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被肢解的虎落与被狙击的阿泽（1/1）

一五一八年十月十四日，清晨。 超脑科技在世界上各个国家的旗舰店都蓄势待发，一只只无线脑机接口耳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橱窗里，等待着那个和它连接的大脑。这些旗舰店外都排满了人，全世界的科技迷们都在等着发售的这一刻。 阿泽和尚杬也早早地起了床。家里没有蔚辰在，倒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阿泽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自己的容貌和衣着。五品居连夜送来的制服非常合身。雪白的衬衣领子非常挺括，搭配黑色的领带显得威风凛凛，神采奕奕。衬衣微微收腰，将阿泽纤细的腰身裹得紧紧的，隐隐约约还能透过雪白面料看到阿泽的腹肌。一个略带杂色的白色贝壳扣装饰着西装的门襟。午夜蓝的主色调衬着宽大的白色条纹，让阿泽的身材显得更加修长。 蔚辰失踪，虎落被抓，阿泽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身上的小孩子气。此刻镜子里的他，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盖在一双幽暗又深邃的冰眸子上，平静如水的目光，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的内心。 尚杬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镜子中。她在五品居预定的那套华丽的服饰终于也送到了。上身是粉红玫瑰紧身袍，肩上披着翠水薄烟纱；下身是逶迤白色烟笼梅花白水裙，腰间系着软烟罗；鬓发低垂，斜插着一支碧玉龙凤钗。 此刻的她，收起了自己不拘的一面，只见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毛如春草，朱唇一点更似万花丛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 “准备好了吗，夫人！”阿泽轻轻地问道。 “都准备好了。”尚杬挽过阿泽的胳膊，面容娇柔，但眼中全然是凛冽。 “就让我们去迎接这次的盛宴吧。”阿泽拿起一顶礼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此次二代无线脑机接口宣传会定在了天空树广场。这里是空天市最中心的位置，天空树从这里拔地而起。阿泽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广场旁边的商业街便是五品居和深渊银行的所在。 超脑科技早就在这里搭起了一个硕大的舞台。全息投影无人机在舞台各处投影出各式各样的科技产品，看起来和真的一模一样。舞台的最中间，自然是留给今天的重磅嘉宾——阿泽。 以如今阿泽的人气，作为脑机接口的代言人，必定能在一天内将这款产品在全球引爆。届时数千万乃至上亿的人类与兽人都会迫不及待地将这对小巧的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随着耳机的激活，人造神经纤维就从耳机中慢慢探出头来，沿着耳道一路入侵到使用者的大脑之中。 仅这一天之内，罗兴便能如愿以偿地收获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计算机系统。 与忙碌而热闹的舞台不同，天空树地下实验室里，却安静得只能听见滴水声。罗兴和一众研究人员正隔着一块玻璃，屏息凝视地注视着里头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玻璃容器，里头灌满了一种特殊的溶液，可以保证容器内的生物渗透压平衡，且不会影响到电路系统的正常运作。 里头的生物——就是虎落！ 因为超脑科技并不确定如何激活虎落的赛博模式，因此此前一直用言语刺激虎落转换为赛博模式。在捉住赛博虎落后，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将虎落运送到了实验室。在这里，有智人国最顶级的工程师、生理学家和医生。他们小心地沿着虎落身体中的机械结构将虎落的四肢、躯体和头部都分开，彼此之间只有电路和一些肌肉相连。 容器中的液体可以保证整个状态的虎落也不会丧命。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虎落就是不死之身。 他们都惊讶于虎落身体内巧夺天工的机械部分。居然连大脑都能用一半的机械代替。虽然超脑已经是这个星球上最顶尖的科技公司，但是虎落身体里的这项技术，他们却望尘莫及。 而今天，他们是要尝试唤醒这个状态下的虎落。 随着罗兴的点头，房间里的研究人员按下了开关。容器内亮起了红灯，随着红灯越来越快地闪烁，虎落的身体也开始发光。约莫一分钟后，虎落右眼睁开了，红色的光圈在他眼中闪动。他的头无法挪动，但是眼神却一下子锁定了玻璃墙外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的罗兴。 “石虎和欧阳叔叔呢？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这是虎落“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友谊，这就是孩子们的友谊吗？”罗兴慈祥地看着虎落，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你放心，他们都在好好休息，你待会儿就能看到了。至于我们会对他们做什么，取决于你，孩子。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你心心念念的阿泽哥哥和尚杬姐姐，他们能否好好地活下去，都在你一人身上。” 虎落面前的玻璃上浮现出了正在举行的宣传会盛宴。阿泽和尚杬此时已经在后台等候着，超脑的安保人员正在检查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 “不许你对他们动粗，否则……”虎落恶狠狠地说道。 但是，他龇牙咧嘴的恐吓，却只是换来了在场大人们的哈哈大笑。 “否则，否则你能做什么呢？”罗兴打了个响指，虎落面前的玻璃变成了镜子。 虎落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才知道自己处境。别说威胁或者逃走了，他的所有机械部分都连上了超脑公司的光纤，身体并不能受自己控制。 “我……这是……”虎落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他害怕又无助，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但是在水中却了无痕迹。 “我们本来不想打扰你的美梦，但是奈何我们的仪器无法直接读取你的大脑。这才只能把你叫起来。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连接在你身体里的仪器却是可以分析你的呼吸和脉搏，看你有没有对我们撒谎。”罗兴招了招手，一个工作人员将正在沉睡中的欧阳石虎推到了虎落面前。 “石虎……”虎落想要伸出手，但是他的肢体一点反应都没有。 工作人员将一根电极连接到了欧阳石虎的大脑上。 “只要机器判定你在撒谎，就会有一股电流穿过你朋友的大脑。他可不是像你这样顽强的人，我想，你懂我在说什么。”罗兴接过张馨月递给他的一杯暖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换一杯更浓的来。” “我……明白了。”虎落只得接受现状。 “我问你，你并不是老虎兽人，对不对？虽然看起来，你的外貌和那群老虎兽人很像，但是身体构造其实并不一样。”罗兴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虎落点点头。 “你是什么东西？”罗兴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像是一根根针一样让虎落不敢直视。 虎落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连着电极的石虎，他只得妥协：“神兽。传说中的生物。” 这个回答让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惊讶而满意的神情，特别是罗兴。 “你的身体，是生来如此，还是被人改造的？”第二个问题。 “被人改造的。” “被谁？”第三个问题。 “我的记忆被封印了，我不记得是谁改造的我的身体。”虽然虎落已经知道是地狱和天堂干的这事儿，但他这并没有撒谎，因为他的确不知道是哪个人干的这件事情。而且，这么回答，还会有一个好处…… “什么封印。”罗兴果然上钩了。 “我的尾巴。”虎落就等他问这个，“尾巴上有一个尾环，是封印我的记忆用的。只有解开这个尾环，我才能记起以前发生的事情。” “你的记忆为什么会被封印？” “因为被封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封印。” “怎么解开封印？”罗兴有些着急。 “我……我不知道。”虎落真的不知道怎么解开自己的封印，因为他没有自己变回寅虎后的记忆。 “都有谁知道？” “阿泽，还有假扮成我爸爸的石武哥哥。” “阿泽和易凯……这倒不是难事。”罗兴对着端茶过来的张馨月使了个眼神，张馨月微微点头，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们要对阿泽做什么？”虎落慌了起来，“我们说好的，只要我如实回答问题，你们就不会对阿泽动手！” “小朋友，看来你不明白一个道理。”罗兴笑着看着他，“大人，是会说谎的！”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虎落在容器中越发激动，连接虎落的仪器发出了警报。 罗兴对着工作人员点了一下头，工作人员立刻关闭了虎落身体里的能量，虎落强撑着不让自己的眼睛闭上。但是终究，眼中的红光还是消失了…… “老板，您真的打算解开虎落的封印吗？”张馨月问罗兴。 “不急，你们先去调查一下，这虎落，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兽。”罗兴满意地喝着张馨月新递来的茶，“如果是神兽的话，我可不想他恢复记忆和能力，把我们的实验室给炸了。” “明白了，我立刻着人去调查。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还是无法定位到石武、简清和能猫。他们使用的身份信标是黑市淘来的，可以由他们自己关闭。蔚辰的信标在列车靠近空天市的时候也消失了，至今没有反应。”张馨月有些害怕地看着罗兴说道。 “他们肯定会来救虎落，一定要把研究室看死了。”罗兴似乎并不焦虑这件事情，“这几个人你们都调查过了，简清和石武都只是区区刑警，能猫只是个雇佣军。即便他们有能伪装成人类的办法，但就凭他们几个，想要进到我们这里，纯粹是找死。” 见罗兴并未发怒，张馨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好的，老板，我会派人加强护卫，绝对不会让他们接近这里。” 罗兴又瞄了一眼容器中没有生气的虎落，便惬意靠在椅子上，调出了宣传会的实时影像。开场已经结束了，这会儿正赶上阿泽和尚杬登场，在场的观众看见盛装出席的两人，都热烈地欢呼了起来，整个现场的气氛调到了最高点。 作为阿泽的学生兼头号粉丝，何炎曦自然不会错过这场盛会，他早早就抢了第一排的票，拉着自己的室友楚伊来到了现场。 “你脸上那是个啥？”睡眼惺忪的楚伊看着何炎曦脸上的彩绘不解地问。 “那还用说吗？全国挚爱胡阿狸老师后援会的logo。”何炎曦得意地说道。 “还有这种后援会嘛……这也太夸张了吧，再怎么说也只是兽人欸。”楚伊白了一眼。 何炎曦也不恼，他直接指着远处说道，“看，蔚辰老师在那里！” 楚伊睁不开的睡眼立刻瞪得老大，“哪里，哪里，我的狼人老师在哪里？” “骗你的，哈哈。”何炎曦笑得前俯后仰，“看看你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我。” “过分！”楚伊被何炎曦戳穿，小脸一红，别向了另一边。 阿泽和尚杬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俩小鬼在下头。他们互相看了看，像是在给对方打气似的，握紧了彼此的手。尚杬还稍微给阿泽整理了一下衣服，方才搜身的时候，衣服有点乱了。 这致辞前的温馨小举动让舞台的气氛更上一层。阿泽便在这样的氛围下，走到了台前。他满脸的笑意，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内心的愤怒。 “女士们，先生们，还有可爱的孩子们！欢迎大家来到这个盛大而又特殊的舞台，见证我们伟大的罗兴先生，呕心沥血研发的，足以改变世界的发明——无线脑机接口。”随着阿泽的这声开场，所有的全息投影无人机都将脑机接口投影到了空中。 “非常荣幸可以收到罗老先生的邀请，来做这个划时代产品的代言人。如果说让我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个美妙的发明，我想我只能选择这个词——无限。不是无线脑机接口的无线，而是广袤无垠的无限。因为这个产品让我看到了，我们可以拥抱的，无限的可能。” “作为一个智慧生物，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我们的大脑都被禁锢在这具小小的肉身之中。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这是古人的遗憾，又何尝不是我们的遗憾呢。万分庆幸的是，这种遗憾终于被罗兴先生给解决了。我们有限的生命终于可以肆意调用无穷无尽的知识；反过来说，这个星球有史以来的所有文明都将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垫脚石。在他们的基础上，你，我，我们，将会拥抱何等光辉的未来！” 阿泽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嗯……怎么感觉不太对劲。”何炎曦小声地说。 “什么不对劲？”楚伊问道。 “胡老师的眼神，好像并不是像他说出来的话那样兴奋。看起来甚至还有一点忧伤。就好像给我们讲圣战的那天，他的眼神那般。” “有吗？”楚伊左看右看，“反正我看不出来。” 何炎曦注视着阿泽的双眼，这道视线也终于让阿泽注意到了他。看到自己的学生就在第一排一脸期待地观看自己演讲，阿泽定住脚步后又稍微往后挪动了一步。 “以我贫瘠的想象力，我想象不到这是如何美好的前景。但我愿意，张开双臂，去接纳，去迎接，去拥抱这个未来！”说着，阿泽张开了双手。 舞台下的人再次欢腾起来。 但是，很快，这种欢腾就变成了惊呼，变成了慌乱。 因为一颗子弹，穿过了阿泽的胸口。鲜血从他胸膛喷出，在众人的尖叫声中，阿泽倒在了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