融合完成了。 “姥姥！”她抬起头，一下抓住张凤禾的手，目光如炬。 张凤禾以为她很痛，连忙安慰道：“去看医生去看医生，今天先请假。” “不。”时柠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很快消逝无踪，“我上学要迟到了。” 她转身把寻魂仪握在手里，快步溜出房间：“我先走了。” “等等，还没洗脸刷牙吃早餐……”张凤禾疑惑又心急地拄拐追上去，等到了门口发现女孩的人影已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