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圆融正雅(1/1)

沈琳琅离了青衿堂坐上轿子便回到了家中。 那沈家的外墙果然是被拆了个一干二净,此时已有工匠在那里架起了脚手架,正在重修院墙。 晴儿伴随在沈琳琅身后,一边往里走一边碎嘴道:“小姐,那穷书生是不是知道你是礼部尚书家的了?那人鬼精鬼精的,定是已猜出来了。他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他刚刚巴不得你背着老爷与他一起去大慈恩寺呢!他定是想要巴结于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 沈琳琅红着脸说道:“不得胡说!那可是街头案首,他是至情至孝之人,做不出无礼之事来。” “可是……” 晴儿正想说些什么,但马上就将嘴给闭上了。 因为此时她们二人已走进了正室厅堂。 而厅堂里正端坐着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沈练沈同和。 沈同和此时只穿着里衣板着个脸坐在桌边,认真得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一张纸。 那纸即是刘梦棣给的率滨先生所写的齐论语的知道篇。 只是沈同和好似并没有发现沈琳琅从外面走进来。 沈琳琅向着晴儿使了一个脸色,晴儿会意过来,蹑手蹑脚地想要偷偷从一边溜走。 却不想那沈同和突然唤了一声:“琳儿!你去哪了?” 沈琳琅马上畏惧得站住了脚,结巴着说:“我、我去找潜渊先生的外孙女玩去了。以为爹爹上朝去了没在家,所以才没与您说……我还去礼部衙门找您了,可您也不在那里。我没与娘说是因为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沈琳琅前半句是在说谎,因不会说谎而将自己弄得面红耳赤。 但她后半句却是真的,她真不知道沈同和告了假并没去上朝,且她在礼部衙门也没找着沈同和,这才会带着晴儿直接去了青衿堂。 沈同和气道:“我被人打了一顿,现在身上还发痛呢!夜里还是在偏房里睡的!我穿成这样还能去哪?” “爹你……”沈琳琅向前走了两步,轻声试探着问道:“爹你真的在藏春院狎伎没给钱而被人扒了衣服打了一顿呀?” 沈同和一拍桌子,生气地说:“你胡说什么呢!我的衣服早拿回来了!不是!我就不是去狎伎!是为了拿那本论语!” “不管您是去那里做什么,反正您就是进去了。娘是不会听您解释的,她、她只会不高兴……” “她要是高兴我能在偏厅睡一夜?能在这里坐着吹寒风?你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朝服也不给我!没有朝服我怎么上朝上衙?只得告了假先睡个饱足再说了!” 沈琳琅马上说道:“爹,你安坐。我与去娘说一说情……” “你回来!我怎么看你有些不对劲呢?你脸怎么通红通红的?” “我……没事,可能是外面寒风大,冷风吹的。” “风大就别到处乱跑了!后天冬至休沐,你……你与你娘说一声,陪同我去一趟白露亭。” 沈琳琅一听,那脸色就变得极不好看! 因为她已约了刘梦棣后天见面! 沈琳琅赌着气说道:“爹!你是不是又要叫我去见什么公子王孙了?我不去!” “你瞎想些什么呢!户部李侍郎是陇西李家的,也不是关内人。所以也只是小祭,没有大祭。他约了我一同去白露亭赏景共度冬至!说是到时候会带家眷一起过去游玩。他即是带了家眷,那我也不能不带吧?你哥哥要是在家,我便带他去了,谁让他还在嵩山读书呢。你……你一会去与你娘好好得说一说吧。” “定然不是女眷!定又是公子哥!爹,我不去!” “别耍小孩子脾气!”沈同和说着轻拍了一下桌面。 也不知是他力气大还是吹进来的风大,只这一拍,刚刚放在桌面上的那张纸便飞了起来,直往桌下掉。 沈琳琅弯腰刚要去捡,那沈同和连忙叫道:“别动!这可是宝贝!我自己来捡,小心弄脏咯!” 沈琳琅直起身子不爽地说:“就一张破纸而已,还真当成宝贝了。” 沈和同自己弯腰将纸张捡了起来。 他一边捡一边说道:“你不懂,这是率滨先生的字!就算是翰林院薛掌柜也得夸他的字好,与南城的潜渊先生有得一比呢!且那率滨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市面上也绝少看到他的字!别说这齐论语的内容了,单把他的每个字裁出来单个拿去卖,都能卖出个不错的价呢!” “不就是字么,有什么好稀奇的!” 沈琳琅好似在拱沈同和的火。 沈同和气道:“他的字就是稀奇!能写得这般圆融正雅、这般规整秀美,没有二十年的功夫是下不来的!你就算是想找都未能在市面上找到几个来!” “我若是能找到呢?” “不许胡说!” “我若是能找到,你便不许再让我见那些公子王孙了!哪里有家长天天让家女儿抛头露面的……” 沈同和言道:“我不是让你抛头露面!宫里传出消息来了,说是朱贤妃与皇上说那现世阎罗明年就二十了,可还没大婚呢!皇上最近也着急着此事,要给阎魔选个王妃呢!都知道我有个漂亮女儿,皇上若是、若是……唉,后果不堪设想呀!你不知道那混蛋为人,我这一身的伤都是拜他所赐,之前还用假琴讹了我六百两银子呢!” 沈琳琅疑问道:“你与娘说的不是八百两吗?” “是八百两呀?我刚刚说的就是八百两呀,你听差了吧?” 沈琳琅一下子就起了疑,因为之前刘梦棣就说过六百两这个数,后来才改口说的八百两。 沈琳琅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她连忙说道:“那两百两之事……不是,我是说六百两……也不是。不管多少百两吧,反正我也管不着爹你的事情,就问你应不应吧!我去找字,若是能找得到,你便不再这般为难我!” 沈同和偷看了一下后厅,说道:“你可不许与你娘胡说些什么!这事……” “你应不应吧!” 沈同和气道:“你现在若是能拿得出来我就答应,现在拿不出来就别怪我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也别以为能拿银子的事情来威胁我,就算没床睡我也不许你胡来!” “现在?你这不是为难人吗?”沈琳琅不爽得说! 那沈同和马上言道:“对!就现在!别的时候都不算!现在你要是能拿得出来,我就……” 没等沈同和把话说完,那沈琳琅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来,啪得一下就拍在了桌面上。 沈同和愣了一下,连忙低头去看。 “天龙八部?为何不是八部天龙呀?”沈同和深吸了口气,抬起头问道:“你、你哪来的呀!” “就问你是不是率滨先生的字吧!你可看要清楚了,若是别人仿的你尽可直接说出来!” “这、这,这是他的字没错,就是……就是好像还没干透,像是刚写不久的……” 沈琳琅得意地说道:“是就对了!你也别问我从哪里弄的,总之从今日开始,你不许再逼我去见什么公子王孙了!” “你别学你娘说话!”沈同和吐槽了一句之后,突然问道:“你不见那些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上人了?” “没、没有呀!爹爹胡说什么呢!” 沈同和看向了晴儿,那晴儿刚要说话,却被沈琳琅又踩了一下脚面。 晴儿痛叫一声,只得识趣得向后退了一步,不敢言语。 沈同和说道:“罢了罢了!当初我是许你可以自己去找心仪之人,也曾说过绝不包办你的婚姻。给你安排的那些后生你若是见了不喜欢,我也绝不能强迫你。但该守的礼还是得守,该有的礼节还是得要!毕竟我还是礼部尚书嘛!你看上的那个人我若是不同意,你们绝不可以私定终身!” “哪、哪有什么心仪之人……更、更不可能什么私定终身了!没、没有的事嘛!” “总之还是那句话,你若不好意思开口,就将那块玉佩送给那人,我见着玉佩也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爹……” “但是后天白露亭那里你还是得去一趟的,毕竟我已经答应人家李侍郎了。这是最后一次,就不与你商量了,也没得商量!” “爹……” “你刚刚自己偷跑出去玩,我还没说你呢!你被禁足了!这两日不许你外出,乖乖在家读些诗书。还有晴儿,也不许出去。老实得在家里呆着,等见完那李侍郎家人之后再说!” 沈琳琅又娇气叫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从后厅走出了一位徐娘美妇。 那徐娘美妇脸上带着一股幽怨之气,手里还拖着一件官袍就来到了桌边。 她将那官袍往桌面上一扔,气极败坏地说道:“礼?什么礼?去青楼被人扒了衣裳出来的人还谈什么礼字!家里院墙都被人扒了,也没见你这个礼部尚书去皇上那里说点什么!这么大的官,任是被人欺负是这样,干脆辞了回江南老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