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学府（1/1）

三人行必有师焉，取海纳百川之才，曰三川学院。 咬定青山不放松，梅花香自苦寒来，曰松山书院。 三川学院位于中心广场，遥望三川门，松山书院矗立中心广场，遥望松山门。 一年一度的学府大比拼正式拉开帷幕，五理事杜莎起早赶趟儿的去两大学府比赛场地坐镇，按照往年狗脑子都要打出来的俗例，今年千万不要。 今年九黎城才颁发教育试运行政策不久，三川学院与松山书院的学子人数暴增，先是六至十五岁的适龄学子入学，加原本就在学院里就读的学子。 两大学府的学生总人数都快要破万了，总人口不过五万出头的九黎城能凑齐万把人的青少年已是不错。 往年不管是三川学院还是松山书院，学生总人数不会超过三千，不读书读不起的农家子是不会到学府浪费时间的。 三川学院重术，奇技淫巧、机关算术、合百家之长汇纳己身，自诩一句风流天下闻。 松山书院重艺，武艺、刀法、棍法、拳法，文韬武略样样皆是在己，三川批为莽夫。 侧重点的略微不同，不代表他们的师资教育有极大的差别，只是在几十年如一日的小摩擦中，逐渐发展成一种定向偏见。 当然两大学府的的确确各有所长，学生们自然可以凭借兴趣爱好入学。 往年一群士族、贵族子弟逞威风拉帮结派的搞事，学府间的切磋很容易被挑拨成大乱斗，但今年可不许这样，年过四十的杜莎早已和两大学府的山长强调过风向。 他们自己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古板先生，都知道城主阎一对教育问题的重视，所以学府大比的各项事务都有专人把控，绝不能让一群喜欢闹事的毛孩子把风气搞坏了。 至于刚入学不久的学子们，秉持自愿原则，一来他们不熟悉规则，二来还没开始学，肚子里墨水有限。 阎一还没睡醒，杜莎的邀请已经由冰雀转达，她既怕城主到来，又怕他完全不管，稍有错漏，她觉得自己就是万劫不复之下场。 以前三千贵族子弟，哪怕在学府中学不好，大院小宅的也不会怪罪，都知道二代们顽劣，学不来本事就回家混吃等死、继承家业呗。 换句话说家长们对此期待值不高，以前阎一也没要求九黎教育标准，大理事会中说不定数她最闲。 如今来一出大改，她便忙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地，头发一把一把的抓，愁的脸上皱纹都要多几条。 关键前无古人，她没有参考答案，杜莎没听说过哪座城池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包吃还包住，还有各类各项奖学金。 当年要是他们也有这种政策，也不至于十几二十年后还是她来担任五理事，搞不好大理事会中的人都要换一大圈儿。能者多，城主府就不缺人替换。 好在阎一没有应允，杜莎松一口气，也接命先行前往中心广场去盯着两大学府大比，一句有空会去瞧瞧搞得她心情波澜起伏。 三川学院山长雄辉与松山书院山长周舍都是九黎城德高望重之辈，以二人威望压住一群小娃娃不难。 他们与三大家族沾亲带故，又在九黎城耕耘多年，人脉关系盘根错节，娃娃犯错，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容易就能家长里短，他们的手段圆滑着呢。 往些年的确是懒得管一帮子吃多了闲出屁的二代，闹就闹呗，二老自有清净之法，学府能出一小撮有望功成名就之人，他们也就无憾。 混吃等死之辈，让他们烂在泥巴里也是好的。 杜莎亲自上门说明本届的不同之处，而且他们也看到了阎一的决心和行动，短短一个月，两大学府的学子暴增，九黎城的小娃儿都尽收囊中。 说了义务二字，阎一又搞免费，哪家敢迟疑将孩子送过来呢。 雄辉与周舍二老一生扑在教书育人上，当然希望九黎城人才辈出，文道大兴，武道大兴，作为有学识有胆魄之辈，怎能不明白限制九黎城发展的一大内因。 所以，他们向杜莎允诺，不仅本届大比，下届下下届他们都会树立好严格的规矩并贯彻下去，同时狠抓学府教育工作，回归学府本质，而不是一群二代搞得乌烟瘴气。 两人既有合作又有竞争，他们一心想把九黎城的素质教育拉上去，同时也想比比谁更厉害。 若阎一在此必定止不住笑意，他都还没想招让两大学府盘活，两位山长就迫不及待自己动手下刀子，无愧姜还是老的辣，深切领会上意。 大比比拼内容，一曰文，一曰武。 文有博闻强识、拼说读写、经史谋略，拼记忆、拼认字、博弈论、比治城策、比治军论等等，书里边有无数的经验案例，往年说不过就动手的比比皆是。 武有擂台竞技、运动竞技、炼金学科，拼拳头、拼刀剑、炼金、比跑步、比举重、比射箭等等，只要九黎城需要的武夫，两大学府都能培养。 朝闻道，夕死可矣。 一种解释是如果早上明白了道，晚上死去都可，适用于苦心钻研的文人。 一种解释是如果早上知道了去你家的路，晚上就去收拾你，适用于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莽夫。 无论哪种道，在九黎，阎一统统包容。 也正因为大比内容项目繁多，哪怕是刚刚进入学府的新生也可以尝试一番，有些本事，在两大学府混日子的铁废物说不定还真没一个泥巴小子强。 就比如，跑步，民间称脚力，经常在田里或者跟随大人奔波于生活的半大小子，与在学府里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说不准哪个会吃亏呢。 跑步的里程也不长，绕着中心广场跑三圈就够，两大山长多少还是想给自己留一点儿面子，他们很清楚大部分的老学子不堪重用，尤其是在武道上。 一旦享受惯了优渥的生活，就很难再逼迫自己去练习需要汗水的武道，别指望一群镀金的公子小姐。 中心广场南北长880米，东西直径550米，三圈下来对常年保持劳作的人而言，不算特别高强度。 很多新学子都报名了武道，不过一旦上升到需要金钱的项目，比如射箭、骑马、耍刀枪棍棒等，新学子们又要吃不小的亏，他们能表现的是一些不需要花钱也能练习的项目，比如举重、投掷等，就是纯力量型与速度耐力型。 至于文道，他们暂时只有接受老鸟们高高在上的挥斥方遒的样子。 来自平民区与公民区的孩子，识字率几乎为零。好在阎一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将来他们也有机会学成货与城主家。 雄辉与周舍没有长篇大论的激励众人，呜呜泱泱站满一大片的学子，虽然对中心广场而言还是很空，但他们激动的心绪已经很难诉说。 多少年才见一次的景象，死而无憾也。 但一想到明年、后年甚至往后十几年，学子人数只会越来越多，他们就更舍不得死。不过接班人的培养得抓紧提上日程，任何一项伟大的事业都需要传承。 他们两个老家伙不能让一大群青年的路断送在自己为数不多的余生里，也要吸收更多的新鲜师资力量去打造更美好的学府，让每一个人的长处得到发挥。 就哪怕他想当盗贼，也要专精培养轻功、开锁技以及情报获取，不要像艾尔那样混成个凄惨的菜鸟。 官方培养的咱不叫盗贼，改名儿叫游侦、绣衣、或织造等雅称。 不管哪一行，三山学院与松山书院的的本质工作就是教育，使人恒强，也是两位老先生打定主意花费几代人的功夫也要做到的事儿。 阎一年轻，阎氏族谱又没人，不出意外，九黎城未来六十年都会是他当任城主，给两位先生展望美好的时间绰绰有余。 文道最出名的盛会一定是在祈天坛、离石柱或城旗台下边，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听的人云里雾里，厉害的在台上唇枪舌剑，划水摸鱼的在台下纷纷叫好。 第一回凑热闹的学子们也望着他们向往不已，也许他们口中的先辈就是自家的先祖之一，可惜他们不会咬文嚼字，以至于歌功颂德的都不是后辈子孙。 发奋图强，拼搏进取的意志这一刻极其凝聚，机会已经送到家门口，把不把握住就非阎一所能管控。总有人喜欢在泥坑里泡着，他也不是救世主，非要按编剧的路子拯救每一个人。 文、武大擂台各有各的热闹，雄辉与周舍的训导历历在目，二人虎目游弋，很多想掀桌子的老学子都没了底气。 他们再拎不清浑不吝，也怕家里爹妈断卡断供，恰好雄辉与周舍就有办法让他们狠心对待亲生子女。 杜莎陪着两位元老级宝贝疙瘩在临时搭建的大钉子塔上喝茶休憩，他们仨能将两大学府演武会场一览眼底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底下的学子不用抬头仿佛就能感受到三股视线，谁还敢轻易作乱，每一处分赛场又都有学府老师，双管齐下治理，将暴乱现象扼制在萌芽里。 手机叮叮叮响个不停，逐渐暴躁的阎一丧失赖床不起的岁月静好，不用猜都知道是白恭贱皮子。 阎一才知道他分享欲极重，恨不得每三分钟给他拍一张照片过来，不是个人美照就是沿途风景美图，好想给嗡嗡不停的蚊子摁死呀。 极其不耐烦的发了一条充满屏蔽词的语音过去，才让白恭消停了些许，然后顺手静音。 他爬起来洗漱，美滋滋的吃了一顿早午饭，接着带人前往中心广场，事关九黎百年大计，他确实有必要去现场观摩一下。 阎一的专属座驾横行无忌，带有九黎城旗标志的马车无人敢拦，演武场中比拼的双方更是铆足劲儿的卖力表演，要是能被阎一看中，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马车没有半分停留，阎一很清楚教育大改第一届的学生们很难有真材实料之辈，他期待的是明年是更长远的将来，将会有一群彻底打上九黎烙印的优秀学子等着他启用。 大钉子塔上的杜莎、雄辉、周舍远远的瞧见阎一专属座驾，立马整理衣襟就到塔下候着，作为下属，杜莎责无旁贷要迎，二老就是出自内心的感激了。 府一见面，阎一就让雄辉、周舍二老不要客套，他也只是为了九黎发展大计，不值得二人作揖拜谢，他一个小辈也受不起。 成功将礼刻在骨子里的炎黄子孙，不论到哪儿，面对饕餮老者，他总是以礼相待。倚老卖老之辈，他也不会搭理其的狺狺狂吠。 在其位谋其职的雄辉与周舍是值得他尊敬的，不出城主府不代表阎一不清楚关键要职上的每一位任职者的品行与能力。 他用人，首重品行，其次看能力。 对杜莎，阎一则是勉励了一番。这位四十岁的官场女强人最近确实辛苦了些，他话头一转就给她发了三倍月薪做奖励，又承诺年底会让她休一个长假。 因此让杜莎对城主感激不已，口头上一个劲儿的宣扬自己要为九黎城鞠躬尽瘁，为九黎崛起而大力促进教育改革。 四人笑意盈盈的重新登上大钉子塔，接到杜莎消息的龙枪第一时间调动一队城防军拱卫在塔下，不允许任何人无故接近，阻拦激动不已的学子和家长们冲撞阎一的座驾。 塔上的侍女也换了一批，由城主府的人接手，一个是更专业，另一个则是惯例，一般城主私人会面场合不会有外人，杜莎调用的人员就会被撤换。 心绪激荡的阎一也忍不住用手机拍一张俯瞰图，随手就甩给白恭，然后就不看回复，小小的报复下。 杜莎、雄辉、周舍对城主的操作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没见过手机，也就不知道阎一在干嘛，服侍四座的侍女波澜不惊，她们早已知道自家城主得到了一件好玩的玩意儿。 一边喝茶，一边和煦谈话，主要是阎一和雄辉、周舍二老谈论，问些家长里短，再聊聊他们对九黎义务制教育的看法以及需要加强改进的地方。 一开始是他拍脑袋的决议，杜莎接到指示后由她领头的九黎教育署研讨细则，经过多方询问调研，最终才出了一个实施方案。 定然不会是没有错误的方针，21世纪的教育政策都几经波折，他不信炼金文明下是零碰撞，有错就改也是阎一的优良品德。 群策群力是他所期望的样子，一个人扛起一座城终究是虚妄。 有着半个世纪的从业经验，雄辉与周舍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九黎的教育发展史，又互相补充的论述了他们对将来的看法。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将炼金科单独拎出来，学有所成的菜鸟可以和九黎炼金科技协会联合培养，专业对口，并且配备临线实习的机会。 理论知识还有相关的体力技巧训练，比如铁的淬炼过程、打铁锤法等就在学府中系统学习，剩下的高阶知识就去协会实训。 学府的炼金科条件还是比不得协会，雄辉与周舍必须得承认协会的老家伙铁生还有点儿用，改天叫出来喝点儿酒，打破老死不相往来的陈年口头气话。 阎一对二老的胸襟高度赞许，九黎城的高速发展一定离不开炼金科技的突破，他需要大量的人才，而协会和学府的默契配合的确至关重要。 但据他所知此事有一定的难度，年轻时铁三角的哥几个闹了点矛盾，从此分崩离析，雄辉与周舍开设两大学府互相较劲，铁生创立炼金协会断绝往来。 都互相埋怨生闷气呢，具体的历史原因，阎一也不大了解，既然二老都主动拉下面子说能做到，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暂且放下。 另一边远离九黎城的白恭都要抓狂，凭什么呀，他一走就搞活动。他懂了是他不配，催促马车快速逃离伤心地，搞了一张伤心欲绝的暴走网图甩给阎一，他就不再水消息。 一番推心置腹，不仅杜莎清楚以后的工作该往何处使劲儿，雄辉与周舍二老也焕发第二春似的，脸上的红光是怎么也散不掉，不禁怀疑他俩回光返照。 盛情难却，二老极力邀请，要让阎一开扩音对演武场下的新老学子们讲两句。 阎一想了想，也许他确实该露一露面，给新人一剂强心针，也告诉老人们该改变自己， 为什么呢，因为他阎一对人才的渴求毋庸置疑，所以他们也不需要怀疑到两大学府求学的真实好处，只要学有所成，九黎城一定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总结为两句话，阎一心中所想甚多，但他不喜欢对着一群青年人甚至娃娃们长篇大论，同样差不多的年纪他知道他们不喜欢被说教。 那么，仅以此献上他对他们的期望。 一曰：冰生于水而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二曰：白湖后浪推前浪，世上今人胜古人。金麟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话音初落，便响起震耳欲聋的齐颂。阎一的祝愿又岂非是他们的野心？ 让二老各领一句挂在学府门前做励志楹联，就带府上的人如潮水般撤退。他的风头已经十足，接下来三天是属于列位奋勇争先的学子。