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南方定了(1/1)

谢侯爷眼睁睁看着已经在谢家子孙手中传承几代的虎符,就这么被元德帝用几根山参换过去,心中起伏不定,但却又无可奈何。 不仅不能说什么,还得配合着陛下将后面的戏收尾。 这一局胜败已定,不管服不服气,都不可能当场撕破脸皮。 先破防的人,才会一败涂地。 只要稳住了,即便皇帝猜测他之前是故意装病拖延,只要他不承认,怀疑终究是怀疑。 将这场戏演好了,陛下是体恤臣下的君主,他还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朝臣。 大饼的诱惑在于,你明知道它是个大饼,但总还是存着希望。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元德帝和先帝不同,不大会朝令夕改,出尔反尔,所以这个大饼,还是有可信度的。 实际上,皇帝确实并不完全是在做戏。 刘大总管看着谢氏父子二人憋出内伤的模样,再看看托盘上的虎符。 这东西本就是齐姓皇室先祖当年,赐予谢氏先祖的,但说到底,只是寄放,结果放着放着,皇室没有收回,谢家便当做自己的东西了 君臣俩又互相感动了会儿,皇帝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柳大夫已经候着了。 皇帝摩挲着那一半虎符,同另一半合二为一,方才看向柳大夫,语调低沉:“大概还需要几日?” 问的自然是,针对时疫的新药。 “回禀陛下,药方基本完成,只是有几味药材的用量,还需斟酌最多还要三日,即可大功告成。” 大夫开方抓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只有最稳妥,适合大部分人的,才是好药方。 皇帝将虎符放下,微微颔首道:“那朕便再给你三日,军营中得了重症,撑不过三日的,先用如今的方子。” “微臣领命。”三日,对柳大夫而言足够了。 “药材种类已经定了下来,库里面不足的,现在就吩咐下去,抓紧筹集。”皇帝语调微缓,轻轻叩着案桌。“不仅要谢家军所需用量,庆王军中的也要开始筹集,存在库中。” 柳大夫正想说这个事儿呢。 其实如今的药材储备量,对于谢家军而言已然足够。 但时疫这东西会传染,一传十,十传百,尤其是这回的有些怪异,传染地更快,病症也更严重,虽是敌我两方,但也很难独善其身。 但毕竟是叛军,柳大夫一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没成想陛下自个儿就想到了 然而,皇帝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声通报。 “报。” 皇帝微微侧眸,刘全得到授意,出去查看,不一会儿回来时,神色有些莫名。 用不着皇帝多问,刘大总管便躬身道:“陛下,荆州那边传来消息,江孟曹三家,每家出资二十万两,助朝廷安定南北。另外,孟家额外资助各类药材,共计三千斤,其余两家,各五百斤,用于军中防疫。” 柳大夫眼睛一亮,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刘大总管看了一眼自家陛下的神色,将折子递了上去,又对柳大夫道:“共计四千斤药材,稍后便能送到,还需柳大夫接收查看,若种类还有不足,再行筹集。” 柳大夫忙点头应是,这事儿可耽误不得,躬身朝皇帝行了一礼,便退出帐外。 心底对江孟曹三家,多了几分好印象。 这可是大善 曾经他们这一门,多半学的都是阴毒之术,见不得光,习惯了也就罢了。 可这些日子,活在阳光下治病救人,得到了真正的尊重,算得上是名利双收,他才知道之前自己躲躲藏藏,似阴沟里的老鼠,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然而柳大夫走后,皇帝看完折子,唇角却泛冷:“他们倒是乖绝也真是大手笔。” 荆州因其地理位置,天高皇帝远,又是北疆和内地的分界线,尤其是百年前,西秦入侵大魏,还曾被西秦占去过简而言之,百年间,在荆州或是荆州周围的地界,纷争不断。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滋养出不少商人巨贾。 尤其是江家和曹家,前两年,还因为囤积居奇,扰乱市场,闹到了皇帝跟前。 但因为这几家和世家盘根错节,几乎垄断了北边米面药材,丝绸,以及盐和糖等产业,铺开的摊子太大,朝廷无人能接手,更加无力填补窟窿,只能砍几个人,交了罚金,便算是了事。 经过他们一番操作,世家,朝廷都得保着他们,才不至于让北边的经济崩盘。 万一真地崩了,百姓受苦不说,还有四邻的强敌,虎视眈眈地盯着。 只是如今,世家实力被削弱,南边战事将定就相当于他们的屏障又倒了两架。 对这些人而言,乱世可比太平盛世要更加安全。 庆王和荆州渊源颇深,起兵造反,必定需要源源不断的粮草军饷供应,皇帝之前便怀疑其中有荆州的大户在后面推波助澜 只是不知道具体都有哪几户人家。 估计就在这三家其中了。 这是见庆王露了败相,想要两头下注 “孟家怎么比江曹两家多出许多?”一齐送过来,几家互相之间必定都打过招呼,但是其余两家都只捐了五百斤药材,独独孟家是三千斤。 要么是心虚,要么就是另有缘由了 只是近几年来,孟家比其余两家都要低调。 “听来人说,这是孟家在请罪前几日,孟家大姑娘孟茴姑娘盘账的时候,发现有笔订单过大,一查才知,是叛军那边的。这笔生意是其弟,孟氏少主做的。因为差一点就将药材卖给了叛军,孟氏惶恐,孟家还扣下了庆王派去购买药材的兵士,说是一并送了来,请朝廷发落。” 这就不奇怪了,孟家没有其他两户人家张狂,谦卑谨慎,尤其是孟家大姑娘当家以来,乐善好施,在荆州素有贤名。 “孟茴。”皇帝念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 刘大总管立即提醒道:“就是当年,戴老将军驻扎荆州,戴。” 说到这儿,刘大总管稍稍卡了壳,面色有些古怪,但这时候再将话收回,已然是来不及了。 只得结结巴巴地继续道:“戴家五姑娘,和陛下您那回,吃的就是孟家大姑娘的喜酒。” 先帝六皇子第一回入军营,跟着戴老将军跑了不少地方。 荆州也待过小半个月。 皇帝怔了怔,记忆方才回笼。 刘大总管偷偷瞄了眼自家陛下的脸色。 下一秒,就被皇帝陛下给盯了回去。 刘全:\"。\" 都是他多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显然,皇帝的注意力不在刘全刚刚的那句话上面。 弄清了原委,孟家一来是为了弥补自家少主的过失,但更多的,估计就是暗示朝廷,确实有人和庆王私下勾结,但绝非是孟家。 看似最诚心,但其实,并未损失什么,这三千斤药材,起码有两千多斤,是扣下庆王的。 庆王的钱哪里来的还不是朝廷的军饷,封地的供奉。 这几个家族之间有点意思。 皇帝又看了眼手边的折子,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眸光微沉。 “刘全,朕记得,荆州是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猫?”皇帝突然道。 刘大总管还在反思自己,闻言微愣,下意识答道:\"回禀陛下,确实如此荆州那地方,鼠疫频繁,所以家家户户大多都养猫。\" 刘大总管说完才意识到不对,看向自家陛下。 “这回时疫。” 前几个月帝都的时疫,本来就生地蹊跷,后来种种,也几乎断定和庆王脱不开关系。 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庆王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病原? 如今来看,好似找到原因了 只是具体情况,估计只有问庆王本人了。 此时已近黄昏,营帐内已经点上了烛火。 皇帝揉了揉眉心,眉宇间带了点疲倦。 不知想到什么,抬眸道:“今日晚些再用膳,先下去吧。” 下去的意思,就是陛下这边暂时不需要人候着了。 刘大总管都不用猜,得他家陛下,要么就是去看那封,不知被读了多少遍的语气干巴巴,字还不漂亮的书信。 要么嘛 前两日老刘给自家陛下收拾床铺的时候,不小心就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素色的小肚兜。 他都不敢细瞧,更别说碰了。 是谁的那就更加毫无疑问了 第二日再看的时候,小肚兜就不见了,大概率是被陛下贴身揣着了。 从小肚兜经常换地方,就能得出一个结论,他家陛下估计没少拿出来睹物思人。 诶 皇帝:“。” 果不其然,刘大总管转身的时候,皇帝已经将那封书信拿出来了。 比起他寄过去的,回信确实有点干巴巴的。 只是皇帝瞧着,心中还是欢喜仿佛透过文字,就能瞧见一个纠结的小姑娘。 虽然也就一页纸的内容,但看得出来,她其实想问地挺多,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又忍住了 只是这字 “没有一点长进。”皇帝唇角微勾,言语里,是抑制不住的愉悦。 说完,仿若小娘子就在跟前,即将要瞪他一般,又找补了一句。 “但是看久了,越来越觉得好看。”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皇帝便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未及穿上外衫,刚起身,刘大总管便捧着八百里加急的公文走了进来。 皇帝表情略严肃,拿过折子,打开一瞧。 良久过后,皇帝眉宇渐松。 “陈老将军来信,南方已定。” 大魏多年的心腹大患,和戎族打打和和,终于定了! 刘大总管闻言,心中大喜,南边那一仗,打了这么久,终于得了个满意的结果。 也不枉费,他家陛下,从辽王回都,便开始筹谋 不多时,谢家军便是一片欢腾。 与之相反的,庆王军,愈发寂寥。 “陛下,帝都那边,陇西侯也有折子来,说是关于贵妃娘娘的。” 皇帝此时心情正好,闻言皱了皱眉,刘大总管秒懂,陛下这是嫌晦气。 “搁着吧。”皇帝随口道,显然不准备看。 不用猜就知道,庞生说不了小妃嫔什么好话,多半是挑拨离间。 帝都那边,应该也收到消息了不知道他的小娘子,在做些什么 “啊切啊切。” 某人的小娘子,一早起来抄写经书,一连打了好几个小喷嚏。 “娘娘,是不是着凉了?”碧桃关切道。 也真是不巧,这李太医前几日,自己病倒了,医者不自医,这会儿正搁家里躺着,是来不了了。 “陛下之前有吩咐,每五日要为娘娘请一回平安脉,李太医现下病着,要不奴婢,再请一位太医过来?” 阿朝揉了揉小鼻尖,摇了摇脑袋:“算了,就是有点痒,不妨事的,等柳大夫的药吃完了再说。” 阿朝琢磨着,应该是有人想她了。 碧桃也不再劝,陛下走的这小半个月里,自家娘娘的生活作息,包括饮食在内,比任何时候都要规律。 只有一点 明明供给先帝的佛经,陛下已经为宸妃娘娘抄写好了,但从前日起,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宸妃娘娘每日,必定要抄写一篇佛经。 宸妃娘娘从前是不信这个的,想来现在也未必信。 其实,碧桃约莫能猜得到,自家娘娘这是为谁抄的 当然是那个,信佛的人。 诶 阿朝:“。” 这时,突然有个小太监,从外面欢欢喜喜地跑进来,离地老远,便开始报喜。 “贵妃娘娘,陈老将军打了胜仗,南方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