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跑12（1/2）

“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江淮许问。</p>

齐醒：“……”</p>

他说话向什么，但脑子不太聪明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哪儿不对劲，好半天憋出话，“你心里有鬼。”</p>

林嘉昀在一旁笑出声，他扯了下书包的肩带，一只手拍在齐醒的后脑勺，“难为你长那么大。”</p>

齐醒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你应该是在骂我吧？”</p>

林嘉昀：“我以为你听不出来。”</p>

“你大爷的。”</p>

校门外司机已经到了，齐醒挂了电话，问是要去小白谭还是城东星阁那边的会所。其实没差，但小白谭离学校要远些，只是听说这几天有打拳的，齐醒想去看看。</p>

“想去哪儿？”齐醒问。</p>

林嘉昀无所谓，“随便。”</p>

江淮许也说随便。</p>

“那就小白谭吧，还能看他们玩格斗。”</p>

因为说好今天要去唱歌，校门外就只有齐家司机，齐醒坐在前面的位置，林嘉昀和江淮许坐在后面。要走的时候，齐醒唉了声，直起身子，朝车窗外看了眼，道：“那人是俞秋吧？怎么还没走？”</p>

江淮许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还真是。</p>

可能是入了冬的缘故，天气又干又冷，俞秋带了围巾，小半张脸都陷在里面，一副很乖也很好欺负的样子。他站在路旁，双手揣在兜里，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梧桐大道只剩下灰色的枯枝。</p>

齐醒往后一靠，“俞秋这种是不是女生说的忧郁男神？”</p>

林嘉昀面无表情，“你不是这款的就行。”</p>

“那你们看我像是哪一款？”齐醒来了劲，回头问，“我觉得我应该挺招女孩子喜欢的。”</p>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嘉昀说：“算了。”</p>

齐醒：“……”</p>

他又看向江淮许，江淮许也笑，“算了。”</p>

齐醒：“……”</p>

他转过身，也懒得和两人说话了，只是路过俞秋的时候，他才道：“俞秋好像是在等人。”</p>

江淮许的动作很短暂的一顿。</p>

最后齐醒是在骂骂咧咧中让司机走的，他不知道江淮许犯了什么病，车都开好一会儿了又让停下。</p>

“临时有事，你们玩，账记我名下。”</p>

齐醒气得脑子嗡嗡疼，“我差那点钱？”</p>

“那不请了。”</p>

“……靠。”</p>

他问：“你又有什么事？”</p>

江淮许已经把车门给关好了，沉思了会儿说：“还没想好。”</p>

齐醒朝他比了个拇指，阴阳怪气，“不会是学习吧。”</p>

“嗯。”江淮许搭腔，“今天那道数学题有点难。”</p>

“呵呵，今天考试没上课，考的还是理综，哪儿来的数学题？”</p>

江淮许：“意念。”</p>

齐醒：“……”</p>

林嘉昀怕两人打起来，还是折中给了个建议，“你不是想试试江淮许那匹温血马吗？”</p>

他这样一讲，齐醒也不勉强了。</p>

那温血马是前几年江声平差人在国外买回他长得丑，没让他试，齐醒磨了那么多年都不见江淮许松口。</p>

“可以。”</p>

齐醒：“我还不如一道数学题。”</p>

林嘉昀笑得脸疼，“节哀。”</p>

齐醒怕再待下去他心脏病都要被气出来了，忙让司机赶紧走，只留下一句和你数学好好过日子。</p>

见他们走远，江淮许才转身进了一旁的小巷。-</p>

莞城的冬天真的太冷了。</p>

俞秋静静地站着，在不远处，还有不是很明显的猩红火点。</p>

直到那火点灭掉，他才继续沿着国中的墙走。天很暗，倒是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如果下雨，不知道江淮许带伞了没，俞秋心想。</p>

应该带了吧，俞秋印象中上辈子高三的时候每次下雨都是江淮许带的伞，那时候不爱带伞的人是他，不是江淮许。</p>

只是后感觉是这样。伞渐渐反而是俞秋随身带着了，江淮许只会和他打电话，“俞秋，来接我。”</p>

有时候俞秋在忙着专业课的事，或者在公司，他懒得管，通常沉默几秒，然后和江淮许说：“找司机。”</p>

“江小秋会惩治你这个无情的坏人。”</p>

俞秋边拿伞边笑，“幼稚不幼稚？”</p>

这样的日子想想好像还是挺多的，以至于后来每每下雨，俞秋总会想起。</p>

他实在不喜欢下雨天，太潮了，也湿。而且他和下雨天似乎是有什么孽缘，很多不好的事都在下雨天。</p>

比如汪今自杀那天，陈国为找到他的那天，以及江淮许死的时候。</p>

可是再在来一次的13年，他和江淮许再次重逢的那天是下了雨的，所以俞秋就不再抱怨了。</p>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俞秋顿了下，朝后看去。</p>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他记得他好像忘记过好几年，模糊的，只能隐约记起陈国为好像还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劣质的发胶抹在头上，把头发往后抓了个难看得不行的发型。</p>

长年累月的抽烟使得他手掌发黄，他对着汪今笑，脸上的褶皱堆叠在一起，蹲下身，想去拉还只有十岁的俞秋的手，“过来，叔叔看看。”</p>

再次见到陈国为，记忆中的脸终于重叠。他和俞秋离得并不近，远远的，右手仅留下的两根手指夹着烟头，剃了个平头，隐约还能看见掺杂的白发。</p>

他阴笑道：“小杂种，你还真能躲。”</p>

天灰蒙蒙的要下雨，俞秋忽然转了身，朝着前面跑去。</p>

跑得很快！他的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了！</p>

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心跳在加速着！</p>

他为什么要跑啊？</p>

他也不知道。</p>

他重复着十七岁的俞秋会做的事，跑啊跑啊，在墙挨着墙的窄巷里跑着，墙壁上的白灰沾了他一身，偶尔还能看见暧昧的粉红色广告牌闪烁，听见人和人的吵架声杂着风传入耳中。</p>

外面的路灯黑过灰色的天，俞秋在下一个路灯停下。</p>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安静了下来，俞秋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身子喘气，呼出的白雾扑在镜片上，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p>

好久，他站起身。</p>

一如许多年前的无数个夜晚，背着书包，沿着墙壁，一步一步地走着，绕过一个又一个的深巷。</p>

脚步声响起，又消失。响起，又消失。</p>

快要到七点半的时候，他朝着公交车站跑去，如果幸运的话，他可以赶上最后一班车，如果不幸运的话，他从另一条小巷走近路，在下一个车站等绕了远路的公交停下。</p>

今天是幸运的。</p>

天气很冷，俞秋往投币箱里投了纸币，坐在他常坐的位置，等呼吸均匀了，他才从书包里拿出随身听，看着周围的景色飞速地向后。</p>

渐渐的，困意袭上，俞秋闭了眼。</p>

隐约间，公交好像停下了，有人上了车。</p>

车又继续摇摇晃晃地开着，寒意顺着车窗的缝隙灌进公交车里。</p>

俞秋好像听到了师傅说：“今年天气太冷了。”</p>

有人搭话，“是有点。”</p>

“哐当——”</p>

车窗被关上。-</p>

“同学，该下车了。”</p>

随声听里的音乐被公交车师傅的声音覆盖，俞秋睁眼，起身把包背好，朝师傅道：“谢谢师傅。”</p>

“快回家吧，今天冷得不行，还下了雨。”</p>

俞秋下了车，从书包里拿出伞撑着。雨下得不大，但可能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即使这儿临海，还是像冰粒一样，砸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音。</p>

他呼了口气，将手揣进兜里暖。</p>

唐柔和江声平出差去了，最近家里只有他和江淮许两个人。</p>

俞秋还没进门，习惯性地往江淮许的房间看，过了会儿才想起他和齐醒他们唱歌去了，一时间还觉得恍惚。</p>

他开了门，又把灯打开。</p>

今天阿姨应该是来家里收拾过，屋里干净得有些冷清，俞秋蹲下身换好鞋，站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才往楼上去。</p>

没有江小秋那只猫趴在玄关的鞋柜上往他身上跳了。</p>

洗完澡，俞秋开始刷这几个月整理的错题。他刷得快，再加上知识点也掌握得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功夫已经刷了不少。</p>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时，俞秋恍了神。他本来以为是家里阿姨，但转念一想，家里阿姨很少会住在客房，江声平和唐柔也出差去了，只能是江淮许。</p>

只是江淮许不是和齐醒他们一道去小白谭了吗？俞秋没等自己想明白就已经开了门，看到江淮许的时候稍愣。</p>

少年浑身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裤脚在地上留了水渍，他一只手拎着包，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见俞秋站在门前，问：“你怎么出来了？”</p>

俞秋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想了会儿才说：“听见脚步声就出来了。”</p>

“嗯。”</p>

俞秋呼了口气，心里想还好进门的时候怕江淮许回来会觉得冷，便早早把暖气开了，不然现在可能会觉得更冷。</p>

他皱眉，没忍住开口，“没带伞吗？”</p>

闻言，江淮许看着他的眼睛，歪了下头，似乎真的有在认真思考他的这个问题，“忘了。”</p>

俞秋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接过江淮许手中的包，“去我房间。”</p>

家里卫生间就他屋里的热水器开着，现在是冬天，不赶紧趁热洗个热水澡，怕明早会发烧。</p>

江淮许跟着俞秋进了门。</p>

俞秋一脸不耐，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沉声道：“快进去吧，我去你房间给你拿衣服。”</p>

等江淮许洗完澡出来时，俞秋正在刷题。</p>

“把姜汤喝了。”他垂着眼，没转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p>

江淮许身后的浴室还带着氤氲的水雾，他伸过手，将俞秋书桌上的生姜汤喝掉。辛辣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江淮许轻轻皱眉，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味道，但还是喝了。</p>

喝完后，两人都没说话。双方的呼吸在同一个空间里互相纠缠着，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p>

整整过了半分钟，江淮许才拎起包，说：“谢了。”</p>

俞秋应声。</p>

直到要出门的时候，江淮许忽然开口：“俞秋，”</p>

俞秋看向江淮许，柔和的小夜灯灯光笼罩在两人身上，还没等俞秋回答，江淮许问：“你为什么生气？”</p>

“没生气。”他回答。</p>

“是因为我淋了雨吗？”</p>

俞秋转回头，笔尖在纸上摩擦的时候会发出沙沙声，由于两人都没说话，在静谧的空气中就显得愈发明显。</p>

江淮许的手搭在门把手上，他以为俞秋不会回答了，要走出去时，俞秋语气里带了点情绪，几乎是压着声，“齐醒不送你回来？他是怎么想的？”</p>

他起身，从口袋里摸了颗糖，走到江淮许的身前，把糖塞到他的手中，干巴巴道：“吃了。”</p>

手心里的糖带着温热，江淮许低头看他，过了好一会儿笑了笑，“好。”</p>

他解释，“有些晕车，快到家的时候就让齐醒把我放下车了。没想到会下雨。只是淋了一会儿，不会生病的。”</p>

俞秋虽然没说话，但明显神色好了不少，“早点睡吧。”</p>

“好。”</p>

江淮许关了门，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俞秋换了本作业，趴在桌上继续刷题。</p>

作者有话要说</p>

齐醒：“……我真的很冤枉。”</p>

江淮许：“结婚你坐主桌。” “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江淮许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