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赤色彗星下的决心（1/1）

雪崩，无数的冰块和积雪像咆哮的冰龙一般朝着他袭来。他拼尽全力往前跑，却还是被这条恶龙吞进了肚子里。刺骨的寒意从四周席卷而来，无边的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一棵人形的枯木正在残风中晃动着嶙峋的肢体。突然，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靠近了他，他感受到有一双手正如鬼魅般搭在自己的身上，轻轻却又牢牢地控制住了自己。 蓝雨惊醒了。 的确有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身上，是莫奇！他摇醒了蓝雨，说外面有百年难遇的奇观，一定要去看看。 但蓝雨只觉得头疼欲裂。这两日，每天晚上，总有噩梦缠绕着他。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是什么东西即将到来。莫奇说可以帮他带走噩梦，但他拒绝了。事实上，他对于这只食梦貘一直颇为忌惮。白天的时候还好，一到深夜，蓝雨总觉得莫奇可以随时闯入他的脑中，这种想法让他更难入睡了。 因此，眼下，他宁愿缩在床上眯一会儿也不愿意去看什么所谓的奇观。怎料莫奇直接掀开了他的被子，酷寒的空气便像一只贪婪的野兽一般带走了床上的余温。 蓝雨只得起床了。 “莫奇，比起和你一起看奇观，我更想知道虎落他们在哪里。你答应过我的，会告诉我虎落的下落。”蓝雨拿起床边厚厚的棉衣，把自己裹得像个极地的企鹅一般。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他们都知道，白色的冰原在卷云洋的北端日复一日地扩张，秋天、夏天和春天都仿佛是上辈子的记忆一般模糊了。 “我答应了你两件事情，你应该知道我是说话算话的。”莫奇站在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随时准备打开房门，让门外呼呼的寒风闯进来。 “我知道，我知道。多亏了你把我带去狐狸国，我才知晓了黑雾的秘密。”蓝雨对着镜子把杂乱的头发理了一下，但眼角的黑眼圈却怎么也掩不了。 他说的是前几日魔法学校之战，蓝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去往狐狸国的车上了，随行的还有扯扯骑士和石月月。他当时并不知道为何这帮人要把自己带去那里，但是，却意外地见识到了之前出现在北溟岛的黑雾，也知晓了黑雾的秘密——操偶师家族里一位厉害的机关师的杰作。 知道了敌人是谁，总算比以前要踏实一些了。可是操偶师家族是个势力庞大的家族，仅凭蓝雨自己肯定无力抗衡。他答应在犬国待一段时间，也是想要知道犬国的这帮人是不是能够成为自己未来的助力。当然，莫奇承诺告知他虎落的去向也是重要的原因。 虽然还是一个孩子，但这场事故已经让蓝雨不得不像一个大人一样思考了。 “走吧，莫奇，去看看你说的奇观！” 莫奇打开了房门，灌入的冷风立刻把蓝雨刚理好的头发吹乱，但蓝雨此刻也顾不得了。因为他看到门外站着好些人，扯扯，石月月，还有狼国的先王后，当然莫奇也告知了他那位实际上是索隆王。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苍穹，这让蓝雨好奇了起来。 他往前踏了两步，便看到了那颗赤色的彗星！暗红色地星核上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沾满红墨水的毛笔，又像是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这颗彗星是如此的夸张，以至于朝阳在它面前就仿佛扫帚拨弄开的一团淡黄色皱巴巴的纸。 蓝雨不禁停住了脚步，就这么呆在原地。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自己还在梦中，那场噩梦还没有放过他。 “在我还是王储的时候，学士曾经讲述过一颗赤色的彗星，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披着千棠王后身躯的索隆缓缓开口，他披着一件红黑相间的雪绒披风，明黄色的眼睛与这颗彗星意外地相搭，“每当龙之气息寻找新的继承人之时，赤色彗星便会出现在长空，向芸芸众生宣告龙王的降临。” “龙？”蓝雨大吃一惊，身体也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想起了一条龙，一条他们冰原狼族世代封印的龙，那晚已经随着黑雾逃出了封印它的山洞。 “索隆陛下，您对龙之国了解多少？”扯扯骑士彬彬有礼地问道。 “所知不多。”索隆摇摇头，“龙石大洲永远笼罩在烟尘之中，虽然有从狼国幽岛的商船驶向那里，但是外族人最多仅能在港口停留，甚少有听说自由进出龙之国的。” 蓝雨看见扯扯和石月月互相递了一个眼色，他们似乎并不相信索隆说的话。 的确，蓝雨自己就是狼国的居民，北溟岛和幽岛又仅仅只是半天的路程。他知道狼国与龙之国有着繁荣的贸易往来，从那些商贩、水手和游吟歌手口中传出来的消息绝不少。他自己以前就老跑去幽岛的港口，看着那些古怪装扮的龙人操着蹩脚的通用语粗鲁地指挥着狼国的码头工卸货。 再往前算，听说索隆平定叛乱的时候，没少派遣商船去龙之国南方的阳光港购置武器。那里虽然是富饶的奥斯威尔家族的港口，但是也靠近德拉肯家族的封地——一片连绵的被称为恶魔龙峰的火山，借助着火山内的超高温度，德拉肯家族打造出了龙之国最精巧锋利的武器。 “如今在位的龙之国国王是？”扯扯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维扬·莫尔蒙，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能让索隆说出有勇有谋这句话，一定不是普通的人！蓝雨在心中暗暗地想着。索隆王平定内乱，统一狼国北境，已经是举国公认的智勇双全。不知道那位维扬国王又是何许人也。蓝雨真想一睹真容。 可惜。蓝雨凝视着赤色彗星。如果他们之前说的是真的，这颗星星已经昭示着维扬国王即将驾崩，新的国王亦将出现。 “莫尔蒙家族的第一位国王？”扯扯貌似对龙之国的各个家族也有所了解。也对，身为骑士团的团长，谁都得对龙之国的五大家族和各自的封臣有所知悉才行。毕竟和龙之国打交道的可并不只有狼族的人。 “据我所知，近千年来确实如此。莫尔蒙之前的五百多年都是由阿瑞德家族统治，他们出了三位国王，属实罕见。不过，要让这群家伙交出王位也不容易，他们可是龙之国最富庶的家族。” 索隆的语气中似有些无奈。蓝雨也多少知道些原因。慷慨的奥斯威尔家族掌握着南方的阳光港，而与狼国打交道最多的却是手握龙之国北方第一大港艾里恩港的阿瑞德家族。他们是一个航海家族，有着丰富的探险和贸易传统，以其富饶的渔场、繁忙的港口和强大的舰队而闻名龙之国。大海于他们而言不是惊涛骇浪，而是滚滚黄金。 “圣战期间出了一位莫尔蒙国王，他可接纳了不少从盘古大陆逃难而去的龙族，替莫尔蒙的后人们攒足了口碑。”莫奇笑着说。 他究竟活了多久？蓝雨看着莫奇突然心生怀疑。难道他以前不知道操偶师家族的黑雾吗？ 但大人们无人注意到蓝雨疑惑的凝视，继续讨论着龙之国的事情。 彗星似乎凝固在天宇一般，太阳都已经爬上了山顶，但它还稳稳占据着天空的中心。可若仔细看，便能看到慧尾如万千条赤红的小龙从星核中窜出又消失。 “为什么彗星出现，国王就会驾崩呢？”这是蓝雨在众人面前第一次开口。但这确实是一个好问题。 索隆半蹲着身躯，用王后细腻柔软的手掌抚摸着蓝雨的头发，温柔地说道：“龙之国的臣民认为，只有掌握火龙之气的人才能成为国王。那颗彗星便是火龙之气的化身，它不受任何人控制，当有更合适的人选掌握他的力量之时，他便会出现在空中，昭示着新王的出现。” 蓝雨眼中有一丝希望之光闪过，他继续问道：“可是，喷火不是龙族都有的技能吗？” 至少神话传说里都是这样的。 这更深的内幕，索隆也不得而知。莫奇却接过了话头，反问蓝雨：“十二神兽的事情，你知道吗？” 蓝雨点点头。博士以前告诉过他不少。 “昔年为了抗衡天堂与地狱，龙族将火龙之气凝聚到了一条龙身上，便是十二神兽中的辰龙。” “然后呢？”希望之光在蓝雨眼中放大。 莫奇指了指天上的彗星，“看看他如今的模样！”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蓝雨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赤色彗星。 它就是辰龙？ 希望之光熄灭，却又转瞬重燃。 也就是说，这颗彗星即将附身的龙族，便是新的辰龙，新的强大的火龙！ 决心，已然在蓝雨的心中种下！他也没再听进去大人们的喧嚣，直到感觉脖子酸痛了，蓝雨才把目光从彗星上移下来，却不想碰到了索隆的视线。 他的眼中也有和蓝雨一般的希望和……野心？ 或许是索隆注意到了蓝雨，那股令他有些不安的王者视线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王后才有的温柔目光。 不久，侍从恭敬地请众人去用早餐。 蓝雨吃过早饭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本来想躺在床上整理一下思绪，但莫奇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进来。 “什么事？”蓝雨问道。 “虎落在芜洲！”莫奇递上一张地图给了蓝雨。 蓝雨有些激动，拿过地图便打开，一张船票却从地图中滑落出来。 “是去芜洲的船票吗？”蓝雨捡了起来。 “哪有去往芜洲的航线呢？”莫奇笑了笑，“明天一早，瓦力恩号将从南曜港出发前往龙之国的阳光港，希望他们这次能运回些好酒。” “龙之国？”蓝雨心中一惊，难道自己的心思都被莫奇看穿了？ “算算时间，等你到了阳光港，虎落他们也该抵达龙之国了！”莫奇的目光让蓝雨有些捉摸不定，“你想要找他们，不是吗？” “谢谢！”蓝雨把船票收进了口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